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緹亞所需要的東西都交代完了之後,安德里亞斯也沒有了繼續留下去的理由,傑緹亞當然是想邀請安德里亞斯一起吃頓飯再走的,可安德里亞斯卻並不打算在這裡吃,雖然能夠多待一些時間,固然可以跟傑緹亞拉近一些關係,可安德里亞斯並不是這樣急於求成的人,既然兩邊已經建立起了交流的通道,安德里亞斯就不怕將來見不到面了,慢慢來,才能讓兩邊的關係更加穩固,這是安德里亞斯一貫的對人手段,到了傑緹亞這邊,自然也不能免俗。
當然,熱娜亞事務繁忙也是重要的理由之一,現在的熱娜亞事務繁多,自己又是城市主官,無論大事小事都得由他來做最後的決斷,現在已經離開熱娜亞三天的時間了,回去再加上兩天的時間,這總共五天的時間對於熱娜亞這樣的繁忙大都市來說,真可謂消耗不起,所以安德里亞斯在跟傑緹亞匆匆告別之後,便帶着自己的扈從走出了迪爾達亞,納德跟着安德里亞斯一起走了出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很魯格家族的人好好的談一談了。
“安德里亞斯,對於魯格家族,我感覺很抱歉,希望你能把聲道歉帶到您父親的耳朵裡去。”納德提到這件事,儘管心中早有準備,可是說出來的時候,卻依舊還是覺得難以啓齒,榮格對他很好,如同對待長輩一般,魯格家族的人也從來沒有把他當做一個教父,一個外人而產生隔閡,他在魯格儼然就是家庭之中的一份子,大事小事,教育行政,都有他的身影,而現在,自己爲了自己的理想,這個理由儘管對自己很合理,可是對於魯格家族的所有人來說,未免太過牽強了,所以現在開口說來,尤其是對完全可以當自己曾孫子的安德里亞斯說出口的時候,納德即便是身經百戰的老說客,臉上也不免有了些紅暈。
“納德老師,他們想要的不是我去給您帶的話,他們更想要親自見到您。”安德里亞斯騎着馬,側着身子看向一旁的納德,很是真誠的說道,對於納德,安德里亞斯也幾乎是已經把他當做是自己的家人了,他博學,多才、慈祥,也很聰明,是一個非常好的老師,也是一個好的榜樣,而也正因爲安德里亞斯足夠信任納德,所以當這個自己爲數不多的親人拋棄了自己這些親人,逃之夭夭的時候,安德里亞斯纔會憤怒,即便是現在見到了納德,安德里亞斯的心裡對於納德的所作所爲依舊是很不解的。
難道是魯格家族不好嗎?還是納德已經在魯格待膩了,這是魯格家族所有人都會想到的問題,不然呢納德爲什麼要不聲不響的離開魯格呢,這沒有任何道理啊,誰都想不通,納德看向安德里亞斯,嘴角衍出一抹苦笑,他知道,自己這麼做,等於是背叛了這些人對於自己的共同信任,若是現在再不說,安德里亞斯他們絕對會恨自己一輩子的,納德權衡了一番,既然傑緹亞的神奇力量展現在他的面前都沒有引起安德里亞斯的怵動,那麼自己的能力和原因呢?
安德里亞斯又是否能夠接受呢?
