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締結約定

達佳魯的問題無疑讓納德有些傷腦筋了,他倒是忘了這些法蘭西人對於神聖羅馬帝國的人可是充斥着相當大的惡意的,而對於他們的瞭解,也是非常的有限,當然,這一點帝國的人民也同樣是如此,因爲不瞭解而產生仇視,因爲習俗的不同而相互仇殺,這是古代社會中引起仇恨最爲習慣的方式。

你喜歡吃大米做成的飯,我喜歡吃小麥做成的麪包,吃米飯的就會把吃麪食的當做是異端,以此類推,不論宗教也好,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大抵都是如此,就像納德,在他剛剛來到法蘭西的時候,在他心裡的法蘭西就是一個落後、貧窮以及愚昧的國度,可等他真的來到這裡之後卻發現法蘭西跟意大利並沒有什麼區別,里昂的繁榮程度一點都不輸給米蘭與亞琛這樣的大城市,甚至在開放程度上更有甚之。

在這裡,你可以看到穿着漂亮的貴婦人走在浪漫的羊腸小道中,與陌生男子喝着一杯杯帶着玫瑰花香的果子酒,而在意大利如果你看到這些穿着漂亮的小姐的話,那大抵就應該是小姐了,富貴人家的女孩兒,是絕對不會一個人站在大街上的,從這一點看,不得不說,從納德的視角來說法蘭西要顯得更加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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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法蘭西的書店,在神聖羅馬帝國境內的書店,無論開在意大利還是開在德意志地區,幾乎沒有例外,裡面放着的書籍除了歷史書就是宗教神學書本,除此之外,講述其他知識的書非常的少。

而在法蘭西則完全不同,擺在一個書店最前面的書從來都不是神學與歷史書,而是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說,還有許多有關哲學、藝術、音樂以及講述社會構成的書,可以說是五花八門,種類繁多。

這個時代,能夠買得起書並且看得懂的人,是非常稀少的,基本上一個國家只有百分之三左右的人算是識字的,其中還有一大部分是隻認識常規用字的,對於複雜的單詞則是完全不懂的,而在書裡,尤其是哲學書,其中複雜的單詞比比皆是,這無疑又進一步下降了閱讀的人羣,可以說,無論在法蘭西還是在神聖羅馬帝國境內,能夠買書的,除了貴族就是教士,還有極個別的商人,除此之外,基本上是不可能有平民買書的。

而這樣一個固定的階層,兩者的讀書習慣卻如此不同,一方是完全以神學爲主導,另一方面則是以藝術爲主導,這樣不同的差異,無疑讓納德在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很不習慣,不過經過後來的思考,納德也算是爲法蘭西的不同找到了一個理由,那就是王權。

在法蘭西,王權至高無上,神權對他不構成大的威脅,所以神學就變成了普通學科,而在神聖羅馬帝國境內來看,神權無疑是絕對凌駕在王權之上的,這或許也是神學的書籍如此暢銷,並且所有人見面都會先說幾句聖經上的話的原因吧。

也正因爲如此,在書店中才會有那麼多與神學無關的書,甚至在這些書店裡,納德還曾經看到過類似於春宮圖之類的書籍,這在帝國境內是絕對不敢想象的,從這一點上看,也能看得出,法蘭西在文化方面,確實要比神聖羅馬帝國開放的多。

一個國家僅僅幾天的時間,便在納德的腦海中完全改變了印象,這或許就是刻板印象所帶來的危害,神聖羅馬帝國的平民和法蘭西的人民他們有可能一輩子無法到達對方的國家去看看,對於自己身邊的這個國家,許多人都是通過道聽途書來判斷他的好壞,因爲看錯,也是當然的了。

納德是一名學者,讀過許許多多的書,也去過很多的地方和國家,可即便如此,對於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都會產生偏見,更何況這些不易被不會離開阿維尼翁的村民了,聽到納德能夠這麼輕鬆的說出神聖羅馬帝國的情況,心裡自然猶疑,只不過剛纔被納德的美好願景所‘哄騙’了,再加上納德學者的身份,讓大家把博學這個詞彙自動套在了納德的身上,可現在被達佳魯那麼一說,衆人都回過神來。

是啊,即便是學者,能夠知道國境線上的情況尚屬正常,可是神聖羅馬帝國的王室所發生的事情豈是一名學者能夠發現的呢,點破了這一點,衆人看向納德的眼神都不由帶上了探究的意味。

神聖羅馬帝國這個國家,這裡所有人都沒有去過,可是所有人對待這個國家都有着同樣一種感情,那就是害怕與憤怒,這無關與神聖羅馬帝國對這些村民做過什麼,只是傳統的刻板印象已經深入骨髓了,畢竟這裡也算得上是法蘭西的內陸,神聖羅馬帝國的軍隊可從來沒有進入過法蘭西的境內那麼深的地方,他們腦海中認識的帝國,自然就是法蘭西想要告訴他們的了。

納德有些犯難,他可沒想到這些法蘭西人會對帝國那麼敏感,他之所以會說道哈布斯堡王室,也是想要增加一點可信度,畢竟平民百姓對於王室的信任度總是很高的,即便現在這些村民殺死了國王派來的人,可對於王室,他們的心中也是依舊存着一絲敬畏的,卻沒想到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竟然被達佳魯指了出來,這倒是讓納德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如實說,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這些人只是聽了神聖羅馬帝國的名諱便忌憚到如此地步,把之前對自己所積累下來的信任全部都丟棄到了一旁,要是告訴他們自己不是法蘭西人而是意大利人,那豈不是要出大事情,說不定這些人直接想把自己捆起來也說不定,雖然這些人加在一起也不一定能抓得到自己,可是如此一來,自己的計劃也就破滅了,而這些村民也會蛇鼠兩端,再無進一步的想法了,這可不行。

