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利的直接熟視無睹慕少冷這個大活人,尤其是慕少冷還是蘇小希的丈夫。
慕長赫咧嘴一笑,兩排白弱編貝的整齊牙齒齊刷刷漏了出來,配合着他這份非主流的打扮,傻的有點兒萌。
只是,蘇小希根本沒心情欣賞這份另類美。
她簡直懷疑自己是聽錯了,慕長赫說得是什麼話?
“慕少冷,你聽到這樣的話,就無動於衷?”
蘇小希避開慕長赫,跟傻子說話費勁兒。
她就是想知道慕少冷的態度,然而根本就是沒態度,慕少冷就那樣站着,一邊的臉在陰影裡,目光沿着朝外的方向延展而去,憂鬱又矛盾。
聽到蘇小希的質問,慕少冷沉默了。
他兩隻手伸向口袋,想去拿只煙點着,煙霧繚繞的才能遮蔽住他此時的心情,朦朦朧朧的不真切反而讓他活得更真實。
慕少冷並不喜歡吸菸,只是在心煩的時候會點上一支。
“慕少冷,你說句話呀。”
蘇小希氣得渾身繃緊,似乎只要慕少冷說一句讓她傷心的話,就能立時倒下。
慕少冷沒說什麼,口袋裡沒煙了,心情更是無處安放。如果可以,他想坐下來,抓抓能透出煩惱的頭髮。
沉默,就是此時此刻的主旋律,沒有任何的聲響,只有三人間彼此可聞的呼吸聲,輕輕地又比平時粗劣。
“你的態度是什麼?”
慕少冷扭過來,一張英俊的臉上是少有的冷肅,嘴繃得緊緊的,眉頭雖然是平展的卻沒有一分笑意。
蘇小希盯着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忽然茫然地不知所措。
這不是她的慕少冷,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時般清明,也沒有一瞬間讓她能冷靜到連心痛都感覺不到。
“我的態度?”蘇小希重複着四個字,研磨之後眸光冷銳,卻是刺嚮慕長赫,“我的態度就是,這是我夫妻二人之間的事情,慕長赫,到底誰給了你這份理直氣壯,用你所謂的追求來無止盡地傷害我?”
既然慕少冷不能護她,不願護她,那她就自己撐起這份驕傲。
蘇小希,你不欠慕家人分毫!
慕少冷印象中的蘇小希,總是對着自己一往情深,或是裝柔弱,或是裝深情,偶爾會有些賣萌裝可愛,甚至於吝嗇到掩飾自己拜金的劣性。
這些其實都是周邊的人灌輸給他的,慕少冷所接觸的蘇小希,如果拋去一個裝字,其實是一個很堅強又很執着的姑娘。
就像此時此刻,在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的時候,蘇小希卻在連慕少冷都認爲飽受打擊時站了出來,義正言辭地維護着她口中一直深愛的家庭。
家?
慕少冷又想點支菸,對他卻是陌生的。
“小希都這樣說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
慕少冷不想多說,一邊是親弟弟,一邊是法律上的妻子,該怎麼解決都問題,本身就是無解的。
慕長赫對蘇小希無法發火,可不代表他能容忍慕少冷就這樣和稀泥一樣的態度揭過此事。
冷冷一笑,從眼波到脣角都是嘲諷:“慕少冷,憑什麼你
覺得這件事就能到此爲止?是你能保證不跟別的女人胡鬧,還是能保證不對何楚雪負責,又或者是現在能當面保證對小希永遠專一愛護?”
看着慕少冷越來越煩躁的神色,慕長赫的話語就像是吐信的毒蛇,叫囂着、挑釁着:“如果都不能,你又有什麼理由去阻止?僅僅是即將破裂的婚姻關係?”
“夠了!”蘇小希怒喝,十指緊握成拳頭,指尖攜着所有的憤怒和不堪戳進手心,甚至於自己的心口,“慕長赫,我說了,這是我們夫妻的事情。你走,我的家不歡迎你!”
遭遇的婚姻中的背叛,已經讓她險些爬不起來,爲什麼慕長赫還要說這些話來一遍遍的提醒自己。
如果可以,蘇小希這一分鐘真的想忘記所有,也能跟慕少冷一樣,在沒有記憶的空白世界裡,隨心所欲。
慕長赫的笑收了起來,他的眼眸是亮亮的總是帶着陽光的溫度,此時此刻射出幽冷詭譎的光芒,黑漆漆的背後似乎隱藏着來自黑暗的秘密,異常的冰冷。
“小希,如果我不說這些話,你認爲還有誰能幫你?是慕少冷這個婚姻背叛者能維護你,還是我的父母能幫你勸服他浪子回頭?如果你真覺得我的這份好心給你帶了困擾,那麼抱歉,我可以走。但是你記得,如果需要的時候,我會第一個站出來保護你,誰都不能欺負你,包括我的家人,包括慕少冷!”
