沈爺爺來找他時,沈燁一點也不意外,他來見自己算是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比想象快,沈爺爺越快見他,便越表示他在惶恐。
“很抱歉,爺爺的生日沒能參加,以後我應該有機會被邀請參加吧。”
沈燁淡淡的開口,彷彿之前沈爺爺在遊輪上派人陷害他的事情不曾發生過,所有的情緒全部掩藏得很好,不露聲色。
而沈爺爺一向不喜歡打哈哈,他想置沈燁於死地的態度和堅決,從他得知沈燁不是沈家血脈,擔心他霸佔沈家蔡釵,甚至還和他們沈家有着千絲萬縷仇恨的那一刻開始,沈爺爺就已經格外堅定自己的立場,“你認爲我會給你機會嗎?”
“機會有時候不是別人給的,是靠自己爭取的。不過,我能成爲pam公司中國區的執行長,可是託爺爺您的福,如果遊輪不起火,不沉沒,我怎麼有機會遇到生命中的貴人,這些都是爺爺您替我鋪好的路。”
話語裡的諷刺,沈爺爺又怎麼會聽不出來,面色陰沉得不像話,從雙眼裡迸射出來的銳利精芒直逼沈燁,“少給我油腔滑調,逃得了一次,你以爲我還會讓你有機會逃第二次嗎?你給我等着瞧。”
沈爺爺的火氣難以抑制,沈燁在他生日宴會上“現身”的那一刻開始,這股怒火來得滔滔兇猛,“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一定想利用pam吞掉我們沈氏吧?我不怕告訴你,在你吞掉沈氏之前,我已經把你這個臭小子先給宰了。”
言辭裡,無不透着對沈燁的恨之入骨
沈燁則是對沈爺爺所傳達出來的憎恨,鎮定自如,“爺爺,我不明白,在你心裡血緣關係真的有那麼重要嗎?我不是沈家的人,但從小在沈家長大,和爺爺相處了二十幾年,難道二十幾年卻敵不過一個dna證明?”
實際,沈燁很清楚,答案一定是肯定的——敵不過。
在沈爺爺的眼裡,沒有任何事情敵得過他自身的利益,沈家的利益,他做每一件事情都是以利益爲先,沈子齊和付婉便是最好的證明,他喜歡付婉,卻還是可以不顧她以後是否幸福,讓她和沈子齊結了婚,賭上了他們一輩子。
聽聞沈燁的話語,他冷哼了一聲,分明是對沈燁所說的嗤之以鼻。
“有些事情,你想得太複雜了,你以爲人人都像你一樣看中利益,看中錢財權力,不是這樣的,我就算是沈家的人,也沒想過要和沈子齊爭什麼。不過,以前不爭,不代表現在不爭了。我原本並沒有要吞掉沈氏的任何企圖,爲了小曼,我可以隱瞞過去你對我的所作所爲,但是,既然爺爺你下了戰書,我也不是膽小怕事的人,沒理由不接。你讓子齊把沈氏給看好了,到時,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哪怕是有可能傷害到尹曼青,沈燁這一刻也顧不上其他了。
是他逼他的,一步一步,步步緊逼;他越退,越想忍讓,沈爺爺越發不識好歹,只可能變本加厲的對他趕盡殺絕。
“你少給我說些冠名堂皇的話了,沈氏這麼大一塊肥肉,你不想要麼?你敢說對它沒野心嗎?誰信呢。不過,我喜歡挑戰,你儘管放馬過來,到時候看看,我和你到底誰對誰不留情。”
沈爺爺脣角上揚,展露出無盡的自信。
沈燁明白沈爺爺的自信源於哪裡,的確,玩陰的招數,沈爺爺是最在行的,不過,上了一次當之後,他不可能再上沈爺爺第二次當,但他必須要求沈爺爺保證一點,“無論是沈氏也好,還是我和你們沈家的恩怨也好,這是我們之間,我和沈家之間的事,別把小曼牽扯進來,你最看中的是有沒有血緣關係,既然如此,她是沈家的人,你有義務讓你的子孫後代免於災難。”
和沈爺爺,和沈家,和秦越峰,這三者之間,沈燁清清楚楚知道自己有一場硬戰要扛,因此,在如此錯綜複雜,危險重重的情況下,他怎麼可以眼睜睜的看着尹曼青被他拖入泥淖中。
“這個時候,你倒是關心起小曼來了,你也說了她既然是沈家的人,沈家的興衰,有她一份,她脫不了關係。至於你,她現在是稀裡糊塗,分不清楚好人壞人,等到看清楚你真面目了,她和我一樣會對你恨之入骨。”
“再說一遍,別把她牽扯進來,否則,只會加速我對你,對沈家的報復。”
沈燁凌厲了聲音,面龐上的陰霾沉得格外嚇人,只要遇到尹曼青的事情,他絕對不會怠慢。
在沈燁心裡,他一邊是恨沈爸爸,沈爺爺,一邊又於心不忍,不管是因爲他們曾經是一家人,還是尹曼青的緣故,兩個理由都無法讓沈燁真正的去報復。
可如今,他沒辦法,他毫無選擇,就算什麼也不做,沈爺爺也不會放過他……
“我已經忍痛不和她一起了,達到你的目的了不是嗎?身爲爺爺的你,不應該爲失散多年的孫女,從小受苦受累的孫女做一點點事情?”
