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和老太太又細細的說了一會子話才同老太太告退。
紅裳和老太太說話的時候,言梅倒是幫了不少話;可是趙一鳴卻只是坐着,一句話也沒有說:他一開口,怕老太太會想多了——他一個大男人平日裡根本不理會內宅的事情,爲什麼今天晚上會如此上心呢?只怕是幫妻子說話的吧?
老太太一直不喜兒子只妻子不聽老母的,所以趙一鳴和紅裳商定了,話由紅裳來說,趙一鳴只聽着就可以了。
老太太等紅裳走了好久,纔看向言梅道:“你說,我以前爲什麼就沒有看到媳『婦』的好呢?好在媳『婦』真是賢良,不然我豈不是沒了一個好媳『婦』?我啊,真是老了,把那麼一個人當成了好人,好在她不是我們趙家的媳『婦』,不然我們趙府可就因她而丟了體面。”
言梅給老太太蓋好了被子:“老太太,您想得太多了;照婢子說,這都您得福氣好啊。”
老太太笑了起來:“就是你嘴甜知道哄我開心。”不過她倒是真得安心睡了:家裡有媳『婦』,她是半點兒也不用再『操』心了。
言梅看老太太合上了眼,便悄悄的退了出來,吩咐上夜的丫頭要警醒些。
言梅回房後卻沒有睡,呆坐了好一會兒才輕輕一嘆:如果太太能早些年嫁到趙府多好?也許早就能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兒了;自己覺察到不太對勁兒,也不過是幾個月,可是還不敢確定,如此看太太的樣子,這人八成是有問題的。
不過,言梅想到太太已經有了懷疑,並且也有了安排,想來事情會解決的;她終於也安睡了。
第二日,老太太便對來伺候的魏太姨娘道:“你還在做些女紅換銀錢?大姑娘已經嫁人,你還有什麼地方用銀子——其實那個時候,我就不太同意,你非說多少也是你的心意,我纔沒有太過攔你;但是現在你還在做,是不是你有什麼事缺銀錢要用?”
魏太姨娘欠了欠身子:“回老太太的話,我哪有什麼地方缺銀錢?只不過是做習慣了,左右無事就當是消遣了;嗯,我也有個小心較,銀錢多少積下些,也許大姑娘哪一天能用上也說不定——雖然大姑娘有老太爺和老太太,我的並不能幫上什麼忙,不過是我的一點心意。”
老太太看了魏太姨娘一眼:“話雖然是哪此,不過你能積下多少?而且大姑娘現在什麼都好好的,就算有個萬一,有你們老太爺和我,還能委屈了她?雖然說是你的心意,也實在是不必的。對了,你現在的月例是多少?女紅一個月下來能得多少銀錢?”
魏太姨娘心下有些不自在起來,不過還是答道:“月例是每個月有八兩,繡品差不多能有個五六兩。”
老太太從來沒有阻止過魏太姨娘關心大姑娘:雖然只是姨娘,可是做爲母親來說,老太太不認魏太姨娘爲大姑娘打算有什麼不對。
老太太聽了以後,微微沉『吟』:“嗯,我看自這個月開始,你每個月的月例便漲到十五兩吧;那些女紅活兒不要再做了——閒不住就自己做些小玩意兒,只是不要再賣了,讓人知道了總是不太好,還會以爲我容不得人呢。此事兒就這麼定了。”
魏太姨娘原本想推辭的話,在老太太最後一句話出口後,終究沒有說出來;不過她不想就此束手,謝過了老太太后,便想了想又說出了另外的一番說辭:“老太太是關心婢妾,婢妾自然是感激萬分;只是我們府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例子,怕是讓人說嘴;再怎麼說,現如此府中也不是我一個姨娘了;婢妾不想讓老太太爲難。。”
老太太一擺手:“你不用提心,給你補的銀兩自我的月例中出,算不得破了府中的規矩;這事兒不用再說了,我呢不想看你如此辛苦,更加不想讓人指着我們趙府的大門兒說三道四,說我們趙家克刻姨娘們——這話兒可是好說不好聽了。”
魏太姨娘這次一句多餘的話也不好說了,只得福身謝過了老太太。
魏太姨娘明白,老太太不會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她做了十幾年的女紅後,忽然便替她着想、替趙府着起來——怕是太太給老太太說了什麼吧?
