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尹洛文的車,依然還扣住尹曼青的掌心,尹曼青掙脫不開時,只能無奈的開口,“拜託你開車專心點,沒事拿你姐姐尋開心是什麼意思。”
她沒有任何心思接受任何人的玩笑,此時,尹洛文的舉止在尹曼青的眼底只是小孩子的頑皮,她沒有想太多。
而尹洛文自小很親暱她,她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而這般親暱沒有讓尹曼青有太多反感,他和她一樣,都是尹家利用的棋子罷了,唯一不同的是,他有一個兇悍,可以保護他,免他受傷,免他難過的母親。
“我很慶幸你還把我當成弟弟看待。”尹曼青和尹成禮被母親趕出尹家時,他在國外唸書,後來才得知尹曼青離開了尹家。
“嗯,看你小時候被我和哥哥欺負的份上,勉強承認。”她擺出身爲姐姐的態度,口氣宛如是給他施捨一般。
或許,真應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那句話,因爲尹洛文個性溫和,尹曼青在他面前沒有太多的拘謹,甚至會情不自禁的輕鬆。
尹洛文淡笑,就這樣偷偷的把她帶出來,不知道父親在得知壽星不見後的憤怒表情會不會把尹家給掀了。
其實,不是故意和尹父作對,只是不願意看到尹曼青被利用,看到她難受罷了,以前年齡小沒辦法和父親母親抗爭,可現在不同了。
“你笑什麼?”她疑惑的睨向尹洛文的側臉。
“在想老爸如果發現是我把你帶出來了,說不定回去免不了一頓毒打。”
嘴上是說被“毒打”,可說這話時卻滿不在乎。
“怕了嗎?”
“如果怕,你現在不會在車上。”尹洛文噙着淡淡的笑,視後鏡裡注視着尹曼青一手撐着頭的難過模樣,心有不捨,“想去哪兒?”
“隨便吧。”尹曼青興致不高,甚至有點頹喪。
“他呢,對你好嗎?”尹洛文突然之間冒出這麼一句話,也震醒了尹曼青,手自窗戶上拉下來,防備的望着他。
“什麼他,別想從我嘴裡套話,我不會回答。”
尹洛文口中的他,尹曼青何嘗不清楚是誰,只是不想回復。
“難不成你還有好幾個他?看不出來,我們的小曼是喜歡腳踏幾條船的人。”
他繼續調侃,邪邪的睥了她一眼,俊臉上的笑容無害,不染塵埃般的乾淨,剔透。
“得了吧,別再說了,我這一輩子最痛恨說我腳踏兩條船的人。”
他是,沈燁也是。
然而,她自認爲從來不曾背叛過沈燁,她對自己的言行舉止已極力在約束,一直在努力管好自己。
“鈴”的手機鈴聲響徹了,是秦越峰的電話,他來電的用意尹曼青一清二楚無非想祝她生日快樂,可這兩年裡沒有秦越峰爲她慶祝,她不也過來了嗎?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和牽扯,摁掉了秦越峰的電話。
尹洛文困惑,“爲什麼不接電話?”
“不想接。”答覆直截了當。
“是情人?”尹洛文自尹曼青的神情裡察覺到了一些不尋常。
她則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多話。”
“不是情人的話,幹嘛偷偷摸摸不能接,害怕我取笑你說甜言蜜語是麼?”尹洛文對這個問題似有刨根到底的決心。
“我下車。”受不了尹洛文的追問,尹曼青只想逃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待着。
“我閉嘴總行了吧?”
可總是有人沒辦法讓車內的氣氛安靜一會,秦越峰的電話再度來襲,彷彿只要尹曼青不接聽他的電話,他會一直call下去。
尹曼青遲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手機拽於掌心裡,鈴聲宛如催魂一般在車內叫囂的響應。
“不敢接,我替你接。”他孩子氣的去奪尹曼青的手機,最後,尹曼青索性關閉了手機,“去廣場中心的許願池吧。”
自秦越峰離開之後的兩年裡,傷心的時候,難過的時候,生日的時候,她一定不會缺席的出現在那兒,只是,好像去的次數過於頻繁了,尹曼青已不清楚許願池是不是真的能實現許願人的願望,也許,只是一個寄託罷了,不敢面對現實的人懦弱的表現。
尹洛文陪在尹曼青的左右,“小時候你不是挺喜歡米奇的嗎,是嫌禮物太寒磣了,不想收是吧。”
他知道尹曼青不是爲禮物便宜或是貴重而計較的人,說這話只不過是希望她接受這份禮物。
“每一個人喜好會變的,以前喜歡,不代表長大還喜歡。”以前喜歡mickey mouse是因爲沈燁,是因爲他送給了她極具意義的第一份禮物。
然而,事到如今,第一份禮物已毫無意義可言,甚至於尹曼青的心下有點排斥小時候的玩具了。
尹洛文拎着米奇布偶不知如何處理時,尹曼青卻接過了他手中的禮物,“不過,是你送的,我會收下。”
尹家上上下下的人美其名是替她慶祝生日,可卻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真意有用心替她選禮物的,尹洛文不同,至少他還能記得她以前的喜好。
“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待會兒,寶蘭姨若知你和我在一起定會氣瘋。”
猶記得小時候每一次尹洛文“很不爭氣”的和他們兄妹兩個玩耍時,丁寶蘭總會出現暴跳如雷的神色。
尹洛文沉默的凝視了尹曼青片刻,似在斟酌,許久之後才緩緩的言,“有我在你身邊,你很不自在是嗎?”
