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觀荷長老的識趣,接下去的事情顯得異常順利。赤水鎮那幾個首腦,根本沒有話語權,只能在一邊喝着悶酒,看着平原鎮上上下下跟過節似的,興高采烈,秦威等人都悲哀地意識到,赤水鎮這幾百年對平原鎮的優越感,可能要結束了。
想到這裡,他們心裡頭就一陣陣失落,但觀荷長老對這年輕人尚且恭恭敬敬,彷彿化敵爲友之後,頓時成了無比親密的戰友,那情形,讓他們更是覺得有一種無力迴天的挫敗感。
兩個鎮的邊界問題,觀荷長老一反常態,用一種商議的口氣,詢問秦無雙的意見。
秦無雙看着秦翼,問道:“老祖宗,這礦山,你覺得如何分配最理想?”
秦翼倒不是那種一味強勢的人,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觀荷長老是客客氣氣,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觀荷長老忌憚的是無雙的潛力和人脈口碑,倒不宜過度張揚,當下說道:“按歷史上的邊境劃分,咱們平原鎮至少佔了八成。赤水鎮頂多兩成。不過這些年的慣例是平分開採權。大家都是秦氏一族,爲這些事鬧得不可開交,也確實不像話。就按慣例,依舊是五五開,怎樣?”
秦無雙目光看向觀荷長老。觀荷長老本以爲秦翼會獅子開大口,直接把八成地盤都要回去。聽秦翼這麼說,五五分,維持慣例,倒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人家這樣低姿態了,觀荷長老也知道,再不見好就收,恐怕就說不過去了。
“難得秦翼族長這麼大方,那就按你說的辦。雙方今天就簽署一個協約,有憑有據,省的以後又無端糾紛。”
秦無雙聽觀荷長老這麼說,暗罵這老狐狸狡猾。聽上去,觀荷長老這是在位弱勢的平原鎮一方考慮,但其實秦無雙是知道的,觀荷長老是擔心他秦無雙以後變強大了,又再次翻臉反悔。提前將一切都敲定了,就算秦無雙以後強勢,有協約在手,到哪說理都說得過去。
不過秦無雙並不想在這些小細節上糾纏,眼光也不宜停留在這小小的一座礦山上。既然秦翼覺得五五分賬沒問題,他也不用再繼續糾纏不清。
敲定之後,一場本來演變成生死大戰的鬧劇,皆大歡喜地收場。
觀荷長老帶着赤水鎮的人離開之後,平原鎮這邊壓抑了很久的喜悅,終於爆發出來,那些平原鎮的子弟,看着秦無雙的表情,已經不是用“崇拜”兩個字所能形容的了。
而平原鎮的好事者,更是蜂擁而來,想一睹秦無雙的風采。
秦無雙卻單獨找到了秦翼,在他心裡,還有些疑問,很想問問。
秦翼見秦無雙很是認真,問道:“無雙,有什麼事?”
秦無雙問道:“老祖宗,我在人類國度,秦氏一脈,曾經有過幾次人口流失,據說壯丁都被抽調了。應該都是來了天帝山。老祖宗可聽說過這事?”
秦翼有些茫然,搖了搖頭:“有這事嗎?平原鎮自從二兄失蹤之後,就再也沒有音訊了。”
秦無雙有些失落,看樣子,那些失蹤的人口,秦翼老祖宗應該是不知情的。
“按說,天帝山秦氏統領天下秦氏,抽調人手也是正常的,但人類國度那麼偏遠,應當不至於去那裡抽調人手吧?再說,二兄流落到人類國度,天帝山秦氏有人知道?”
秦翼的話,讓秦無雙覺得頭緒更亂。不過他決定,暫時不去考慮這些事,等以後有機會,再問問三掌門。
在平原鎮秦氏小住了兩天,秦無雙看着這平原秦氏的生活,十分恬淡,與問鼎山秦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樣子。
心道:“這平原鎮,倒是一個宜居的地方。若天帝山秦氏的局勢不要那麼混亂,在這平原鎮,倒是適合生活。我看父親對迴歸祖籍有着一種非常迫切的希望,若將來有機會,一家人來這平原鎮居住,倒也不錯。”
秦無雙這般想着,將這心思給秦翼那麼一說,秦翼當然是十分歡迎的,笑道:“無雙,如果你父親肯回平原鎮,老夫擔保,一定歡迎之至。”
秦翼也是懂得尋思的,現在平原鎮一脈,壓抑了幾百年,終於有機會揚眉吐氣,但這一切希望,都維繫在秦無雙身上。這秦無雙到底肯爲平原秦氏出多少力,完全取決於秦無雙對平原秦氏還有多少感情。
如果光看血脈相連的關係,到秦無雙這一代,都過了十幾二十代人了,血脈其實已經淡薄了。
但若秦無雙的父親,肯回平原鎮,那又不同了。相信到時候秦無雙一定會對平原鎮非常盡心經歷。
有了這份計較,秦翼自然是舉雙手歡迎了。
在秦翼和平原鎮秦氏全族人的歡送下,秦無雙一行離開了平原鎮,迴歸問鼎山。
回到升龍坡,秦無雙發現,入住升龍坡的核心弟子,明顯比前幾天要多不少,在升龍坡,時不時能看到從外面趕回來的核心弟子。
核心弟子雖然平時朝面不多,但互相都是認識的。見到秦無雙這張陌生面孔,都覺得有些稀奇,有幾個人甚至還跟秦無雙打起了招呼。
“新來的嗎?”問這話的,是秦無雙的一個鄰居,這名核心弟子,身材高大,雖然也只是化虛境,但看的出來,這人年紀並不大。
秦無雙微笑點了點頭:“剛來沒幾天。”
“那你得叫我師兄了,哈哈,先入爲大嘛!我叫秦嵐,你呢?”那人友好地伸出手來。
“秦無雙。”秦無雙與那秦嵐握了握手。雙方都是微微一笑,顯得十分默契。
“秦無雙?”秦嵐聽到這個名字後,稍稍有些愣住,“我最近聽說有一個來自人類國度的年輕人,叫秦無雙,不會就是你吧?”
