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在天城有住處,只不過在辭職之後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大包了,沒想到去南河轉了一圈兒,到底又回來了。
於是,在與李凡愚約定明天去見程剛後,便灑脫的走了。
留下李凡愚一整天都摸着嘴脣,回味着那個不知道什麼性質的吻。
晚上,李凡愚迷迷糊糊的回去學校,上午的時候幾人已經約好了一起吃晚飯。沒想到打了電話,得知他們已經在一家火鍋店等着了。
他趕緊小跑趕了過去,因爲程珂在電話裡告訴他,這頓飯是張教授請的,人都到齊就差他了。
川蜀火鍋,僅僅和工大隔了一條街。因爲靠着工大的宿舍和學區住宅,加上價格不貴就餐環境乾淨舒服,這幾年着實是火的一b。據說晚上想過來吃,需要上午定位子,就這還不一定有沒有位置呢。
李凡愚在鬧哄哄的樓下穿過,此時正在飯時,火鍋店裡一對對的情侶,和一堆堆的單身狗正在吃的不亦樂乎。他匆匆上了樓,沒費力氣就找到了程珂給的房間號。
整個二樓就八個包房,老闆還別出心裁的給各個房間都安排了豹子號,有點兒輕微路癡的李凡愚沒費力氣就找到了。
程珂他們所在的包房就在拐角的地方,房間號是555……
一進門兒,就看見三學霸擠眉弄眼的,也不知道他們想表達什麼。程珂輕咳了一聲,憋不住笑的跟他打了個招呼。
桌子上擺滿了一大桌子涮品,整整齊齊的一筷子沒動。隨着火鍋裡升騰的霧氣,顯得整個包房裡居然有一種黑社會大佬擺鴻門宴的蕭殺。
老張大馬金刀的坐在對着門的椅子上,見李凡愚進來,居然站起身,將主位讓了出來。
“李總,請上座!”老張神色肅穆,突然間就來了這麼一句。
把李凡愚嚇了一哆嗦。
“哎呦!張教授,您這是幹嘛…快坐下快坐下。您老這稱呼,不是拿我尋開心呢嗎?我就是當上主席了,也當不得您這麼叫啊。”他趕緊躬身,攙住老張的胳膊,將他按回了座位上。
老張滿意的哼了一聲,拉住他的胳膊,道:“李凡愚,今天我可是有事兒求你。”
李凡愚眼皮直跳;大叔!大爺!我完全沒感受到你這是在求我啊,我感覺你這是在逼宮啊魂淡!
他轉身瞪了一眼三學霸和程珂。不道義啊,事先都不打個招呼,老張是要幹嘛啊到底?
那四個貨憋着笑,很沒義氣的扭過頭去。潛臺詞很明顯:我們純粹是吃瓜羣衆,過來看熱鬧的。
“張教授,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有事兒您說話,只要不是割腰子獻骨髓的,我能力範圍之內那就沒說的。”李凡愚掙了掙老張的手,沒掙脫。
“我聽說你要辦一個汽車實驗室,有這回事兒沒有?”
“有啊!”
“給我安排個位置,我要去給你打工!”
嘎?李凡愚懵逼了,就這事兒?
老張雖然在工大混得不怎麼樣,可是跟他的學術可是一點兒沒關係。按說以他的資歷和水平,不往上說,提個正教授那絕對是綽綽有餘。
可是就是因爲一副臭脾氣,總跟校領導對鋼,至今還是個副教授職稱。
實驗室成立之後,安寧肯定是要在運營商下功夫的,到時候還真缺這麼一個學術紮實的人坐鎮。
可問題是,這八字兒還沒一撇呢。雖然李凡愚覺得這事兒差不多能成,可是萬一要是出點兒岔子……
今兒若是答應了老張,日後兌現不了,他還不得提刀砍人?
“張教授,我這實驗室還沒落地,現在連個殼子都沒搭建起來呢……”
“我今天聽徐複方說你要搞這個實驗室,已經把辭職信給校長送去了。反正我老張馬上就變成無業遊民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去你公司門前掃大街,逢人就說我教過你這小兔崽子!”
老張怒目圓張,掐着劍指,要不是腦袋上頭髮少點兒,活脫脫一鍾馗cosplay……
李凡愚哭笑不得;得!這是一老一號的安寧啊。你們搞技術的都一個德行,動不動就辭職……
“別別別,張教授您這是要讓我身敗名裂啊…我給您安排還不行嗎!”
“當真?”
“那必須的啊,您上我門前掃大街,回頭咱學校就得有人去砸我玻璃……”
“好!好!小凡啊,這個實驗室一定要好好搞,這是自主研發的培養基啊!之前你們去德國,我就欠了你一個人情。今天接着這個機會,我敬你一杯。來,幹了!”說完,老張端起面前二兩半杯子,脖子一揚,真幹了。
李凡愚攔都沒攔住,摸起桌子旁邊的酒瓶一看;好傢伙,四十二度……
這一杯酒就把老張給喝多了,整場飯局,五個人都在拉着上躥下跳,乘興吟詩的老張。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啊!錦帽貂裘千騎卷那個平崗!……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啊!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終於,老張在缺字少句的吼完了這首江城子之後,坐在椅子上脖子一歪睡着了。
五個人忙忙活活照顧他,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此時見他終於消停了,才擦着腦門坐會了座位上。
“嗨、這實驗室還不知道怎麼着呢,張教授這就把工作給辭了……萬一弄不好,可怎麼辦?”李凡愚對着四人攤了攤手,擔心的說到。
徐複方擺了擺手:“凡哥,你別有那麼大的壓力。依我看張教授辭職是對的。張教授爲啥幹了這麼多年的教育,還不是因爲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咱們身上?現在突然有了實驗室這個機會,既可以提拔後進,也有機會實現抱負,他怎麼會不動心。”
柳青也附和:“就是,你看看學校給張教授安排的都是什麼課,你覺得他整天教這些能舒心嗎?而且張教授都快六十了,還是個副教授職稱呢。依我看,實驗室這個環境跟他真是絕配。”
張宇附議:“正解。”
李凡愚仔細一想,也是這麼回事兒,自己是關心則亂。跳出來站在老張的角度一想,除了那點兒養老金,也確實沒啥留戀的了。
五人歇了口氣兒,便結了賬攙扶着老張,把他送回了家。
老張家離學校不遠,還住在最早工大的職工家屬樓那邊兒呢。這是一個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六層建築,一層三戶的那種,老張家住在最頂層,來過他家的三學霸輕車熟路的敲了敲中間那一戶的門。
開門的是老張的老伴兒,見到自家老頭子醉成這樣,好一陣嘮叨,期間還不忘招呼五人進屋。
五人哪兒敢進屋啊,萬一一會兒老張醒了,再吟詩怎麼辦……
他們讒着臉連連擺手,鞠躬告別後便魚貫着跑了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