而這件事情,又是沈爺爺舉手之勞可以做到的。
沈爺爺臉角勾出了一抹冷殘,彷彿在他的眼裡沒有任何人的重要性能大於沈氏,爲了保住沈氏,爲了讓沈氏得到更好的發展,犧牲誰都沒關係。
付婉和沈子齊成了犧牲品,若是尹曼青將來也成爲犧牲品,一點也不足爲奇。
沈爺爺的不表態,不禁讓沈燁心底掠起了慌亂,怕就怕……
他不敢去證實這個想法,不願意看到尹曼青受到雙重傷害,可似乎所有的事情從他回來的那一刻開始,註定了無法逆轉,勢必會掀起一場場驚濤駭浪的大事。
回到pam大廈,沈燁陷入了一片沉思,恍如是在找最好的辦法讓尹曼青的傷害減小到最大,然而絞盡了腦汁也沒能有個頭緒,反而腦袋越來越沉,越來越痛。
“好傢伙,我還以爲你不在呢。”
伴隨安妮調侃的聲音響起,沈燁辦公室裡的燈光隨即點亮了,刺眼的光芒有些許令沈燁不適的眯了眯雙眸,“這麼晚了,什麼事?”
安妮和他雖然是上級和下屬的關係,可安妮一看就不是好欺負的人,言行舉止間絲毫表現不出對沈燁的懼怕,“當然是有急事找你,給,你看看吧。”
語畢,說完將兩份文件夾同時遞給沈燁跟前,隨即還嘀咕着,“你必須得拋開兒女私情,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幹事了,否則小心你的小命不保,說不定還一不小心把我的命也給搭了進去。”
秦越峰的幫.派也算是出了名的兇殘,要和這樣一個將生死置之度外,殘暴狠戾的對手抗衡,拼得不僅僅是智慧,更是用心。
而安妮看得出來,沈燁自回來的那一刻開始,因爲尹曼青,他明顯心不在焉,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龍爺交代的事情上。
聞言,沈燁擡眸瞄了她一眼,安妮雖受到了他的白眼,卻也不在乎,但也不忘打趣他,“我比你年輕,當然想活久一點,這有什麼好瞪眼的,專心看你的文件吧。有一份是和雷氏的合作案,聽說之前雷氏長期的合作商是沈家,也就是你的仇家,雷氏雖有意和我們合作,誠意也很高,不過和沈家因爲是多年的合作關係,彼此合作也很愉快,目前沈家那邊意識到雷氏有要換partner的動向,因此,在對雷氏提出諸多便利又誘惑的條件,想繼續和雷氏合作。”
“另外一份是有關於秦越峰幫派的最新動向,聽說有一筆不小的軍火買賣將在越南邊境地區進行交易,時間大概是這個月底,據說是秦越峰最得力,最信得過的屬下——莫小刀,負責這一次的交易。跟龍爺彙報了情況,到時候如果有需要可以向警局局長申請支援,但你別抱太大希望,因爲擔心這可能是莫小刀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消息有可能不太可靠,上頭不能派很多人手,不僅人手少,他們的辦事能力也很難信得過,一切還得靠我們自己,成敗和生死就在一線之間,說不定下一秒我們立功了,說不定下一秒死的也是我們……”
安妮的辦事能力強,蒐集,竊取信息的本事也大,這是龍爺派她在沈燁身邊協助的重要原因。
沈燁聽着,蹙了蹙眉,聰明如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安妮給他兩份報告的意思,很明顯,目前他們力量單薄,只能二者選擇其中一個,不能同時樹敵。
“還有,我聽說今天下午沈家老爺子單獨約了秦越峰出去,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想拉攏秦越峰,擴大聯盟,增強他的實力。”
安妮透露的最後一個消息,沈燁不驚訝,這反倒更像沈爺爺的作風,沒有永遠的朋友,更沒有永遠的仇人……
以前多麼不喜歡秦越峰,嫌棄他出身黑.幫,如今一眨眼功夫試圖讓秦越峰爲他所利用,可秦越峰又何嘗是省油的燈,不可能聽人擺佈。
“如果兩者之間只能先選其中一個,我選第一個,他既然急於要毀掉沈家,不妨,我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