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美笑了,她的笑不是蘇小希那種帶着三分柔弱三分羞澀的三分單純的笑,而是爽朗中攜着壓倒性氣勢的笑,沒有嘲諷卻無端讓人覺得理虧。
“呵呵。”
這兩個字一切盡在不言中,尤其是配上林美美這麼一副笑容滿面的神情,餐廳經理就是再能笑也就只能把公式化的笑容僵在臉上。
太有殺傷力了。
蘇小希就坐在旁邊兒,本來還委屈又憤怒,然而被林美美護着的感覺讓她心裡暖洋洋的。
自從慕少冷失憶之後,蘇小希受過的所有傷害,都是忍着,因爲沒有人會幫她。
曾經是慕少冷將她碰到手心裡護着,現在換成了林美美,感覺挺好。
有這麼一個閨蜜在,她還有什麼理由去讓壞心情來浪費她的情緒。
“如果我們不接受呢?”
林美美笑完之後,拋下這麼一句不輕不重的話,登時氣氛一變。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蘇小希真想拍手稱快,林美美先禮後兵的做法,不能更給力。
如果有手卷,餐廳經理一定會拿出來擦擦額頭的冷汗,他現在後背都冒着汗呢。
難纏的人他不怕,帝國大廈裡的餐廳不是誰想開都能開進來的。
可是,難纏的女人,就很難辦了。
“非常抱歉,這位女士。您是對金額不滿意嗎?您可以先提,我向上級彙報後,給您答覆。”
餐廳經理只能避重就輕,引着她們往離開的方向走。
不然,能怎麼辦呢?
一堆大老爺們兒對兩個女人動手?
尤其是其中一個還得了傳染病,萬一是艾滋什麼的,就完蛋了,別說他怕,就是警察遇到患艾滋病的罪犯也得好生掂量呢。
林美美將餐廳經理的笑收到眼底,眸中是一片濃霧,冷幽幽的,就連此時的蘇小希也無法看懂那裡面是什麼。
眼神就這麼放在餐廳經理身上,林美美忽然說了一句話,讓蘇小希當場呆若木雞——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帝勒餐廳是慕氏集團旗下的品牌,對嗎?”
林美美輕飄飄甩了這麼一句話,在餐廳經理和蘇小希的心裡都掀起了巨浪。
怎麼,這是要找背景嗎?
餐廳經理心底一聲輕嘆,就是背景再硬也硬不過何楚雪呀,那可是慕氏集團總裁的女朋友。
這年代,年輕人都愛拼背景,卻從來不思考萬一碰到鐵板上呢。
“是的,這位女士,謝謝您對帝勒餐廳的關注。”
該回答的還是要公式化的回答,不過,餐廳經理是真的沒了耐心,林美美問出那句話的意思,能不懂嗎。
都是人堆兒裡混出來的,餐廳經理想想自己也沒有阻止對方往坑裡跳的節奏。
兩個姑娘,還是太年輕。
現在的年輕人啊。
“噢,想不到慕氏集團作爲全亞洲最頂級的大財團之一,竟然會有這樣搞歧視的餐廳,太令人不齒,也太丟國人的面子!”
林美美站在桌邊,就那麼站着,身材微胖,卻像是一個筆直的旗杆,讓人無法忽視。
她的聲音洪亮,一身的正氣,不大的臉上沒有譏諷,沒
有難堪,也沒有委屈,只是簡單到平靜的表情,卻擲地有聲地給出了這麼一句評價。
本來,帝勒餐廳就屬於針對高層次人士消費的餐廳,來來往往的大部分都是或是有錢或是有身份的熟客,環境也是優雅安靜類型。
除了現場演奏的鋼琴曲,餐桌上享受的人們只是低聲交談着什麼。
林美美突然這麼一句響亮的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管是鄰座的還是離得遠的,都打起了精神伸直了耳朵,看和聽林美美這邊的動靜。
甚至有幾位閒來無事的貴婦還走了過來,看看熱鬧,爲無聊的生活添上一點樂子。
餐廳經理的臉上的笑徹底難看,根本沒想到林美美會蹦出這樣一句話,尤其是現在餐廳裡就餐的人士並不少。
如果處理不當,他說不定就要丟了養家餬口的飯碗。
這兩個女人着實令人憤怒,採取了潑婦般的鬧事態度,既然如此,他也就沒必要再客氣下去了。
剛纔,也是爲了對方隱私和麪子,餐廳經理才低聲下氣的過來賠禮道歉,請蘇小希離開。
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
誰叫,這兩個女人給臉不要臉,還蹬鼻子上臉!
