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安靜了太久的軍營終於有了動靜,廝殺聲、嘶叫聲、槍棒聲、金屬撞擊的聲音……不斷的由遠處傳來,最後傳來的是得勝後的吶喊聲,看來第一次戰鬥已經結束,趙翼果然戰勝而歸。
昨日趙翼前來告訴我說他要帶我上戰場,可是這第一次戰鬥已經結束了,爲何不見有人來?難道他們已經改變作戰計劃?還是已經抓到了那個奸細?又或者他們把我忘了?正當我苦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營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幾個士兵走了進來。
“哼!你們這羣狼子野心的蠻夷,居然敢偷襲我們,幸好大將軍神機妙算,早已安排好兵力,你們的奸計根本就沒辦法得逞。哈哈哈哈……”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不足二十歲的士兵。
“好了,跟她哪裡這麼多廢話?將軍那裡還在等着。”另一個顯然是一個老兵。
我沒有做任何的掙扎就被帶到了趙翼的面前,他身着鎧甲,手持利劍意氣風發的模樣讓人有些挪不開眼,看到我被押了上來,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冷漠,似乎昨夜的造訪根本不曾發生過。只聽見他語氣冰冷的說道:“今日中午,你的那些同伴竟然敢偷襲我的大軍,只可惜他們遇到的對手是本將軍,你就隨着本將軍出兵,看本將軍如何將他們打的落荒而逃!也要那些賊人知道,要想打本將軍的主意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哈哈”不知道他是否有意做戲給那些奸細看,他的言語明顯的透露出了自己的自大和輕敵。“各位兄弟們,恐怕你們等這一天早就不耐煩了,現在正是你們征戰沙場,報效國家的時候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天我們一定不會放過那些西普的狗賊!出兵!”
“衝啊!……”
“殺啊!……”
“駕……”
我此時的身份仍然是敵軍奸細,所以我只能被綁了雙手跟在趙翼馬後拼命地跑着。我氣喘吁吁的一路狂奔,使勁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心裡早就把趙翼罵了不知多少遍,完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考慮戰事的進展……
當我筋疲力竭地摔倒在地上時,趙翼並沒有繼續驅馬飛奔,反而停了下來,我聽到後面的士兵從身邊經過的聲音,卻沒有力氣擡頭看過去,我好累,從我記事起,還沒有經歷過如此狼狽不堪的狂奔,也從來不知道在面對死亡的威脅時,自己原來還有這麼大的潛能可以開發……
“蕭縈,蕭縈,醒醒。”在昏昏沉沉中我聽到了翼的聲音,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我多麼希望自己清醒之後,眼中的趙翼告訴我一切只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而已,然而現實卻殘酷的把我從幻想中拉了回來。
“將軍,現在是什麼情況?”恢復了冷靜之後,我知道自己還沒有真正的安全。
“西普大軍已經被打的落荒而逃,我已經命令主力部隊暫時回營休息,只派了三千人馬繼續追擊。”
“看來命運真的早已有所安排,任由你如何努力,也只能像跳樑小醜一樣,根本就不可能改變它。”我自言自語的說道。
“你在說什麼?”他的眼中充滿了疑惑。
“沒什麼,只是爲那些將士們惋惜,此次追擊,他們必定會全部喪命。”
“雖然不知道你如何會如此肯定,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是對的。若是此次可以大獲全勝,我定將爲那些死去的將士請命,給予他們的家人最全面的照顧。”他把我扶了起來,“現在我帶你回去,你暫時安全了。”
怎麼回事?他不去追擊逃兵嗎?也許那些將士並不會喪命吧……忽然嘴角上揚起來。
我的開心根本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因爲就在趙翼將我扶上馬背的時候,身後傳來馬蹄聲,看樣子人數還不少。
“糟了,難道有敵軍再次埋伏?”說話間趙翼已經上馬坐在了我的身後,他並沒有往軍營的方向跑去,而是選擇了相反的方向。沒跑多久就看到一片樹林,在樹林裡騎馬是最危險的,但如果身後的那些士兵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的存在,也許會忽略到這片樹林。抱着僥倖心理,趙翼帶我逃到了樹林當中。
我聽到了箭破空的聲音,看到不斷有箭支從兩旁經過,值得慶幸的是,箭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估計也只有小批人馬。忽然想到了那個山洞,史書中記載的那個山洞很有可能就在附近。當我們穿越那片樹林之後,趙翼轉向西逃跑,這下可怎麼是好?這豈不是離那個山洞越來越遠嗎?
“將軍,下馬,往南跑。”再也顧不得後果如何,我總不能眼看着那唯一的生機離我們越來越遠。
果然,聽完我的話之後,趙翼停了下來,“你到底是誰?”
又來了,怎麼他對我的身份就那麼感興趣呢?“先不要管我是誰了,往南跑絕對不會錯,趁着那些追兵還沒有追上來。
他猶豫了片刻,考慮好之後,翻身下了馬,也把我抱了下來,然後抽出匕首狠狠的刺向了那匹馬,馬兒受了痛,瘋狂的向前跑着,我們則向南跑去。
果然沒跑多久,就看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洞。
“將軍,我們先到山洞裡躲躲吧。”明明知道到了這個山洞之後,我們就可以找到密道逃回去,可是心裡卻很不安,史書中記載他是一個人逃出去的,那我怎麼辦?是歷史改變了?還是史書記載錯誤?就在我分神的時候,一隻箭飛快的射了過來,箭頭不偏不倚的指向我……
來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還是逃不過歷史,雖然害怕疼痛,可我並未移動半分,只是靜靜地閉上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
“姑娘,小心。”話音剛落,就看到趙翼飛身向我撲來。
待我睜開眼睛時,自己已經躺在了地上,趙翼躺在我身邊,只見那支箭深深的紮在他的肩膀上。
我傻傻的看着他,他衝我一笑,說道:“姑娘,剛纔爲何不躲?”
