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寫的什麼?”
“這一塊陶板上記載的信息不多。”龐老二放下手中的板子說道:“不過還是能看出來,這些東西都是歷代類傣族領留下的,要是我猜的不錯,從他們第一代領一直到消亡前最後一任,每人都燒製保存了一些這樣的陶板,你們看。”他指着陶板最頂端的一行文字說:“這上面標明瞭領的姓名和他所處的大概年代,記載的是他們族內的一些隱秘和其間生的大事。咱們再進去一趟,把屬於這個領的陶板全都找齊,看看上面記載了些什麼事。”
如此一說,我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馬上跟着龐老二返回密室。洞中的陶板數以千計,不過這麼多年都沒有受到外界一點影響,保存的非常好,而且排列有序,我們很容易就翻查出一整套的陶板。把它們統統搬到外面,我大概數了數,應該有四十多塊。
龐老二按順序開始一塊一塊的看,不過很遺憾,韓慕亭所給的資料只是半吊子,各方面的內容都是殘缺不全,包括文字,所以,陶板上有非常多的字龐老二認不得。既然這樣,想要通篇理解其中內容,有些難度。不過,斷章取義,還是得到了一些信息。
類傣族部落領的繼承製度是世襲,父死子替,他們在部落中擁有絕對的權力。陶板內容主要都與戰爭,祭祀,外交有關。聽完龐老二的介紹,我總覺得心裡出現一根若有若無的線,仔細想想,才恍然大悟,對他說道:“二哥,既然每一代領都留有陶板,又都和外交有關,咱們能不能從這裡找找九龍樽的線索?類傣族和當年叛清的藏部關係應該比較密切,他們之間相互來往的過程很可能會記載在陶板上,如果咱們運氣好,說不準還能從中找出些有用的信息。”
“恩。”龐老二擡頭讚許的看了我一眼,“小陳,着實有長進,看的透徹。”
我們把滿清統治期間的幾代領留下的陶板全部找了出來,看數量,想要全部吃透,加班是不可避免的了。
文字,用來記述人類一切可以記述下來的東西,其數量非常龐大,類傣族文字大概也就是等同於漢族文字剛剛出現時的象形類,結構筆畫都算不上覆雜,不過,先創造出它的人,絕對很不簡單。
我和穆連山一個類傣族大字也不認識,便在旁邊幫他搬搬陶板打打下手,不過穆大俠是不屑做這種事的,說是打下手,其實全是我的事。不過咱也沒啥怨言,從上次的事可以看出來,穆連山雖冷,但絕不是完全不通人情的人。
等龐老二把所有陶板全都看完,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站直身子對我說道:“小陳,你猜的不錯,陶板上確實記載了類傣族和藏部交好的經過,其中雙方互遣使者的次數有很多,記的很詳細,其中有一塊陶板明確寫出,藏部使者有一次來訪,帶着他們領送來的兩件禮物,類傣族人稱爲獸銅樽。”
“獸?不是九龍樽嗎?”
“照我看,獸銅樽就是九龍尊,莫要忘了,龍生九子不象龍。”
確實,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流傳的天龍九子,沒有一個長的象他們老爹,象這樣邊陲的蠻荒部落,不清楚典故,錯把龍子看做獸類,實屬正常。
我驚喜的問道:“那這兩件銅樽是藏在什麼地方了?”
“可惜的是,陶板上沒有記的如此詳細。”
我頓時下了氣,忙活了半天,全做的是無用功。這些資料,放在有關學者手裡,那是珍貴無比的,但放在我們手上,雞肋。
“不要喪氣。”龐老二拍拍我的肩膀說道:“咱們收穫已經頗大了,原先說類傣族遺址中存放着九龍樽,也只是韓老頭一面之詞,咱們心急拿到他手裡的墨玉,這才死馬當做活馬醫,奔波到這裡。眼下不是已經很清楚了麼?九龍樽的確藏在這裡。耐着心去找,總有找到的時候。”
話雖如此,我還是高興不起來。悶悶不樂的把陶板全都搬回原處。類傣族領居室的探察,算是無果而終。下一個目標,將是緊挨扎郎山腳下的類傣族祭壇。
回到營地,心情鬱悶,還要強打精神去安慰蕭月。丫頭仍舊不見好,但已經願意多說幾句話。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對她說道:“妹子,睡吧,明天我還得接着進扎郎山。說話的日子還多着呢,好嗎?”
“不不不,寶來哥,你別走。”蕭月央求道:“你就睡在這兒,我看着你睡,安......安心些。”
我頓時哭笑不得,男女有別,我這麼個大男人,怎麼好睡在她帳篷裡?況且周圍那幫鳥人都閒的蛋疼,沒事還想找點樂子鬧鬧,一個個賤的不得了。我急忙說道:“妹子,這可不行,這個這個,不大合適,我,我就睡在你帳篷外邊,好麼?其實離的近的很,說句話都能聽的到呢。”
果不其然,我剛從帳篷裡鑽出來,不遠處躺的那幫子閒鳥兒一個個睜着大眼睛,開始起膩了,鐵柱捏着嗓子對旁邊的大賓說道:“不不不,大賓哥,你別走,你就睡在這兒,我看着你睡,安心些,只是夜間你需得老實點兒,可不能手腳不乾不淨......”