“蘇女士,您作爲當事人最理解我們服務客戶的心理。然而餐廳畢竟是公共場合,又是就餐的地方,在知曉您得了傳染病之後,餐廳爲了保證其他客戶的用餐安全,只能勞煩您和您的朋友換一家用餐地點,並給予了不菲的賠償。
這件事,餐廳已經給出了合適的理由,希望您能多多理解。
非常抱歉了。”
不是比嗓門大麼,他也會。
說完,餐廳經理還順帶鞠了個躬,不卑不亢地朝着蘇小希的方向賠禮道歉。
最後,拿出準備好的現金,雙手遞了過去。
蘇小希沒接,她尷尬地只想鑽到地縫裡,現在所有人都跟看病毒一樣看着她,臉上熱辣辣的,難爲情說不上,不舒服就是了。
“抱歉,我沒有病,帝勒餐廳的賠償恕我無法接受。”
蘇小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揚聲維護自己的權利。
既然林美美爲了幫助她都不在乎面子,她爲什麼不能。
這件事,無厘頭到她發火都找不到對象。
到底是誰舉報的?
熟悉的人就那麼幾個,林美美肯定不是。
剩下的知道她在帝國大廈的,也沒有別人呀。
再者,蘇小希也不相信會是慕少冷,這麼陰毒的招數不可能是男人做的,更何況她出門前慕少冷不是還放下了有事找他的話嗎。
腦子快速的轉着,蘇小希分析着周邊熟悉的人中誰最有可能舉報她。
“說得好!”林美美故意拍手鼓掌,並投給了蘇小希一個安撫的眼神,在所有人都厭惡和鄙夷的目光中開口:“在國外的時候,我就聽說了帝勒餐廳是以高品質服務而出名,所以一回國就來首先選擇了這家餐廳。滿懷希望的我,本來高高興興的和朋友吃飯,卻不想只是一個洗手的功夫,回來就聽到餐廳經理對於我朋友的污衊。
各位朋友,你們聽得沒錯,是污衊,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在我朋友
都不知道自己患病的時候,竟然被帝勒餐廳以傳染病的理由驅逐出去。
剛纔我們據理力爭,而餐廳經理回答的只有他們自以爲是的抱歉,那麼現在我是不是也可以說一聲抱歉,抱歉我們被患病之後還要忍氣吞聲的拿着這份侮辱性質的錢來打自己的臉。
我所看到的國內頂尖餐廳原來就是這樣?可笑,極度可笑!
如果現在不是場合不對,我想立即舉報你們的誹謗!”
林美美的話語很長,中途餐廳經理幾次三番想要打斷她,都被她巧妙避過。
在國外的學習裡,她收穫最大的就是演講能力,考試需要演講,上課需要演講,發論文需要演講,爭取獎學金更需要演講。
所以,在此時此刻,林美美就像一個天然的發光體,用演說家的魅力來讓蘇小希的委屈得以呈現在所有人眼前。
“是啊,”蘇小希點了點頭,聲音是細細的溫婉的柔和,就像清風拂過一般自然,“我坐在這裡看菜單,沒想到給了我這麼一份驚喜,太讓人難忘了。餐廳經理,如果帝勒餐廳不歡迎我們,請直說,或者給一個能讓我們信服的理由,而不是採取這種卑劣的方式,讓想要來用餐的客人受到莫名的侮辱。
我們今天不管不顧的說出來不是因爲我們想要得到什麼,而是爲了捍衛自己的權力,更多的是怕,怕這一次是我,下一次是其它人。這樣的就餐環境真的安全嗎,在坐的各位朋友,你們認爲呢?”
蘇小希給餐廳經理的印象一直是文文弱弱的,連之前的爭辯也是那種無法開口辯解的無力。
餐廳經理萬萬沒想到蘇小希卻是比林美美更讓人刮目相看的狠角色,不開口就算了,一開口就抓住了關鍵,這反擊漂亮的讓整件事的形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小希的一席話立馬讓所有看熱鬧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都是高端人羣,很少接觸到這種處理方式的掐架,本來只是看一看而已,不過蘇小希的最後一個問題,倒是讓他們的心沉了下。
如果事情真如蘇小希所說,餐廳單方面侮辱人,那誰能保證下次會不會是他們。
他們來這裡不單單是吃飯,有時談業務,有時是跟親友聚一下,如果這種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該有多難堪。
百口莫辯。
瞬間,餐廳裡的人們就像是感同身受般,把投向蘇小希鄙夷嫌棄的目光都射向了餐廳經理。
這件事得有個說法,不然他們以後也不想來了。
在這裡就餐,真不安全。
“抱歉蘇女士,我們是收到黑卡用戶的舉報纔出此下策。無論您是否真的患病,現在是無法證明自身健康的,爲了能提供給在坐的客戶更好的有品質的服務,我們只能忍痛跟您說再見。
餐廳方面給您微薄的賠償,希望您能接受,僅此而已。如果哪裡做的不好,還請您見諒。”
餐廳經理硬着頭皮把能說的都說了,也點出來這事兒真不是他能做主的,是餐廳和黑卡用戶之間有關係。
Wшw• ttk an• ¢O
如果蘇小希和林美美能識相,就不要再責難他了,他不是也沒辦法嗎。
何楚雪可是未來的老闆娘,他一小小的餐廳經理能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