把事情的真相對魯格家族的人說出來,這是納德最爲害怕的,畢竟這涉及到了宗教,羅馬正教在所有人的心目中,無論貴族還是貧民也好,都有着無與倫比的影響力,這影響力不僅僅在信仰上,還涉及到社會風俗,倫理道德,上下等級等諸多因素,可謂是從生到死,沒有一刻是能夠脫離的了宗教的,這就是羅馬正教對於所有人的思想控制有多麼的強大,這也是爲什麼整個歐羅巴所有的國王對於教皇都如此忌憚的原因。
而現在,若是自己把宗教的那層皮給扒下來,告訴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別的神明,這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不亞於核彈轟炸的水平的,人的精神是有依賴性的,這依賴的東西有可能是某一件物品,也可能是某一個人,更多的則是依賴與某種信仰,而一神教中的那位上帝,便是所有人的信仰,當這個信仰不存在以後,精神世界的坍塌會對於魯格家族的人有和影響,納德可不敢保證,這也是他爲什麼沒有敢說出來的原因。
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傑緹亞已經出現在了安德里亞斯的面前,這可以說是納德的一次試探,爲的就是考察一番安德里亞斯對於其他神明的接受程度,從結果上來看,效果還不錯,起碼超出了納德的估計,這就代表對於其他的神明,或者是其他的高等存在,安德里亞斯並沒有過多的排斥,有了這一點,納德便有了一個可以解開心結的管道,看着安德里亞斯,納德史無前例的把這件事,分享給了魯格家族的一員。
納德講的這些話對於安德里亞斯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當他讓那些侍從走遠一些以後,納德從自己年少時的經歷,到跟伊麗莎白的奇妙遭遇以及羅馬正教的地下室遺址,再到阿維尼翁的耶穌聖體,直到他們將來要去的柏林城,這每一件事都告訴給了安德里亞斯,聽完這一切,看着眼前的世界,安德里亞斯很想要說一句mmp,而納德則是一臉的輕鬆,如同便秘許久的人終於得到了紓解一般。
“納德老師,額,納德基督,呵呵,真是瘋了這個世界。”
安德里亞斯看着納德,心裡有無數的問題和震驚想要說出來讓納德來解答給自己聽,可話到嘴邊,安德里亞斯卻真的發現自己連稱呼納德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看着上天,低聲的咒罵了一句這個世界。
“像以前一樣叫我納德老師就好,無論我將會是誰,你永遠是我的學生。”見安德里亞斯有些無措,納德的表現有些像是冷眼旁觀,叉着腰不嫌幹活累的文藝青年,看着現在的安德里亞斯,納德猶如看見了當時剛剛得知伊麗莎白存在的自己一般,有種照鏡子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不過感覺很不錯。
“哦,我的上帝,基督是我的老師,我是聖彼得嘛?”
安德里亞斯聽着自己老師的調侃,也免不了調侃了自己一句,納德聽完安德里亞斯的這番話,意味深長的說道:“只要你不是猶大就好了。”納德的這句話意思無疑非常明確,那就是你別做告密者就好,安德里亞斯不笨,自然聽懂了,看向納德說道:“我不是猶大,魯格家族沒有猶大的血統。”
“不過納德老師,您說的這些,真的是真的嘛?”安德里亞斯還是沒忍住又一次開口問道,若不是現在胯下的戰馬顛簸在告訴着安德里亞斯的大腿內側疼痛的味道,安德里亞斯根本就會覺得自己現在是生活在夢裡,一個相識的老師竟然跟自己在這裡談起子虛烏有的東西來,安德里亞斯實在是有些接受無能,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問到。
納德笑了笑,沒有在說話,渾身氣勢收發,立刻讓安德里亞斯感覺到了阿爾卑斯山如臨身前的感受,連呼吸都開始困難了起來,這樣的感受,唯有騎士才能夠擁有,而且,這還不是普通騎士,想到前一段時間喬納斯寫來的信上所記述的新騎士階段,安德里亞斯驚駭的看着納德說道:“納德老師,你有了勳章騎士的實力了?“
“哦,你也知道勳章騎士?誰告訴你的?“納德把氣勢收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去,安德里亞斯會知道騎士以上的階級,這倒是讓納德大吃一驚,他周遊了那麼多地方,除了那個法蘭西的皇家騎士長是勳章騎士之外,納德就再也沒有見過騎士之上階層的人了,而根據伊麗莎白所說,從騎士稱謂勳章騎士,依靠自己的力量是非常艱難的,現在安德里亞斯竟然知道這樣的騎士,納德自然感興趣,就問道。
