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剛的意思李凡愚是秒懂了。
這十六個字，直接將程剛的立場表明了，那就是——小子，我支持你。但是這個事兒咱們得悄悄的進村兒，打槍地不要！
鈍化宣傳，意思就是不要太張揚。在兩桶油壟斷大部分的這個市場環境下，將從高油食物殘渣中提取生物柴油的技術宣揚出去，肯定會得到上頭的死亡凝視。
雖然程剛不知道李凡愚的技術到底如何，但是以他對正信，對李凡愚的一貫瞭解，知道如果這個東西比市場上的低級，這小子是肯定不會放出來的。
再結合李凡愚剛纔大致講解的技術特點，那麼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個技術已經超過了現有的提煉技術。
所以把這個技術宣傳的太過高調，等待李凡愚和這個技術的命運無非只有兩種。
一種是兩桶油直接找正信收購，另一種則是更直接的封鎖，讓這個技術不能投入到實際使用而胎死腹中。
麻痹對手與這個鈍化宣傳呼應，意思差不多就是將這個技術對外弱化，不要搞得那麼勁爆。
範圍生產和天城試行，這兩句話連起來看的意思就很直白了。
程剛作爲天城市市長，行政權力還是有的。而且最近一年之中，依靠正信和天城市汽車產業園區的帶動，整個天城的gdp得到了長足發展。
就在上個月，上面已經將產業園區劃做試點，來監督考察天城發展模式。而之前在正信爲產業園區制定的生產檢驗標準，程剛也對上面作了報告。
據說很受上面主管經濟那位的重視。
水漲船高，天城現在更像是90年代的深市那樣城市，是整個北方城市中比較特殊的一個存在。
有了這些硬條件，再加上最近省內傳的沸沸揚揚的程剛將要高升的消息，讓這個天城市長有膽氣支持李凡愚一把。
在接待會結束後，李凡愚跟程剛一起去了市政府。二人在市長辦公室就坐之後，程剛便將秘書支了出去。
“小子，剛纔我看你已經想了一路了，說說你的想法，準備怎麼做？”
呵呵……
問我怎麼做？
李凡愚不禁笑了；心道如果不顧及兩桶油，我怎麼做怎麼有理！現在又這個因素在，就得看你老哥怎麼做了！
說到底，這個生物柴油能不能搞成，還得看程剛這個天城主官給爭取到什麼樣的空間纔是！
李凡愚笑吟吟的給程剛倒了杯水，“程市長，這事兒您可問不着我。你知道我現在手裡不缺錢，不缺技術。缺的，無非就是政府的支持罷了。或者現在就咱們兩個人，我就直話直說，只要沒有政府和兩桶油方面的壓力，這件事簡單。無非就是收集地溝油，購買生產所需的設備，製成產品，通過審覈再對外銷售罷了。”
“你小子……”程剛擡手點了點李凡愚，“你這是吃定我了啊！”
李凡愚嬉笑：“嘿嘿，程市長、不瞞您說，還真就是。咱們私企本來就是後媽養的，現在要搞燃油業務，那是跟一等一的親兒子搶飯碗，這事兒要是沒有個依靠，我可搞不定。我思來想去啊，最好靠的大樹也就是您了。”
“哎哎哎、千萬別帶高帽子！小子你跟我說實話，這個技術到底能先進到什麼程度?在你的打算裡，想把這個生物柴油做到什麼程度?說說，我心裡也好有個數兒。”
李凡愚哧溜口熱水，“哈……說太多了您可能聽不太懂。我就這麼跟您說吧，我手裡有兩套最合適的正信目前情況的生物柴油提取技術。第一種，可以將一噸的油脂轉化成0.8-0.9噸的柴油。這個技術的好處呢，是不需要太高端的設備，只要簡單的反應釜和分離罐就可以。如果可以的話，一個月內就可以投入生產。如果高油食物殘渣量能跟上，產能絕對沒問題。
第二種，可以利用一種本身就含油脂的海藻微生物進行提取，把這個微生物和油脂相結合，可以將一噸的油提煉出0.9噸以上的柴油。但是這個方法需要用到咱們的海水資源，需要先建立一個海藻微生物培育設施。
這種方式雖然麻煩一點，但是卻可以最大程度上的提高產能，而且提煉出來的油品更清潔一些，可以更好的滿足市場和環境需求。”
就是這麼簡單一說，程剛也不免暗自咋舌——這兩項技術，簡直就是從廢物裡往出鍊金子啊！
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將內心的波瀾稍稍穩定，“小子，我建議你用第一個方法，儘快小規模的把成品做出來。然後不要聲張，先以燃油添加劑的方式進行出售，等到市場初步接受，證明這你這東西行了之後再進行擴大。
以我的能力，只能保證你這個階段能放開手腳。但是到時候有了成果，你可得去京城一趟。無論如何，你這個東西想做大，中油和中化那邊都是你繞不過去的兩道坎。”
這話從程剛這個體制內的人嘴裡說出來，也算是跟李凡愚交心了。
說句悲觀的點兒的話，程剛支持正信搞生物柴油，是要承擔一定的政治風險的。
這裡邊需要承擔多大風險，李凡愚當然清楚。
雖然他不知道程剛是處於什麼目的，但是有這個保證，他心裡是真拿程剛當自己人了。
程剛現在是什麼狀態？
有了產業園區這一大筆的政績，再有天城飛速發展的gdp，加上他本就是省裡下來坐鎮天城的。有這些條件，下一任進省中樞擔任要職是板上釘釘子的。
要真是因爲生物柴油這件事情被中化中油針對，那.......對程剛絕對是沒有好處的。
正是考慮到這些，思襯良久後他才搖了搖頭，“程市長，生物柴油這件事情可能現在做有些早了、之前是我考慮不周，真要是給你添麻煩的話……不然就先放一放，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再去做也可以。”
從內心裡，李凡愚並不懼怕中油中化。
但是如果這事兒辦了，給程剛原本光明的政治前途和正信的發展添麻煩，他寧願暫時不做。
可沒成想，聽他這麼一說，程剛反倒是生氣了！
“渾！你要是這麼想的話，我我就白給你考慮這麼多了！爲啥支持你你知道不？現在咱們國家人多車多，每天的汽車尾氣造成多大污染，每天消耗的燃油又有多少？
你這是好事兒，是能解決弊病的事兒！爲什麼要等？
你說說，什麼時候時機纔算成熟？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
中化中油它黃不了，它就始終在那兒！這第一步你不敢邁出去，那就永遠別想有機會！”
看着程剛額頭上微跳的青筋，李凡愚深吸口氣，重重點頭：“成！程市長，我明白了。那......咱就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