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突然抱上來，虞姬並未感到不對勁。
因爲從小時候乃至前幾個月時，他都經常這樣抱着她。
那是屋子漏又縫風雪交加的夜晚，那是周圍有好多野狼他們面前只有一團篝火防禦的夜晚，那是她受了主子的委屈他抱着她安慰的時候……
可是現在，他完全是以另種身份在抱她呀。虞姬陡然得一驚，趕忙推開他。
這一推，將滿腔的熱血淋了個透心涼。
程燁的手訥訥僵在遠處，繼而緩緩收回，痛苦糾結，“你還是在怪我，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怪我……”
“不是。程燁，對你我沒什麼好隱瞞的，我說不是就不是，當年根本不關你的事。如果你非要作繭自縛，我也無話可說。”虞姬搖頭。
“那你是喜歡上楚王了？”
虞姬下意識張嘴想反駁，卻沒能說出什麼。
程燁搖頭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和他纔在一起多久，抵得過我們這麼多年？”
虞姬欲加解釋，“如果說我們之間是你欠了我，那麼我和大王，便是我欠了他。他待我很好，我卻屢次誤會他。而且，近來楚軍境況日漸愈下，他每一次出去，我都擔心他不會再回來，所以這次他出遠門，我纔想非跟着他不可。”
夠了。虞姬啊虞姬，你可知道說了這麼多，遠遠比承認你喜歡他更令我難受？
難道世間真有些情，看一眼便定下了？而不是那個人，不管多少年都是亙古不變的夜晚星辰和白日太陽，永遠不會並存在一起。
“你肯跳舞給他看，所以早就喜歡他了。多少年了，我想一睹你的舞姿，都從來沒有過。”程燁黯然神傷。
虞姬搖頭反駁，“我沒有……”
“沒有？我跟碧霄館的舞姬打聽了，那位來買你的小廝說，楚王看上了你的舞蹈纔想買你回去的。”
虞姬低垂眉眼，“那是個意外。”
程燁囁嚅脣道：“不管意外還是故意，這就是緣分。父債子償，我縱然傾力護了你這麼多年，還是無法償還我父母的罪孽。”
“你又說笑了？是你自己不肯放過自己，你的債早就還清了。”
“那我說，我要的收據是你的人你的心，你覺得還清了嗎？就是因爲沒還清，老天才罰我求而不得。”程燁定定看着她。
虞姬別過頭，“那是兩碼子事。”
“那你老實回答我，你是否對他上心？可是他一直沒給你名分，你又打算如何？不要瞞我，縱然我心裡有你，但更多的是希望你幸福。此時此刻…把我當哥哥就好。”程燁握了握拳。
虞姬嗯了聲，亦認真回道：“不管他如何待我，我都對他義無反顧。哥，我真想告訴你，我還在當丫鬟的時候，就想以後贖身了會嫁給怎樣的男人，我以爲還要等些時間的，沒想到就遇見了大王。那種只要能看着他，都是安心的感覺我從未有過，名分什麼的…慢慢來吧。”
這是在故意氣他逼他離開，還是真心話？不過程燁真被氣得心肝鬱結，捂着仄仄發疼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