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爺裝腔作勢接道:“乾元山威風八面,地面上的事情我相信根本沒有解決不了的,可惜到了這茫茫海上,恐怕也鞭長莫及,唉……我們八仙府自然要盡地主之誼,幫你們將事情了了。”
七爺亦展眉道:“不知到底是何事,爲何乾元只派你一人前來,首座何不說來聽聽?”
羅小扇算是聽出來了,原來這兩個以爲自己是到他這裡求援來了,搖頭笑道:“說來羞愧,並未門派大計,只是鄙人私事。只爲朝扶桑去追拿一個人而已,何須勞煩八仙府的列位高人?”
“哦……”
二人對視一眼,態度又緩了許多,七爺道:“若是公事,我們稟過老爺,必然也幫你公辦。便是私事,論起私交也要幫你。”
羅小扇不由愣住,這才第一番見面,哪裡還有私交。看來他們是想在自己乾元首座面前抖抖他們八仙府的威風。
五爺又道:“首座只管將你要拿的人姓名與我知道,再在我這破落處遊玩三日。三日後,必然將你要拿之人解送到首座面前來。”
羅小扇道:“二位老爺說的哪裡話,那人未抓到,我實在安不下心。如今既已拜會貴山,我還是速速下山,再去追趕的好。”
五爺道:“我家老爺亦比我們更愛結交天下仙客,若他老人家也在,必然親自相迎。怎奈他老人家閉關未出……”
羅小扇道:“區區小事,怎敢勞動老爺。”
七爺道:“也是,我叫手下菜頭陀飯道人來與首座同去,路上打個下手。這個首座就切莫要再做推辭了!”
聽他們話裡話外,將八仙府往天上捧,將乾元山往腳下踏,哪裡有一絲一毫的敬意,無非是想賣弄手段搶出風頭,羅小扇再忍不住道:“二老盛意拳拳,我便不好推辭了。這便告辭,事後待得空閒,必再來八仙府道謝。”
二人見如此,已經心滿意足。也不多留,將羅小扇送到碧波閣外,羅小扇忽然道:“不瞞二位,我主掌陰陽峰,略懂些五行陰陽之術,我見此處風水絕佳,卻未用到極致,既然八仙府對我推心置腹,我便也不能藏拙。”
說罷不待二人反應過來,他早已將真氣催動,剎那間飛沙走石,山風呼嘯。手中咒印翻飛,土咒,木咒,水咒。五行咒法,動地驚天!
兩人見羅小扇忽然運氣,忙想出手。羅小扇早有預料,分出兩股真氣將二人死死裹住,讓他們無法動彈。
羅小扇道:“二位莫慌!且看!”
說罷只見咔咔聲中,石改路換,花草重生,只轟隆一霎那,竟忽然換了一番山水模樣,落眼望去,竟比先前果然還精緻許多。
羅小扇收了道法,拍拍手,撤去困住二人的真氣小陣。笑道:“主人請看!”
“這……”
五爺七爺面面相覷,冷汗都流滿一背。
羅小扇道:“在下還有要事,這就不久陪了。”
說罷,他幾個起落,徑直下了水寨,七爺急忙道:“菜頭陀飯道人,快去快去!”
菜頭陀道:“作甚?”
七爺道:“一路把他當我們照顧,好好聽從他的調遣!快去!”
“是!”
二人雖摸不着頭腦,但見是七爺下令,立馬就追去。
七爺看着這改換了的精緻,嘆道:“這乾元道法,果然有驚奇之處,我們再莫怠慢與他了!”
五爺同樣眉目難展,滿腹唏噓,道:“你我還是去府裡等老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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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菜頭陀和飯道人帶路,茫茫東海已經不再神秘莫測。這二人像是東海的活地圖,哪裡有山,哪裡有島,山上島上各有什麼,二人瞭如指掌。
菜頭陀豪爽,飯道人話少,一路都是菜頭陀講解山島來歷,飯道人沉吟不語,也不知在思索什麼,或有什麼心事。
見前頭一個小島,菜頭陀道:“從這裡去扶桑還有八千里,今夜已遲,我們不如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如何?”
羅小扇見他們一路盡心盡力,道:“既然頭陀覺得合適,那就歇下吧。”
這夜是碧波萬頃,烏雲漫天。
飯道人和菜頭陀都各自入定,羅小扇心神不寧,雙手抱着腦袋,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敬看風捲雲動。
想起往日種種來日如何,想起當初自己還是懵懂孩童,多少年後,而今卻要顛沛在這東海之中,當真有一種“我笑蒼天淒涼久,料蒼天笑我也如是”的感覺。
卻說到了這日清晨,見一團火光從海上衝天而起,映紅朝陽,輝灑大海。不是別的,正是太陽。山海經記載,太陽是十隻金烏鳥,都棲息在東海扶桑巨樹之上,如此親眼看來,即便不信十日烏巨鳥棲息之言論,這扶桑離這裡料定也不遠了。
菜頭陀和飯道人也都醒來,道:“首座,好早啊。”
羅小扇淡然道:“我們這便啓程吧。”
二人見他如此心急,不敢懈怠,連忙起身,三人繼續往東。
大海上行了半天,羅小扇道:“扶桑到底有多遠,怎麼現在還沒到?”
菜頭陀道:“扶桑……”
只見海平面上,一顆怪樹模樣的東西從海面上出現,拔海沖天,哪怕這麼遠望去,也上望不到頂,不知到底有多高。
菜頭陀道:“那樹便是扶桑了。據說那扶桑樹是天地初開的靈根,年歲已經失考。喏,樹下的陰涼,便是那些異族的棲息地。”
說得輕巧,從眼看到那棵樹,到飛到那邊去,他們亦花了盞茶功夫,越到近前,羅小扇越是驚詫,天地間怎生得如此神樹?地上盤根錯節,樹幹恐怕有裡許寬窄,從地往上三十里,沒有一根枝節。再往上的雲中,似有虯枝橫錯,但在雲中,已經難以目測。真可惜了這天地靈根,竟孕育出那麼卑鄙下作的種族,實在造化弄人,讓人感慨。
菜頭陀道:“這裡是鹿兒島,歸我們八仙府所下轄。”
就見底下果然已經是海邊港口市集,異族漢子忙碌不休,在船上搬上搬下。
羅小扇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們八仙府也幹這些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