魏太姨娘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可是老太太神『色』間十分平和,沒有什麼不同。不過魏太姨娘還是對昨天晚上,太太在她走了以後對老太太說過什麼有了疑心。
有了疑心,魏太姨娘也不敢立時就讓人去打探:有關於太太身邊兒的事兒,她是不敢太過顯形的,免得招惹到太太盯上她。
只是,這事兒還真給她帶來了一些麻煩呢,她要如何做呢?魏太姨娘雖然還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着,心下已經轉開了心思。
紅裳對哥哥於鈞說了不讓魏太姨娘再做女紅的事兒:“雖然那女紅看不出問題,那繡坊也沒有什麼問題;但近來女紅的活計有些太多了,總是讓人放不下心來,所以我便想『逼』一『逼』她,看能不能『逼』出些蛛絲馬跡來;如果她真是利用繡活同府外的人通什麼消息,那她或是府外的人一定會着急的。”
紅裳說着話一笑:“人一着便容易犯錯兒,那我們也就可能抓到她們的小辮子。”
於鈞點了點頭:“不失爲一個好法子。我們現在就等着看看魏氏的反應吧。”
紅裳一笑:“如果真是魏太姨娘,我想這一招兒能起得作用也許並不大呢。”
於鈞想了想:“嗯,有這個可能;她雖然並不像我的手下那樣精練,但勝在小心謹慎啊,我想以她的小心,她和那府外的人應該有什麼後手纔對吧?不過,看看再說吧。只是女紅的事情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畢竟我的人沒有查出什麼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紅裳聞言,心中又閃過一絲相法,她一時沒有開口沉思起來,過了好久忽然道:“對了,哥哥!”
“嗯?”
“我們是不是隻查了繡坊和魏太姨娘的繡品,卻沒有查繡坊送來那些花樣子,以及送來的綢緞?”
於鈞一愣,然後點頭:“是這樣沒有錯。不過繡坊如果沒有問題,那這些東西也應該沒有問題纔對;再說了……”他撓了撓頭:“就是讓那些人去查,怕也查不出什麼了;一些大男人哪裡懂這些;如果請我們當中懂行的出來,這事兒卻又不是公事兒,所以……”
紅裳其實並不懂得偵查,再說她也明白於鈞的難處,便有些尷尬的一笑:“我只是忽然間想起來罷了,哥哥不必在意。”
於鈞拍拍紅裳的手:“這也沒有什麼,我再讓人去查一查;這一次讓她們查得久一些,嗯,想個辦法找幾個老手的繡娘讓她們看一看那些東西,嗯,繡娘當然也要小心找纔可以;再叮囑一下我的那些人,讓他們當成一回事兒好好辦一辦,也許能找到什麼;如果這樣查下來,還是什麼問題也沒有,我們也就不必再理會繡活這事兒了,免得浪費精力。”
紅裳同自己哥哥當然不必客氣:“哥哥看着辦就好,我也不懂這些的,哪裡有什麼主意?只要不會耽擱了哥哥的差事就成。”
於鈞大笑:“你放心就好,這點兒小事兒哥哥還能做不好?倒是那小丫頭的事兒,可以確定不是府外之人動得手,也不是府內之人勾結了府外之人動得手,應該全是府中的人所爲;那日在府中的男丁們,趙安已經把花名冊交了給我,註明了所有人什麼時辰在做什麼差事兒;我仔細推敲了好久,感覺只有這些人比較可疑一些——並不是所有不領差兒的人都有可疑,我可是推敲了好久的。”
於鈞捏了捏紅裳的鼻子,然後掏出了一張紙交給紅裳:“只是懷疑,並沒有憑證;所以現如今你也只能仔細留意,千萬不要冒然動手;萬一捉錯了人,事情鬧騰開來人人皆知,真兇怕就更難捉到了。”
紅裳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哥哥。”她和金氏的人也沒有真得閒着,於鈞所說的幾個人,她們已經有人在注意着了;只是紅裳沒有想到趙家的子侄們都在於鈞的這張紙上。
於鈞起身,彈了彈衣衫:“趙家的子侄們,你更要小心在意趙俊傑一些。哦,對了,孫氏那裡,你可以敲打一下了;我這邊的事情也到死結處,所以做了一定的準備後,想自你這一邊有些突破;你這邊動一動,孫氏出了錯漏,那人也就會着急起來——你說的嘛,人一着急就容易出錯啊。”
紅裳聽完看向哥哥:“嗯,本來留着她,我心裡也不踏實;只是哥哥你也要同我說一說,我才能想到法子敲打孫氏吧?什麼不知道,讓我自哪裡下手?”
於鈞失笑:“你個鬼丫頭,同哥哥動心眼兒是不是!好奇就好奇罷了,居然還說嘴。”然後想了想道:“今日我還有些事情,改日再同你說一說吧。你要從哪裡下手真得不知道?騙哥哥回頭我得閒了,看我收拾你!”
於鈞故意瞪了瞪眼,紅裳白了於鈞一眼,根本不怕他。
於鈞自小也拿妹妹沒有法子的,繼續說了下去:“只她孃家人那裡來路不明的銀兩就是一個問題——她的銀兩不也是來路不明的?還有那個婆子現在也時不時的進府,哪一件都可以敲打一下孫氏吧?你會不知道?”
紅裳也笑了起來,兄妹二人議定後,於鈞便告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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