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褪皮之路(二)

服下化蛇散兩個半月,千宇的身體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淺綠色的鱗片遍佈全身,掉光頭髮的腦袋上長着細密的蛇鱗,鼻子扁平,嘴巴沒什麼大的變化,牙齒細而尖,舌頭長而軟,兩顆銳利的獠牙讓他看起來有些兇殘。骨頭的結構發生了改變,兩條腿出現了退化的跡象,讓他失去了直立行走的能力。

變化的過程中會帶來劇烈的疼痛,千宇每次都能咬牙挺住,因爲他知道,真正的痛苦還在後頭,這僅僅只是開始。

蛇化之後,千宇擔心的不僅僅是肉體的痛苦,還有精神上的空虛與寂寞。如果他孤身一人待在這裡,即便他能夠想辦法生存下來,但那種無邊無際的孤寂感,絕對會讓他內心的防線崩潰。

這時候,傻強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幫助千宇捕捉獵物的同時,他還會與千宇聊天。儘管千宇無法說話,也看不到傻強,但他可以聽到傻強的聲音。

傻強的聲音可以給他帶來安全感。

蛇化之前,在傻強眼裡,他總是那個可以在關鍵時刻做出決策,在迷茫的時候制定計劃,在困惑的時候冷靜地思考解決方案的人,他的出現總能給人帶來安全感。如今,傻強與他的位置對調,讓他感嘆命運無常。

兩個多月的某一天,千宇感覺到身體開始發熱,有種想要把鱗片甩掉的感覺,這正是第一次褪皮的跡象!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第一次褪皮最爲痛苦,這種痛苦無法用語言來表達,就好像有人拿刀在割你的肉,刀一點都不鋒利,導致割肉的速度很慢,耗時很長。疼痛尖銳而漫長,倘若沒有足夠的意志力,可能會當場去世。”

回想起趙陽天的告誡,千宇的心裡有點恐懼。他對自己並沒有信心。

鱗片的數量超過一千,一塊一塊地剝,動作快的話也要兩個時辰。剝皮的任務落在了傻強的手裡,他從來沒幹過這樣的事情,不管是從身體上還是心理上,對他來說都是一次極大的挑戰。

“老大,從下往上撕吧?”傻強詢問千宇的意見,千宇吐了吐舌頭,表示同意。

長在人身上的鱗片比蛇的鱗片稍大一些,約莫有指甲蓋那麼大,這些鱗片都已與肌肉長在一起,強行撕下的話,疼痛感不言而喻。

“老大,我開始了。”

傻強決定從腳底開始撕,找準腳底中間的一塊鱗片,揪住之後用力一扯。

“啊!”

儘管千宇早有心理準備,但腳底傳來的劇痛還是讓他叫出了聲。

揪下的鱗片沾着血淋淋的肉,傻強嚥了口唾沫,看着千宇因爲疼痛而不斷顫抖的左腳,他有點不忍心:“老大,如果你受不了的話,我就不撕了。”

千宇吐了吐舌頭,示意傻強繼續。

“老大,我動作輕一點,你應該就不會那麼疼了。”傻強沿着腳底中間向兩邊開撕,他揪住一塊鱗片,然後輕微地用力,扯開一道細小的口子。

“唔……”

千宇緊咬牙關,左腿痛得蜷縮起來。

傻強繼續用力,鱗片連着血肉被強行撕開,血液滲透出來,把他的手指染成血紅。

動作慢了下來,痛苦的持續時間增加,第二塊鱗片撕掉的時候,千宇已經是滿頭大汗,青筋暴起。

相較於持續性的疼痛,他更能忍受尖銳但快速的痛疼。

“加快速度!”千宇向傻強示意。

傻強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然後以極其粗暴且快速的方式撕下了第三塊鱗片。

“唔!”

千宇的身體一陣顫抖,死死地咬牙讓自己不要出聲,幾滴眼淚從他眼中流出。

他並不想哭,這只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老大,需要休息一下嗎?”看到千宇難受的模樣,傻強很是心疼。

“繼續!”千宇眼神堅定地示意。

傻強繼續撕皮,千宇則咬牙堅持,第三十塊鱗片被撕下的時候,千宇已經被折磨得痛苦不堪,左腿的腳底部分慘不忍睹,能夠看到經脈與趾骨。

爲了避免自己昏死過去,在傻強的幫助下,千宇服下了可恢復體力的丹藥。

“褪皮的過程比死亡還痛苦,師尊是怎麼撐過來的?”千宇很佩服趙陽天,竟然能忍受這樣的痛苦。

看到千宇血淋淋的左腳,傻強十分不忍,多次想停手讓千宇輕鬆一下,卻都被千宇否決了。

千宇擔心的是,一旦傻強停手,他可能就沒有勇氣再繼續下去了。以前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個意志力很堅定的人,到了此刻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很脆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

撕皮的過程持續了一天一夜,千宇成爲了一個血人。爲了防止血液流盡,他服下了幾枚可以讓血液暫時凝固的丹藥,這就導致他的身體機能暫時停止了運行。

好幾次傻強都以爲千宇已經死了。從表面上來看,千宇面目全非,一動不動,像一具被人剝過皮的屍體。他的呼吸極其微弱,心臟跳動的頻率也很慢,如同一顆掉光了葉子的枯樹在奄奄一息。

“人工剝皮完成後,馬上服下化蛇散,差不多一週的時間就能長出新皮。”

按照趙陽天之前的吩咐,傻強給千宇服下了化蛇散和一些助身體快速恢復的丹藥。

八天後。

千宇從一片迷濛中醒來,這時候,體表重新長出了細小的鱗片,身體仍然很痛,無法行動,但卻能開口說話。

“終於……挺過來了……”他欣慰地說道。

最難的一道坎已經跨越過去,接下來的褪皮過程會變得輕鬆許多。

“老大,你終於醒了。”傻強一直在擔驚受怕,生怕千宇撐不住然後一命嗚呼了。

“我昏迷了多久?”

“八天。”傻強回答道,“老大,我昨天看到一羣穿綠色衣服的人從洞穴附近經過,往山脈內部去了。”

“他們有沒有發現我們?”千宇警惕地問道。

“沒有。”傻強搖頭,接着話鋒一轉,“不過有幾頭小兇獸來到了這裡,我把它們全殺了。”

“有些兇獸對血腥味很敏感,我們要換個地方了。”千宇在洞穴內待得太久,正想換個修煉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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