話未說完,周圍衆人一陣騷笑,我罵了兩句,自顧自躺下,沒兩分鐘便睡的死豬一樣。
第二天臨行前,龐老二說了,此去祭壇的路程要比前兩次遠,要是不及趕回,就湊合在裡面過上一夜,叫大夥兒別擔心。遺址裡曾經屍骨如山,要在那地方過夜......我想想就頭皮麻,不過當着這麼多人,可不能拉稀掉鏈子,多拿了些乾糧飲水放進揹包,又到帳篷裡給蕭月打過招呼,三人上路。
顧名思義,祭壇的用處主要就是祭祀。在古代的許多國家和部落中,祭祀是一件萬分重要的事情。類傣族大的祭祀場所有兩個,一個是我們將要探尋的用來祭祀部落鼻祖的祭壇,另一個是位於扎郎山用於祭祀山神的神殿。
祭壇建在扎郎山腳下一片面積很大的低窪地上。一番長途跋涉後,先映入我們眼簾的是一排低矮的小屋。但還未等把它們看完,我的目光便被不遠處的祭壇吸引。
如果用兩個字形容這座建築的話,那就是雄偉。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一個原始落後的小部落遺址中會存在這樣一座建築。我從未蓋過房子,也沒學過土木,但第一印象就是這座祭壇如果純靠人力去修建的話,恐怕類傣族全體老少爺們外加留守婦女一起光膀子幹也拿不下。而且它不同於當陽地宮,當陽地宮的宏大完全是以天然做爲基礎,稍加人工,類傣祭壇卻完全是出自人手的建築,巍然屹立在羣山腳下。
遠遠看去,祭壇大致形狀竟然與南美洲瑪雅文明的金字塔有幾分相象,只不過規模卻要比他們的大許多。從底基開始,一塊塊打磨的非常平整的大石頭緊密排列,形成一個正方形的底座,然後面積依次遞減,到了最頂層時,矗立着十數根巨大石柱,這些石柱環繞圍抱一座正方形石屋。
縱觀整個祭壇,大概也與我們先前所見的秋決臺大同的建築裡。
我們三人順着一處坡度較小的山坡順勢而下,到了平地之後,龐老二決定還是先到祭壇附近的那排小屋看看。
小屋可能用的就是修建祭壇時剩下的邊角料,面積很小,裡面只有一張粗陋搭起來的石牀和一塊充當桌子的大石頭,牀上鋪墊的獸皮都爛的不象樣子。類傣族人倒很懂得靠山吃山,不但屋子是石頭搭起來的,連桌子上遺留的碗碟都是石頭打磨而成。這幫哥們兒夠節儉的,我掂起個石碗瞧了瞧,別說,倒挺圓潤,用這玩意兒吃飯肯定別有一番風味。
很自然,這些石屋以前肯定是用來住人的,但不會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分析,這些住在石屋中的人有可能是清潔工和維修工。這麼大的祭壇,除過每年祭祀的時候派上點用場,其餘時間基本都屬於擺設,總得有人負責維護清掃。
離開集體宿舍,就該到正經地方去。在山坡上俯視祭壇的時候只是覺得很雄偉,等真正站到它面前時,心底再次震驚。大,實在太大,我們三人佇立在祭壇腳下,渺小到了極點。底座的石臺最少也有十多米高,而這只是其中一層,整個祭壇大概十多層的樣子。這麼算下來,其高度竟有百米之多。
祭壇正面有一道供人通行的石階,我們三人在下面吃了些東西,略略休息一會兒,龐老二說道:“這就上去吧,祭壇雖大,能藏東西的地方只一處,用心找找。”
登上祭壇頂端,那些先前看到的柱子便把我再次雷倒。好他娘大的柱子,每一根直徑都在一米以上,整齊排列在石臺四周,我數了數,一共二十四根。不說別的,光這二十四根柱子,就是放到科技高度達的今天,也不是那麼容易就造出來的。
柱子的質地看上去有些象大理石,我有些納悶,雖說這裡也算雲南境內,但附近山上並不出產大理石,當初打磨柱子時竟然是從外邊尋來的材料?不大可能,按柱子的體積,原料只會比它更大,進遺址的密道絕對容不下這樣的大傢伙。直接越山谷搬運進來也難解釋,惡鬼溝雷池難越,不可能全部落都是蕭月二叔那樣的猛人,當年的類傣族同胞沒有趁手工具,運輸全靠人力,幾十噸的玩意兒,怎麼拖進來的?平地尚且好說,這祭壇只有條窄窄的石頭階梯。依我看,造這祭壇的難度,絲毫也不亞於埃及金字塔。
這些個疑問讓我暫時陷入沉思,撫着柱子,腦子裡來回翻騰。龐老二和穆連山顯然也被這柱子吸引了,兩人看了一會兒,四目交接,恐怕同樣讓弄的雲天霧地。
不對,不對。我突然醒悟過來,加意又摸了摸柱身。
這柱子,肯定不會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