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讓我遇見你 最好消息 殘月軒 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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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學校裡到處都飄蕩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我們坐進教室時乾媽沒有出現,因爲那時候全國各地報告的疫情越來越嚴重,她好不容易回來後,先得被隔離15天才允許上班,不少疫情嚴重的城市已經下了封城令。
我從來沒有看到過萎靡虛弱的于靖陽,他的體格幾乎和衛佚尊一樣矯健強壯,屬於挺拔高大型的運動男生,無論身高還是體型,從背影上看他和衛佚尊時都相去不遠。就是這樣的健康小王子,再出現在我眼中時,俊雅的容顏竟泛着讓人擔心的蒼白憔悴,彷彿剛剛大病一場。
課間的時候,看到我疑惑而擔憂地皺着眉瞪他,他微笑地用手指輕輕輾開我的眉心,語氣裡流露着柔軟的幸福意味,“心疼我啦?沒事——我可帶回最好的消息給你,想聽嗎?”
心間重重一跳,我用最最明亮熱切的眼神望着他。旁邊的高寧和紀雪印也敏感地糊上來,伸長脖子等他開口。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不是一回來就在電話裡告訴我這個“好消息”——也許他認爲當面說出來更能讓我欣喜若狂?這個疑問隱隱地盤桓始終未散,最後我得到的答案絕非如此。
事實上我確實爲衛佚尊罕有的成功治療結果而喜不自勝。當初他傷得很重很危險,英國當地的最權威醫生即便盡了全力,也幾乎決定給他做高位節肢手術來保命。
現在,在中方專家力主的保守治療方案下,衛佚尊經過二次大手術一次骨髓移植,已經完全脫離危險,據說按照他的身體素質和年齡,再經過半年到一年的療養,同時配合專業的物理xing恢復訓練就會完全恢復健康。
嗷嗷嗷!我跳起來,瘋狂地擁抱拍打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們鬧清楚我突然抽瘋的原因後也一起跟着嗷嗷嚎叫,大肆發泄着內心的狂喜與重負。
擁抱拍打過教室裡的每一個人,最後我跳回到于靖陽面前,他正張開手臂等待着我,脣角積蓄着春水般融化人心的微笑——我撲過去緊緊地緊緊地擁抱着他的雙肩,狂喜的眼淚一瀉而出。
我的壯壯終於轉危爲安,儘管關於他的消息總是來得曲曲折折、虛虛實實,可是隻要出自於靖陽之口我就堅信,因爲他一定不會騙我。這份信任或者有我強加給他令他必須遵守的成份,但我已經顧不得去思考太多。
興高采烈的我變得格外熱愛生活,從初一就始終不變的低調作風一個不小心又上調了零點五個百分點,靦腆的笑容在我的臉上時而會淡淡地溢出脣角,不爲什麼特別的樂事,只因心裡那沉睡的一半靈魂終於脫離惡夢,開始迴歸到相思甜夢的軌跡上。
我的輕鬆狀態直接影響到全班人比較剋制的高壓情緒,皮小子們的笑聲、打鬧聲重新又迴盪在我們的教室裡。
教室後牆黑板上,掛着數不清的千紙鶴,是全校女生自發摺好送來,高寧和紀雪印帶着人一串一串掛上的。每隻上面的“衛佚尊”三個字都由我親筆寫上去。
儘管門外可怕的“SXX”病毒在無情的圍城奪命,可我的內心卻對高考、對未來的五年、對我和壯壯的人生又充滿希翼和憧憬。就象我堅信我和壯壯的分離、我們眼前正經受的考驗與痛楚終究會過去一樣,我也堅信我們許下的諾言一定會變成現實。
後來高寧逢人就控訴說我那段時間絕對是非人類狀態,無論做什麼都有如神助,兩隻眼睛閉上的時候看着是個乖巧小孩兒;一旦睜開那就是四處放電、爲禍人間的妖孽——不論我做什麼都神采奕奕事半功倍,整個一半仙之體。
說我是半仙之體?行!那我還非仙一把不可。
我身手如電撲上去按着破孩子的小脖子,說哥哥給你一組能中百萬大獎的神仙號碼,你去買10注福彩回來,中得大獎咱倆一人一半,當大學學費哈!
紀雪印在旁邊歡呼一聲,飛奔着找來紙筆催高寧寫字據,她說她是公證人,到時要抽一成獎金。
高寧翻着白眼說勞您大駕給我們當回秘書哪能就抽一成,怎麼也得抽一點零一成獎金,多的零點零一成我出!話沒說完紀雪印就開始掐他,破孩子嗷嗷地翻過沙發被掐得滿地爬。
于靖陽氣定神閒地拾起紙和筆,等我報了組數字,認認真真的寫上在那份字據的後面,左看右看好像真有什麼別人勘不透的玄機,我“撲哧”一樂,逗他說要不陽陽你也摻一股?
“好!咱們把這組數字買20注,中獎就中個爽透透!”
他笑眯眯地點着頭,墨光淋漓的瞳仁裡是我笑如春景的臉。
那時是四月中旬,外面春光明媚,我們正聚在於家進行高考前的自由複習。
于靖陽一度灰暗萎頓得讓我憂慮的氣色經過一個多月的精心調養已經恢復如常。學校裡只安排我們高三年級集中輔導到三月末,四月初再次放假讓大家回家按各自情況調整狀態和複習重點。我們經過討論,決定把複習地點定在條件最舒適的於家。
其實我們原來最中意的複習地點是市圖的自修室,可偏偏正遇上“SXX”肆的非常時期,大人們老覺得除去自己家裡外面哪哪兒都充滿可疑空氣。於家人提前幫我們辦好的四張讀者證終歸沒有派上用場,改爲專門在家裡佈置一間書房給我們四個小豆子複習用。
於家的房間多院落大,我們學習累了想打個球玩玩電腦聽聽音樂吃點零食都極爲方便,而且於媽出國演出已經提前結束回來,有她這位超級溫柔又體貼的氣質美女型媽媽照顧我們,考前的小日子過得倍兒有品位。
平時我們關在書房裡時於媽絕不打擾,到我們出來放風時於媽很喜歡陪着我們,也不多言也不約束,就坐在邊上靜如暖陽般地看着我們玩,和于靖陽一般泛着墨光的美麗眼眸時而跳動着微妙的情緒,從我們的身上慢慢飄忽而遠,寧靜又不可解讀。
也許是我那敏銳靈異的第六感覺察到異樣,總之我覺得於媽投注在我的身上的目光比較複雜也比較多,可我感覺到得她的目光裡帶着喜愛欣賞和思考——不曉得我讓她聯想到什麼,也許真如於靖陽曾經說過的,我比較象於媽死去的哥哥霍陽?
那時候電視裡天天必報的“SXX”疫情報告達到驚心動魄的最高峰,我們只能規規矩矩蹲在家裡複習。期間發生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從衛佚尊出國後我再沒見過面的衛爺爺突然打電話說想見見我。
放下電話二話沒說,我立刻蹬上自行車直奔衛家。儘管通過於靖陽的門路,我得到的都是衛佚尊日漸康復的好消息,可衛爺爺也許有了最新消息也說不定。只要是關於壯壯的消息,好的壞的我都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