“喬納斯寫給我的信上寫的,皮埃蒙特的伯爵喀斯特現在已經是一名勳章騎士了,喬納斯說勳章騎士要比普通騎士厲害許多,剛纔納德老師您說釋放的氣勢我能感覺的出來,要比普通的騎士強大很多,所以我就猜測,您是不是已經是勳章騎士了,或者是更上一級的英雄騎士。“
安德里亞斯如實回答道,在納德面前,安德里亞斯沒必要說假話,這是他的老師,也是他的老朋友,對於朋友和老師,安德里亞斯是非常尊敬的,而且納德也把自己身上最爲重要的事情告訴給了自己,這也讓安德里亞斯沒有了隱瞞納德的必要,就乾脆直接把這件事告訴給了納德。
“哦,喀斯特先生嗎?怪不得伊爾公爵會迎娶羅馬迪科爾小姐呢,原來如此。“
納德聽到這恍然大悟,在納德看來,伊爾可不是一個會屈服與政治婚姻的人,起碼不是一個會屈服於必勝戰爭上的政治婚姻的人,卻在這個時間點上選擇與敵人的女兒結婚來平息戰鬥,這對於納德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疑惑,和甚至讓他一度以爲自己的眼光出現了問題,現在聽到安德里亞斯的解釋,一切事實便呈現在了眼前,不過納德卻還有些疑問,看着安德里亞斯,納德說道:
“既然如此,那喀斯特是怎麼成爲勳章騎士的呢?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我若不是有耶穌基督的遺骸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喀斯特依靠自己的實力,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安德里亞斯聽納德提到耶穌基督,雖然已經知道此耶穌不是聖經之中被神話的耶穌,而是一個真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過的耶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強大之人,說不定還是一個戰士也有可能,跟聖經之中的耶穌儘管有關係,可卻不是一個,可即便如此,安德里亞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這才說道:“喬納斯說喀斯特是去了一趟阿爾卑斯山在瀕臨死亡之際遇到了一頭白色的猛虎,最後體力不支即將死去的時候,覺醒了強大的力量,這才成爲了勳章騎士,喬納斯寫來的信很簡短,我知道的只有這麼一點,若是要知道詳情,納德老師,我想還是去問喬納斯比較好。
不過我想喬納斯應該也並不是特別清楚,畢竟喀斯特跟薩魯佐的貴族們關係可並不太好,也不會將自己所知道的,感受到的成果都分享出來,如果要問的話,也深究不出來一些什麼的吧。“
“不用了,我還要去柏林,這件事還是放在以後吧。“納德搖了搖頭,阿爾卑斯山自古以來就充斥着各種各樣的神秘,能在那裡獲得奇遇雖說是奇蹟可既然是事實必然也有其道理,納德想,若是有空自己必然要上山去看看其中到底有何辛密,竟然能讓一個騎士憑空跳躍一級,成爲勳章騎士。
“好的,納德老師,祝你一路順風。“安德里亞斯很是複雜的看了一眼納德,神秘的世界,安德里亞斯儘管心中有些嚮往,可更多的還是害怕,他從來不是一個冒險者,對於冒險者的那套做法,安德里亞斯也並不推崇,可既然納德要去,安德里亞斯能做的也就只有祝福了。
“好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一路順風吧,你的車隊可都已經快沒影了。“納德大笑着說道,自己的學生能夠如此關心自己,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值得納德驕傲一輩子的事情。
安德里亞斯也附和着笑了笑,然後也不再留戀,騎着馬便向着車隊的方向奔馳而去,他相信自己跟納德未來一定還有再見的機會,所以此刻,便不再有任何的抱怨,有緣總會相逢的。
“別把這件事告訴給喬納斯。”在遠處,安德里亞斯的耳朵裡隱約傳來了納德的聲音,安德里亞斯回頭望去,哪裡還有納德的身影,安德里亞斯這才突然想到此時的納德已然不是一個單純的學者,而是一個擁有強大武力的騎士了,笑了笑,安德里亞斯最終也消失在了地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