慕長赫的目光聚在蘇小希身上,一寸寸的,不放過她情緒上任何變化。
如果,蘇小希有一點點的鬆動,他就敢站出來,強勢地將她放在自己的保護圈內。
他就是瘋了,瘋子一般想要對蘇小希好。
如果不是顧及着蘇小希的態度,慕長赫絕對不會壓抑到現在,甚至於現在都將所有洶涌的感情壓抑成另一種守護。
蘇小希聽到這樣的話,如果是換一個場景,換到她還是單身,換到她還是青蔥時期對着愛情有着懵懂期待的青澀少女,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可是,現在,除卻難堪、憤怒、孤獨這些情緒,她沒有一絲感激。
當然,還有可笑。
可笑連慕家人都看不下去自己落到如此境地?
呵呵,蘇小希真的是想笑出聲來,讓自己在徹底被逼瘋之前痛快地發泄一回,帶着所有的情緒和衝動對着慕少冷做完她想做的事。
“慕少冷,我不會感激你。相反,我對你只有厭惡。現在,就請你離開。”
她的脆弱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她的痛苦也是自己的,跟這些無關的人有什麼關係。
尤其是慕長赫還是慕少冷的弟弟,這份關係在這裡,就不允許有任何的胡來。
況且,蘇小希從來沒有對慕長赫有什麼心思。
一切都是慕長赫自己自作自受,他的所作所爲收不到同等的回報,那也是活該。
慕長赫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離去的瞬間,臉色的灰敗的就像他頭頂的顏色,連耳朵上一排的水鑽都黯淡下來。
沒有光彩,一如現在的他,沒有神采。
聽到關門的聲音,蘇小希擡起臉,她沒再追究之前的問題,只是輕飄飄地放了句話:“
過兩天我會出去旅行一趟。”
慕少冷詫異,這不像是蘇小希的風格。
她節省到吝嗇,從來不會因爲喜歡而去放縱自己的物質生活。
哪怕是他給了她享受物質的權力,可她依舊謹小慎微地把自己圈禁起來,在自己認爲的合理中不肯出來。
“什麼時候?和誰一起?”
問出口慕少冷就閉上了嘴,自嘲着想,有什麼底氣去問。
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既然他跟何楚雪發生了關係,就沒有了質問的資格,尤其是剛纔,他並沒有在慕長赫面前維護蘇小希。
真是失敗。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蘇小希也是贏了,不是嗎?
慕少冷垂着眼皮,睫毛彎翹向上,濃密的就像一把扇子,整整齊齊的排列就像扇骨一般風雅。
本來蘇小希還是他不齒不屑的心機女,一夜之間自己反而淪落成被嘲笑和鄙視的對象。
該!
做了就承認吧。
蘇小希和何楚雪之間,總有一個要對不起的。
“說過的,林美美回國休假,我陪陪她。”
蘇小希沒多想,這個家此刻只剩下她和慕少冷,原來是一件很甜蜜幸福的二人世界,可是現在她只覺得想要逃離。
沒有一絲溫暖,沒有一點回饋。
蘇小希並不貪心,她只是想靠近她愛的人一點點,只是,當她覺得邁近一步的時候,慕少冷就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讓她摔得頭破血流。
慕少冷不知道林美美是誰,或許曾經知曉甚至於一起吃過飯,然而對於現在失憶的他,林美美只是停留在名字上的三個字。
聽着就是女的,慕少冷稍稍心安。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可能因爲現在還佔着老公的身份吧。
不是不愛蘇小希嗎?
只是爲什麼會在意?
“知道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打我電話,這個月的錢已經打到卡上。”
慕少冷低頭說了這麼一句,就走了,他不想聽到蘇小希的回絕。
即便是在慕少冷的認知裡,蘇小希的回絕就是刻意營造出來的清高般的不諳世事,可是現在他卻一點都不想聽到她任何理由任何形式的拒絕。
因爲,愧疚;更因爲,理虧而詞窮。
是的,這份愧疚讓他不安,就像是面對慕長赫的指責時他毫無招架之力。
於是,慕少冷用物質來補償,這份補償能讓他的愧疚減弱下來,甚至於平息。
蘇小希的目光追隨着慕少冷,目送着他的身影。
同一個屋檐下,熟悉到不能再親密,又陌生到令她不敢再呆下去片刻。
一直到慕少冷離去,蘇小希站在原地,午間的陽光透過廚房的玻璃窗灑在她的身上,溫暖到極致的顏色卻給她帶來不了一份熱度。
冷、寒、苦,嘴裡都是澀澀的。
蘇小希悵然若失,孤零零的笑了下,低聲自語,輕的仿若一陣風颳來就能散去——
“慕少冷,我到底該不該離去?或許,離開才能給你想要的幸福,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