自己要是出了主意到最後又沒有實現,還讓他們產生了自己背叛他們的感覺,那到時候別說這些人能不能活下去了,估計以後這個村子的人是再也不可能相信外鄉人了,納德可不想因爲自己而變成這樣,所以據實以告是絕對不行的了,起碼現在不行。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條路了,騙人。

看了看大教堂中僅有的六人,納德很是篤定的說道:“達佳魯先生,您的懷疑很有道理,只不過我想您應該很久沒有去城市了吧,您其實可以去城市裡面打聽打聽,現在整個法蘭西的上層社會,哪有不知道哈布斯堡王室的事情的,我雖然是一名學者,可我好歹也會講德語,意大利語和拉丁語,還有斯拉夫語。“說到這,納德連續用四種語言跟達佳魯還有其他人說了一段,達佳魯等人自然是聽不懂的,看着納德直髮愣,不過不懂的往往就是最好的,所以三人也沒懷疑,就聽着納德繼續說道:

“掌握這些語言,法蘭西貴族們的孩子自然也需要老師,我也就經常會在冬天的時候,擔任一些孩子們的家庭教師,住在別墅裡,一些消息就傳到了我的耳朵裡,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難道達佳魯先生是在懷疑我的身份嗎?

您可知道我們法蘭西跟神聖羅馬帝國之間可是世仇,彼此之間已經數十年沒有任何往來了,如果我真的是從神聖羅馬帝國來到這兒的話,又怎麼可能還能活着跟你們相遇呢?這裡可是法蘭西,是國王的法蘭西,在這裡想要鑽進一個帝國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達佳魯先生,您應該相信我們的國王在檢測人民這一點上所作出的卓越貢獻,他不僅讓你們受到了巨大的損失,也讓所有的外來人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納德的這一番話虛虛實實,可謂是很有技巧,先用高人一等,擡高自己的方法將達佳魯的形象從一位聰慧的長者變成了一位農村活得比較久的老頭,兩者之間雖然差別不大,可聽在周圍人的耳朵裡,達佳魯剛纔的那番質疑的權威性就降低了許多。

納德可是接觸過貴族社會的人,達佳魯雖然識字,可最多也就是在教堂之中當過幾年的教童,根本接觸不了什麼大人物,見到過的最大的人,也就是里昂的市長,那一面,也只是匆匆一面,在場的人足有上千人,自己只是其中一個而已,到最後甚至都沒有跟市長說上一句話,如果達佳魯真的是見過世面的人,那麼他現在也不應該會在農村裡,而是應該在城市中享福纔對,基於這一點,納德明確的將達佳魯的死穴點了出來,在這一點上,達佳魯的權威性自然是比不過納德的。

而下一步,就是取得這些人的信任,自己說出了經常接觸上流社會,這只是自己說出來的而已,他們信不信可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所以納德在說完這番貶低達佳魯的話之後,趕緊就把自己的才藝給展示了出來,在過往與村民的相處過程中,納德只展現過武力的一面,可從來沒有展現過文學的這一面,這一口氣連說了四種語言,尤其是拉丁語,這一下就讓所有人都對納德刮目相看了起來,連達佳魯也毫不意外的眼睛亮了許多。

剛纔的達佳魯的雙眼中可還是憤憤不平呢,可就這麼小露一手,卻就讓達佳魯乖乖就範了,從此也可見,這些人對於知識的渴望程度和尊敬程度,確實是非常炙熱的,這也給了納德一個很好的空子,一番話說下來,衆人看待納德的眼神果然全變了。

信任已經建立,接下來的決策自然也就不勞納德來操心了,五位長者進入原本的禱告室商討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便走了出來,並且給了納德一個結果。

“納德先生,剛纔我們五人已經商量過了,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給您了。“

達佳魯走到納德的面前,鄭重其事的說道,看着眼前這位老者有些低姿態的拜託,納德在心裡也不由得有些欽佩,一位長者本應該養尊處優,難留圖纔是,可現在卻爲了整個村子而沒有絲毫的怨恨,自己鄙薄與他,他也毫無怨恨,對於這樣的人,納德自認自己做不到,可這位沒有怎麼讀過書的老人家卻做到了,這讓納德的心裡略微有些愧疚,暗暗下了決定,等你們安頓下來之後,我一定會告訴你們我的真實身份的。

“達佳魯先生,我一定會把迪爾達亞的村民們帶到國境線上,讓你們過上和平的生活。“納德鄭重其事的說道,此時的納德殊不知這一個諾言,將會給整個迪爾達亞的村民帶來什麼樣的命運,而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傑緹亞以及在外面偷聽着的伊麗莎白,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將會因爲這件事而登上歷史的大舞臺,在此間給這枯燥乏味的歷史,添上一筆濃墨重彩。

幾人商定完畢,納德決定把離開的時間選在三天之後,一來是巴黎距離阿維尼翁的距離並不算近,等到法王意識到自己的軍隊出了事兒,再到派出軍隊來查看,這一間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讓自己來做更爲妥當的安排。

而來則是讓村民們可以儘量多的收拾東西,這些村民可不像自己和加百列有馬騎,硬生生靠着兩條腿走,還要帶上許多生活的必需品,這無疑會給這次旅行帶來很大的麻煩。

二來也是給加百列多一點可以休息的時間,一路上根據納德的判斷,起碼要走上半個月的時間左右的時間,這還是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之下,要是出現了大雪天氣或者是軍隊巡邏的事情,那麼這個時間就要繼續往後拖延,在這麼長的時間裡,人多情況也多,,加百列的安危自己就很難顧得上了,必須要留下充足的時間來做準備,這樣起碼能讓加百列稍微好受一些,這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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