“我,我。”
“一定是嚇傻了吧,下次就要躲開,知不知道?”他的語氣充滿了溫柔,好像翼,記得一次感冒時,翼責備我沒有吃藥,他的語氣也是這般溫柔。但是壞壞的翼總是在溫柔一番後來句讓人跌破眼鏡的話“看,沒有我在身邊,你又變得和以前一樣笨了,爲了你不再笨下去,我就犧牲自我,照顧你好了。”
“姑娘,爲何哭了?”
“翼,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緊緊的抱着眼前的那個人,生怕一不小心他就會消失。
“姑娘又在想念你的故友了?”
回過神來,我終於放開了他,“將軍,對不起。剛纔你的語氣實在是和我的故友太像了。”我爬起來,看着坐在地上的他,額頭有些汗珠。“將軍,傷勢如何?我們還是快到山洞裡避一避吧。”
“可是追兵馬上就會到達這裡了啊。”
“請再相信我一次,我們一定會化險爲夷的。”說話間,我幫他拔掉肩膀上的箭,鮮血頓時噴射而出,濺了我一身,眼淚再次充滿眼眶,我扯下衣角,爲他簡單的包紮好,把箭扔到了小路的另一邊,回頭看看地上並沒有任何的血跡,我才安心的扶着他,慢慢的往山洞裡走去。
這個山洞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裡面黑漆漆的一
片,身處在山洞中,根本什麼也看不見,想必即使那些追兵追到山洞這裡,若是沒有火把他們也不會很快的發現我們,我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慢慢摸索着前進,生怕發出大動靜。
耳邊傳來他粗重的喘息聲,看來他傷得不輕。將他暫時安頓好後,我又往山洞深處走去,這裡越來越低,而且伸手不見五指,爲了防止碰到頭,我也只好蹲下身子慢慢的摸索,史書記載這裡有密道,我就再相信史書一次吧。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在摸索了近半個小時後,我終於摸到了那條密道。
打開密道的門,我叫他,“將軍,這條密道可以通往軍營,我們可以從這裡出去。”
可是他並沒有回答我,忽然覺得這裡靜得可怕,連他的呼吸聲也聽不見了,該死,剛纔只顧着摸索密道了,沒有注意到他,難道他昏倒了?還是……我不敢想下去……
我正起身去探個究竟,忽然脖子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架在了上面。我不敢再動,“將軍,將軍?你在哪裡?是不是追兵到了?”沉默了良久,那冰涼的東西一動也不動的威脅着我。
“你到底是誰?”趙翼的聲音終於打破了良久以來的沉寂。
天啊,又來了!我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我是二十一世紀的蕭瀠,卻穿越時空來到這裡,我是誰?誰又能回答我呢?我知道別人的命運,卻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存在,更不知道自己能夠存在多久,我是誰?誰來告訴我?既然選擇了不相信我,爲何還執意讓我去做那不必要的解釋呢?有用嗎?
我緊緊的閉上眼睛,淡淡地說道“將軍,動手吧。但是請將軍相信我,從這裡出去就安全了。”如果歷史不會改變,那麼我還是會遇到翼的,雖然結果是死在這裡,但畢竟曾經擁有過啊,如果歷史改變了,那麼……
噹啷一聲,似乎是匕首掉在地上的聲音。
“爲什麼?爲什麼不解釋一下?爲什麼是你?”
我只覺得可笑,如果我真的是奸細,又怎麼會救你呢?爲什麼你的想法總是這麼簡單?
“爲什麼不說話?回答我啊!”接着是“啊”的一聲,他倒身在地,我尋聲摸索過去。“將軍,將軍。”
“走開,不要碰我!”
聽到他的呻吟,我執意將他扶起來,往密道走去。“如果將軍真想知道我是不是奸細,起碼也要把命留下來纔有機會得到證實啊!先別說了,跟我走。”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密道九曲十三彎,而且陰森恐怖。我們摸索着慢慢的前進,當翼聽到有水流的聲音時,他撇開我,獨自前行。
終於到了,這水流就是軍營駐紮地附近那條小溪的源頭,很快就安全了。我該不該跟着走出去呢?或許是史官記載錯了吧……可是我的這種僥倖心理可以存在嗎?
“你愣在那裡幹什麼?過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憤怒。
爲什麼他會如此生氣呢?既然堅信我是奸細,爲何不直接殺了我呢?我也只好跟着他慢慢地走着。
終於走到了密道的盡頭,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我們放慢腳步,悄悄地走了過去,雖然很小,但還是聽得很清楚。原來那個讓我成爲替罪羊的元兇正在這裡籌劃暗殺趙翼,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們確定他們一共有三個人,如果是受傷前的趙翼,肯定不用擔心,可是此時的趙翼身受重傷,刀在逃亡中丟了,用來護身的匕首也掉在了山洞中。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裡充滿了吃驚,想必這個奸細在此之前一定很受重用,隨之而來的惱怒代替了原有的驚訝。我看到他緊緊地握着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暴漲起來,肩膀上的重傷也只是讓他咬緊牙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