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布衣似笑非笑:“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不過我觀閣下器宇軒昂,不算一算實在可惜。在下知天曉地,神算無敵。那日在天池帝國屬國的銀葉國,曾給被一個傢伙拒絕,不聽我善言,你知道他如今落得什麼下場?”
秦無雙心裡一跳,沉聲問:“什麼?”
李布衣悠然指了指前方的布告欄:“那傢伙不聽我勸,如今卻被天池帝國通緝了,你說說,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這話有錯麼?”
秦無雙心裡一動,也不知道這李布衣是無意說出,而是特有所指。當下面無表情道:“別人的事,與我不相干。我還有事,失陪了。”
李布衣嘿嘿笑着:“且慢且慢,我這裡有句話,想請兄臺裡解釋解釋。到底該如何解釋才說得通?”
“什麼?”秦無雙見他憊懶,無奈問。
“說的是翻臉不認人。”李布衣笑道,“這句話,說起來,並不難理解,可是用在此刻,好像很是貼切。兄臺你,是否也叫翻臉不認人?”
隨即低沉着聲音,壞笑道:“或者說,你是換臉不認人?”
這話一出,秦無雙大吃一驚。李布衣卻依然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嬉皮笑臉道:“酒癮又犯了,若是某人不請我喝幾杯的話,我酒癮一旦發作,就不免要胡言亂語了。”
秦無雙此刻,已知道這李布衣是裝瘋賣傻,必是個前輩高人,當下無奈嘆道:“幾杯薄酒,能堵得住你嘴巴麼?”
李布衣哈哈一笑:“雖然未必堵得住,但至少眼下我就肯定不會胡言亂語,哈哈。至於能否永久性封口,那就得看你的表現了。”
秦無雙四處看了一下,也不去那松鶴客棧,而是引着李布衣,朝一個酒館走去。
李布衣倒也不挑剔,找到一條靠窗的座位,坐了下去,酒菜奉上。李布衣很是愜意地連幹三杯,這才笑道:“不錯不錯,表現不錯。”
秦無雙知道,此刻無論他說什麼,終究是言多必失,當下也不說話,只等李布衣開口。
“嘿嘿,這是你本來面目嗎?不是更俊麼?不像以前,面無表情,一點都不討人喜歡。”李布衣啃着一塊肘子,嘀咕着。
秦無雙輕嘆一聲,這李布衣果然是賊眼。那面具,即便是高靈武者,恐怕也是看不出來破綻的,這李布衣到底是什麼人物,居然可以看出來?
“嘿嘿,奇怪吧?識人看相,這便是我的飯碗啊。”李布衣得意洋洋,“現在可否讓我替你再算一卦?”
秦無雙搖搖頭,這一回,他卻不是拒絕牴觸,而是對這李布衣有着一種從頭到尾的提防和戒備。
他倒不是擔心這李布衣是天池帝國的什麼人,還是覺得這李布衣神乎其神,自己身上那麼多秘密,被他一算,可別漏泄了纔好。
“唉!”李布衣蕭索地嘆了口氣,“我平生看人無數,從無走眼的時候,卻在你身上看走眼了。我思來想去,你那天報的名字,應當是個假名字。可是在當時,我卻爲什麼看不出來是你說謊呢?”
秦無雙淡淡笑道:“憑什麼說我說謊?”
“你必然不叫武星河,否則,聯繫你的名字,我至少可以推算出一點點端倪的。”李布衣無奈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你愛說便說,不說也不打緊。”
看了看窗外,沉聲道:“那天機宗巴結赤龍大帝國,想攀關係。不管你是丹陽帝國的也好,還是大羅帝國的也好,都要小心提防着點喲。嘿嘿,本來這一切都和我沒多大關係,不過你這個小傢伙,着實有些意思。哈哈哈,小傢伙,我總會打聽到你真實名字的……”
這李布衣大笑着起身,拖着他那招牌的腳步,慢悠悠地轉了出去。這氣度,倒還真有些江湖高人的幾分意味了。
秦無雙看着這李布衣的背影,不由的有些失神。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無力,在這李布衣面前,他彷彿有一種被洞悉一切的感覺。
他實在想不通,爲什麼李布衣能夠一眼就認出他?而且如此確信?
不過,他倒不擔心李布衣當真將秘密說出去。這李布衣,顯然還不至於如此下作,看他的表現,應當是一個遊戲風塵的高人,裝腔作勢,應當只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揣着明白裝糊塗的風格!
被李布衣這麼一鬧,秦無雙反而更加清醒了許多。走出酒館,沿街轉悠了片刻,等到天色漸晚了,這才走向松鶴客棧。
到了松鶴客棧,秦無雙留意了一下,果然發現了星羅殿留在暗處的暗號,知道星羅殿的同門已經入住。
心下頗感溫馨,既然同門都來了,秦無雙心裡也便安定了不少。心想,卻不知道趙牧之師兄和同門聚集了沒?