“人類國度叫秦無雙的,確確實實只有我一個。”秦無雙微笑起來。
“哈哈,真的是你啊。我這次回山,好像大家都在討論你,說你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到底做了什麼事哦?說來聽聽。”這秦嵐雖然個頭高大,但舉手投足間,顯得還有些稚氣未脫的樣子。
秦無雙知道,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也只有那些長老級別的高層知道,核心弟子雖然地位和長老相若,但消息落後的顯然還沒收到情報。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和羅天道場幹了幾架。”秦無雙笑了笑,問道,“秦嵐兄,你入住這升龍坡有多少年了?”
秦嵐灑脫一笑:“我也就比你早了半年而已。可能你入住這裡之前,我是最後一個。你來自人類國度,我來自天一府的秦氏分支。呵呵,說起來,咱們都是問鼎山腳下,根正苗紅的秦氏子弟啊。”
“天下秦氏,本是一家,是不是問鼎山下出身,還不是一樣嗎?”
秦嵐苦笑道:“是不是一樣,老弟你很快就體會到了。也許在高層眼裡,核心弟子的價值是一樣的。但對很多出生好的核心弟子而言,他們骨子裡還是很有些優越感的。只不過,好在大多數核心弟子,不會那麼無聊。”
秦嵐這口氣聽上去,顯然是吃過這種虧的。秦無雙只是笑了笑,也不追問,他可不想初來乍到就去打聽這些是是非非。
他來天帝山秦氏,從來就沒想過和秦氏的人爭鋒。
秦嵐見秦無雙微笑不語,拍了拍秦無雙的肩膀:“老弟,不管怎樣,遇到什麼不平事,要記住哥們我的奉勸,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說完,這秦嵐便施施然地走了。從他那故作老成的口氣來看,這秦嵐應該是吃過什麼苦頭的。
秦無雙苦笑搖頭,走近了院子裡去。
……
卻說觀荷長老,從赤水鎮離開之後,心事重重,快速回到了問鼎山。在平原鎮,他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沒有選擇與秦無雙對抗。那是因爲他聽說了秦無雙的手段,不想當場讓自己下不了臺階。
事實上,他觀荷活了幾百歲,從來就不是一個善茬。他以退爲進,只不過是忌憚秦無雙與羅天道場大戰後留下的威名。
怕萬一自己一輩子的英明,毀於一旦。這一次,他回問鼎山,顯然也是爲秦無雙的事而來。
回到問鼎山後,觀荷長老第一時間,便去拜訪一個人。這人,在天帝山秦氏的地位,比他觀荷長老更高了不少。
乃是天帝山秦氏十二尊者裡,也是排名靠前的知槐尊者。
這知槐,論年齡也是和觀荷差不多,同一茬的那批人。只不過,知槐的修爲和天賦,又筆觀荷長老要高一些,因此混到如今,地位也比觀荷要高一輩。
知槐尊者聽說觀荷長老來訪,便猜到了七八分,讓心腹人士將觀荷長老引導機密的地方。
兩個老朋友兼死黨見面,心情卻是十分複雜。彼此顯然都知道了對方心裡在想什麼。
“你回了赤水鎮?”還是知槐單刀直入地問。
觀荷也不含蓄,點了點頭:“回了。”
“那秦無雙也回了平原鎮?”
觀荷嘆息一聲:“是的,他終究是回去了。想不到……當真是想不到。尊者,你能想得到,還有今天這種局面麼?”
知槐尊者面無表情,淡淡道:“不管想得到想不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不算糟糕到極點。至少,我從那秦無雙身上,並沒有看到那種要揭舊賬的意思。”
觀荷長老嘆道:“這秦無雙年紀輕輕,城府卻很深,誰知道,他心裡頭是怎麼想的?”
正說的時候,知槐長老忽然神識一動,將傳識玉牌拿了出來。幾乎與此同時,觀荷也幾乎有了同樣的反應。
“是掌門召集大家聚集!”
知槐尊者和觀荷長老都不敢怠慢,都是匆匆朝正氣堂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