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人弄錯了病歷?電視上不是常有這種橋段嗎?醫院弄錯了病人的病歷,結果讓人虛驚一場,肯定是醫院弄錯了,我現在就去找他們。”鬱歡一邊說着,一邊拔掉手上的針頭,血瞬間從細小的針孔裡噴出來,可她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掀開被子就要下去找人問。
“鬱歡,你聽我說,是真的……”陸子琛伸手攔住她,試圖向她說明。
“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我爸健康得很!他不可能得癌症!一定是你騙我的!是你騙我的!”鬱歡衝着陸子琛歇斯底里的大喊道,對着他推着,搡着。她的臉上是縱橫交錯的淚痕,眼睛紅得像是得了重病,頭髮蓬亂,衣服也在拉扯之間變得皺皺巴巴,整個人就像是個瘋子。
“你聽我說!是我親眼看得病歷!鬱書記真的得了癌症!我是個醫生!我不會拿這種事跟你開玩笑的!”陸子琛緊緊地攥着鬱歡的雙肩,大聲的衝她喊着,他很用力,甚至都捏痛了她。他的眼中也是盈滿了淚,但他仍然強忍着,不許它們落下來。
鬱歡就像被雷擊中了一樣,身子猛然一晃,一瞬間愣在了原地,眼睛中失了焦距,眼淚在眼底一點一點聚集着,許久之後,終於有一顆眼淚沉沉的**在了陸子琛的胳膊上。
這顆眼淚太大了,太燙了,陸子琛甚至覺得自己要被鬱歡的淚灼傷一樣。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太嚇人,太可怕了。
“我爸他,真的得了肝癌?還是晚期?”鬱歡還是不肯相信,就這麼呆呆地看着陸子琛,緩慢的,哽咽的說着。
“嗯。”半晌,陸子琛沉重的點了頭。
作爲一個醫生,他從來都知道自己這一下是沉重而艱難的,有時候,他這一個細微的動作,便能決定一個家庭的命運。但是當面對自己心愛的女孩,她傷心欲絕時,他才知道這一下究竟有多難。
看到陸子琛點頭,鬱歡的眼淚幾乎在頃刻之間便傾瀉而出,隨後便重重的扎進了陸子琛的懷中,嚎啕大哭。
夜色如墨,這條路的路燈尚在檢修,黑的嚇人,整條路都陰森而詭秘。街道兩邊的柳樹條在清冷的夜風中飄蕩,就像是冤死的女鬼一般,不屈不撓的向路過的行人訴說着自己的冤屈。
微涼的月光從枝葉茂盛的楊樹中穿過,灑在了鬱歡的身上,隱約能看得到她蒼白的容顏,無神的雙眼不時還能滾落出已經冰冷的眼淚,身體僵直的向前走着,像個殭屍一樣,漫無目的。
冷風吹過,鬱歡抱了抱手臂,吸吸鼻子,擡眼卻在漆黑的夜中看不到路的盡頭。
本來陸子琛是要送她回家的,可是鬱歡毫不留情地就拒絕,不留一點餘地,陸子琛沒辦法,只好作罷。
她要學會一個人承擔,也正在慢慢消化這個駭人的消息。
“達拉拉達……達拉……”忽然間鈴聲大作,在這個黑夜中顯得更加尖銳刺耳。
鬱歡掏出手機,卻看屏幕上跳躍着“爸爸”兩個字,眼淚順流而下,鬱歡擦了幾次,才遲遲的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