“不是……”
“因爲我媽的關係,能不恨我,還能跟我說話,是你最大的容忍了。”
“你想多了,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和你沒關係。”
她是不喜歡尹洛文母親,但不代表她連尹洛文也討厭。
而尹洛文倒也聽話,不給尹曼青製造任何的不快,即使有不情願也只能自己強忍。
尹曼青到了生日這一天早已習慣了一個人冷冷清清,而在另一端,某一個人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的生日,卻是熱鬧沸騰。
沈媽媽掛斷電話,耳朵裡還在迴旋着話筒裡的吵鬧,叫嚷聲,“沈婷這孩子,什麼時候能聽話懂事點,想給她打個電話祝她生日快樂,完全聽不見她聲音,只聽見男男女女的聲音打鬧成一片,快要翻天了。我看啊,還是把她揪回來唸書吧,在國外也念不出什麼名堂來。”
沈媽媽手中握着話筒,和沈爸爸商議,沈爸爸沒有什麼反應,良久才答,“婷兒的個性到哪兒都念不出名堂來,在國外讓她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也好,增長點見識。”
“我怕再增長下去,人會飛走,再也不回來了。”沈媽媽憂慮重重,見從沈爸爸這兒得不出一個商議的結果,轉向沈燁,“阿燁,你有時間給你妹妹打個電話,以兄長的身份狠狠的教訓她一頓,讓她女孩子別這麼野。”
“嗯。”
沈燁的回答簡短,又帶點敷衍。
然而,片刻之後停下了手指間滑動筆記本的舉動,只是還不待他開口,沈媽媽驚訝的道,“對了,今天也是小曼的生日,她和婷兒是同一天,你做老公的怎麼還我這裡閒逛,不去陪老婆慶生,說得過去嗎?”
“快去,快給小曼打電話約個地方吃飯替她慶祝一下,每一年她的生日,我們都忘記了,今年既然記起來就得給她一點點驚喜。”
說完,沈媽媽還從首飾盒裡拿出了一條鑽石項鍊,“給,知道你一定沒有準備生日禮物,現在挑選可能也來不及了,拿去送給小曼吧。”
“這不是你事先準備送給婷兒的生日禮物,她之前一直吵着要一條wize獨一無二的項鍊,你把它送人了,回來我看你怎麼向她交代。”沈爸爸的言語分明是不想讓沈媽媽把如此昂貴的禮物送給小曼。
“小曼又不是別人,是自家媳婦,等於是半個女兒,婷兒雖然個性沒小曼好,但如果知道禮物是送給了她大嫂,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儘管尹曼青的身份確實配不上沈燁,也配不上沈家,可沈媽媽的潛意識裡還是希望兒子和她能白頭到老。
“給,在老婆面前有什麼話不能說的,說點甜言蜜語什麼的,也不會影響你形象。你不說,小曼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怎麼清楚你在想些什麼,如果你們兩個都不彼此珍惜,就給爺爺鑽了一個大空子,去吧,老婆是需要哄的。”
沈媽媽硬把wize的鑽石項鍊塞入了沈燁的手中,他和尹曼青自從上次在公司裡起過大爭執後,之後幾乎是避而不見,縱然婚姻關係還在,可基本上是名存實亡了。
“還愣着幹什麼呢?有些矛盾和不快,說出來便沒事了。”沈媽媽催促。
沈燁被強行的扯了起來,雖順着母親的意思離開去找尹曼青,但心底下實際上還是不太願意的,和尹曼青之間的事情,不會像沈媽媽所說的那樣簡單。
沈燁的車直接開往廣場中心,他不需要去任何一個找尹曼青,沈燁篤定的認爲在許願池附近鐵定能找着她,每一年的這一天,她勢必會在那兒待上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