那日鬼童子被我引走,當場應當沒有什麼人可以威脅到他了。
秦無雙定了一間房,便住了進去,打算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去與同門集合。最好,如果師尊也來了這地方,由師尊或者大殿主親自來找他比較好。他現在還不確定,大殿主和師尊是否將秘密告訴了一干同門。
此時,星羅殿的主力,盡數集結在客棧三樓東廂一帶。這東廂的客房,全部被星羅殿定下了,因此也不用擔心有其他客人騷擾。
除了大殿主卓不羣必須來之外,其他四名殿主抽籤。譚中馳果然在此列,而另一人,則是五殿主田知行。
這三位殿主親自帶隊,總共帶了十二名核心弟子來。
此刻,三位殿主,十二名核心弟子都匯聚在一間大房間裡,大殿主卓不羣開口問道:“趙牧之,你來說說,你沿途的見聞。”
趙牧之說了一遍,說到百戰山的經歷,着重描述了一遍。
卓不羣面色凝重:“鬼童子!這便是天機宗的一張底牌!連趙牧之都敵不過他,此人必然是靈武中境。不過根據傳聞密報,此人那次追蹤之後,便即失蹤。按推測,天機宗發這通緝令,當與鬼童子有關!”
譚中馳嘿嘿笑道:“若是這時候不回來,多半便是死了。大殿主,我們今日進城門來,那通緝令上的畫像,你研究過沒有?”
“嗯?”卓不羣有着一絲疑惑,原來他們也是剛到不久,譚中馳還沒有機會向卓不羣說明那面具的事。
“按趙牧之師侄的說法,那救他之人,可能是龍虎門的弟子。可是牧之,你覺得龍虎門的弟子,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出手嗎?”
趙牧之如實道:“弟子當時也覺得蹊蹺,百思不得其解。若我是龍虎門弟子,那時候就該隔岸觀火,等分出生死之後,再出手也不遲。”
譚中馳笑道:“便是這個道理,所以,救你之人,卻非龍虎門弟子,而是另有他人。牧之,那通緝令上的畫像,你看清楚的吧?”
趙牧之點頭道:“看清楚了,根據我依稀的印象,那畫像之人,應當便是出手援助我的那人。如今天機宗要通緝他,推測起來,應當是鬼童子出了什麼事。否則,鬼童子若是能將那人幹掉,又何必再通緝此人?”
卓不羣看着譚中馳愉快的樣子,忽然心裡一動:“老二,莫非你心中,已知道那人的身份?”
譚中馳微笑道:“大殿主你應當也知道了吧?”
他們二人跟猜啞謎似的,忽然都是笑了起來。
其他人,包括五殿主田知行,都是有些摸不着頭腦:“老大,老二,你們卻是笑什麼?有什麼愉快的事?”
卓不羣正色道:“事到如今,這件事必須開誠佈公了。來到這裡的核心弟子,沒有一個是外人,也絕對不可能泄露機密的。”
其他人都是紛紛點頭。
“好,那我便給你們一個天大的喜訊!”卓不羣說到這裡,也很是歡喜,語氣欣然道,“這天機宗通緝之人,便是你們的同門!”
“同門?”韋翼和趙牧之都是同時失聲叫道。
而周芙等人,也是目中充滿疑惑,不解地看着卓不羣。
這一回,反而是趙牧之第一個反應過來,因爲他在百戰山那會兒,腦子裡忽然產生過一股奇怪的幻覺。
此時回想起來,不禁脫口而出:“難道是秦無雙師弟?”
“秦師弟?”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
“怎麼可能是秦師弟,他不是……”周芙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了,眼中滿是激動和期盼,朝譚中馳看去。
卓不羣和譚中馳都是緩緩點頭。
卓不羣道:“好教你們知道,秦無雙在碧浮山那一役,並沒有死,而是機緣巧合,被天機宗的長老打入一個傳送陣,傳送到了他的故鄉去了。這半年來,他便蟄伏百越國,等待機會東山再起。而這次東部三國交流賽,便是他東山再起的最佳舞臺!”
此言一出,除了譚中馳微笑自若外,其他人都是瞠目結舌,良久都說不出話來。趙牧之喜極,喃喃道:“難怪,難怪!秦師弟啊,沒想到,你又救了我一次……”
周芙更是喜極而泣,不住問:“師尊,大殿主說的是真的麼?”
譚中馳嘆道:“不假不假,若不是無雙未死,當日在秦家王府,爲師又豈會放過西楚國和大吳國那兩批混蛋?”
韋翼也是喜出望外:“秦師弟沒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