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謝震霆徹夜未歸。
躺在牀上,阮青青輾轉反側,一直睜大眼睛到天亮。
或許這次,她是真的惹『毛』了這個男人,如今想來,這件事的確是她做的太沖動了。
清晨,當第一道霞光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噴涌而出的時候,『揉』『揉』酸澀不已的眼睛,她緩緩的坐了起來,聽到外面有聲音,她直覺的便認定他回來了,顧不得穿上鞋就這樣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過道里,閆芳和阮思思母女倆正靜靜地站在那裡,似乎在猶豫着到底要不要敲門,看到她出來,臉上的表情一愣,隨即都笑了。
“嬸嬸,思思,這麼早就起來了。”
她笑着招呼着,這一刻,只要還有她們陪在身邊就足夠了,反正再過五天,她也就和謝震霆老死不相往來。
“呃?是,是啊。”
閆芳低低的應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竟然覺得那張臉上有一絲慌『亂』。
“怎麼了?有事嗎?”
扣好胸前的扣子,她一臉狐疑的問道,總感覺她們似乎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青青,我看我們還是走吧,這樣讓你夾在中間,嬸嬸也很難過,本來只是想借這個機會彌補一下曾經對你的虧欠,可沒想到卻弄成了這樣。”
低垂着頭,閆芳喃喃的說道,臉上有着一抹愧疚的神情。
“是啊,姐,我們一會就走,等姐夫,不,謝少回來的話,你告訴他,就說我們這些日子多有打擾,讓他別往心裡去,放心好了,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阮思思也在一旁幫腔,似乎是早就打定了要走的主意。
“可是你們……”
看着她們,阮青青張嘴想挽留,可是一想到如今自己的立場,到了嘴邊的話就這樣嚥了下去,“也好,反正再過幾天我也就該走了,這幾天你們就先暫時住在酒店吧,等那邊的房子收拾好了,我們就搬進去。”
“嗯,好,那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閆芳輕聲說道,直到這時,阮青青才發現原來在她們的腳邊還擺放着一個精美小巧的行李箱,她認識那個箱子,是那晚將她們接過來的時候帶來的。
“就算是走也不急在這一時啊,吃過早飯再走吧。”
阮青青出聲挽留,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太對勁。
“不用了,這些天已經夠麻煩你了,還害得你和震霆他……”
閆芳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阮青青給打斷了,“算了,嬸嬸,不說那些了。”
“好好好,不說了,那我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說完,拎着地下的箱子,閆芳在阮思思的攙扶下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看着她們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阮青青突然覺得鼻頭一陣發酸。
“嬸嬸”
下一刻,她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一滴晶瑩的淚就這樣順着腮際悄然滑落下來。
“傻孩子,又不是以後再也見不着了,你要是想嬸嬸的話,隨時都可以打電話啊。”
轉過頭,閆芳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看着那張梨花帶淚的臉,突然她問出了這麼一句——
“青青,如果以後嬸嬸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不會怨恨嬸嬸吧?”
“怎麼突然說這個啊?我們是一家人,什麼恨不恨的?”
用力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淚,阮青青笑了起來,只是那眼淚依然在眼眶裡不停的打着轉轉,卻固執的沒有再掉下來。
“那就好”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閆芳輕輕的點了點頭。
“媽,我們趕緊走吧,萬一一會謝少來了看到我們還在這裡,又該不高興了。”
扯扯她的衣袖,阮思思輕聲說道,隨即轉過頭看向阮青青,“姐,我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
“嗯,路上小心。”
阮青青喃喃的說道,一直送她們到了樓下,看着出租車帶着她們逐漸消失在視線裡,推開那扇房門,突然覺得這裡空曠的讓人窒息,連帶着心裡也空落落的。
她們走了,似乎連自己的心都一併帶走了。
那一天,她就跟丟了魂似的,一直在屋子裡漫無目的的閒逛着,那曾經自認爲已經平靜的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了,一直到暮『色』沉沉,星光開始閃耀於天際的時候。
謝震霆回來了,只是那臉『色』依然不好看,似乎在極力的隱忍着什麼。
“如你所願,她們離開了,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對不對?”
在他經過身側的時候,她一臉嘲弄的說道。
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連同她最後一絲溫暖都要奪走?難道他不知道從小到大她最渴望的是什麼嗎?
腳步一頓,謝震霆側過頭看向她,看着那雙枯井無波般的眸子,嘴角『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
“阮青青,你就是一個傻子,是我見到過的這個世界上最笨的人。”
這樣說的時候,雖然是帶着嘲諷,可是那語氣裡卻有着前所未有的恨意。
是的,他是恨她的。
恨她將所有人都看的很重,卻唯獨對他不屑一顧。
她可以爲了風慕而委屈的留在他身邊,她可以爲了那對曾經那樣重重的傷害過她的母女而不惜與他反目,可是她對他呢?不是冷眼相對,就是帶着嘲諷,有時候他都不得不懷疑上輩子他們是不是一對冤家。
“是嗎?我是傻子,那你呢?你是我見到過的這個世界上最自私最冷酷無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