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啊。”老太爺感嘆了一句後沒有再開口,其它的話,他就是對兒子們也不能亂開口說的。
紅裳和趙一鳴,還有金氏卻明白了一點:趙府現在的家業,應該是當年那位公主的陪嫁之物,所以在趙氏一族獲罪後,他們趙府還能保有這些家業而沒有被朝廷收走。
不說其它,只趙府現在的這一座宅子便不小了:在京中,不要說四五品的官兒,就是二三品的大吏,也沒有這樣的府邸。如果趙氏無後,這些東西便會是福王府的吧?
只要皇家收回這些產業,福王府的人上折了,皇帝和太后應該會發還給他們家:雖然已經年代久遠,但是的的確確是有明證的。
紅裳苦笑了一下:福王府原來只是認爲趙氏攔了他們的路,所以纔想除去他們;可是到了現如今,福王府和趙府過不去,只是因爲看中了趙府的家業?
雖然趙府的家業,相對於一般官員之家要豐厚許多,不過這點子家業,還不能入得了福王爺的眼纔對;紅裳揉了揉額頭:此事一定還有其它的貓膩,不過她現在還不知道;而知道的那個人——老太爺,卻已經閉上了嘴巴不再說下去了。
老太爺又叮囑了幾句有關於魏太姨娘的話後,便顯出了倦意;老太太一直沒有說過話,這時才輕輕開口道:“說了這麼久的話,我們也乏了;老太爺的意思,你們也聽明白了?現今府中都交給你們了,有什麼事兒你們看着做就好,去吧。”
經裳等告退了。
紅裳夫婦和金氏夫婦又一起商議了一番,金氏把金侍郎的話也說了出來,紅裳等人的意思:讓趙一飛陪金氏去金府,正好趕上用晚飯,飯 後有多少話都能說得了;太晚了,宿在金府也沒有大不了的。
金氏二人便急急回房去收拾一下,帶着孩子上車子走了。
而紅裳和趙一鳴二人並沒有急着用飯,他們夫婦對視一眼後,都決定:是時候處置孫氏!他們可是忍這個婦人忍了太久。
孫氏已經醒了過來,只是她卻整整流了一天的淚,把牀上能扔的東西都扔了下去,把屋裡伺候的婆子罵得狗血淋頭:因爲,她的孩子又沒有了!
正所謂自做孽不可活,她親手下得毒,現如今她就是想報仇也不知道找誰報去——是誰換了她碗中的湯水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孫氏得狠了,那婆子便也惱了:“我說奶奶你也省省吧,你真還當是原來的時候不成?現如今也就是這兩天兒,婆子我受命伺候你;過兩天,你能不能有得命在還難說着呢!”
孫氏一聽便惱了,指着婆子讓她跪下;婆子哪裡還懼她?雖然婆子不明就裡,但她卻看得明白啊:雅音已經被關了起來,孫氏院子裡的人發賣的都賣了,沒有賣的也都關了起來——這個陣勢,孫氏看來也不會有好下場了,她還怕什麼?
孫氏更是惱得不行,如果不是身子弱,她早就爬起來上前打婆子了;還過她罵人的力氣還是有的,便指着婆子罵得更兇更毒了。
“看來孫姨娘的精神不錯啊。”紅裳伴着趙一鳴走了進來:“我大老遠的,就聽到胸罵人的聲氣,想來已經大好了?”
孫氏看到紅裳和趙一鳴一愣:爲什麼沒有人來報給她聽?雅音自她醒了問過無數次,可是那婆子只道不知,她原本心下就存疑;只是看婆子送上來的菜式,卻還是她原來吩咐大廚房裡做的,這才慢慢放下了心來。
她這裡感覺到有些不好,便立時哭道:“老爺,婢妾、婢妾腹中的孩兒……”她想用此事來取得趙一鳴的憐惜。
“你腹中的孩兒沒的好啊!想來他也是無顏來到世上的。”趙一鳴的話中有着幾分冷意,讓孫氏聽得大愣,擡起淚眼看向了他。
“孫氏,你還不認罪嗎?”趙一鳴瞪向了孫氏:“雅音可是把什麼事情都說了。”
孫氏的臉一下子變了,她呆呆的看着趙一鳴,然後立時反應過來:“老爺,婢妾不明白老爺的意思;雖然婢妾沒有保住胎兒是婢妾的錯……”
趙一鳴冷然一笑:“你還有臉提及此事?不過,你親手下毒弄掉了你腹中的那塊肉,我正在想算不算是你的功勞呢?”孫氏聞言臉色更是難看,她正要分辨時,卻看到紅裳走到她的妝臺前,和宵兒取了那些小瓶兒來檢視,她的臉一下子便變成了土色!
宵兒挑出來的每一瓶,都是她藏在其中的毒粉!紅裳並沒有說話,也沒有瞪她,只是每取到一瓶毒粉,便拎着那小瓶平平靜靜的看她一眼,然後再把小瓶放到桌上。自始至終,紅裳的舉止都很輕柔,可是落到孫氏的眼中,卻讓她在心底升起了寒意。
趙一鳴的聲音森然起來:“你還不說?要不要我來替你說?”
孫氏伏在牀上,被趙一鳴話中的殺意嚇得全身抖成了一團,根本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了;趙一鳴瞪着她無一絲憐憫,喝婆子道:“她一個罪人如何還能好好的躺在牀上?給我拖下來!”
那婆子本來就被孫氏罵了一肚子的火氣,聽到趙一鳴的話,上前一把就把孫氏拉到了地上:孫氏是重重跌在地上的,她被摔得不輕,而且身子一捱到地上,涼意便竄到了她身上,她更是打了一個哆嗦。
趙一鳴一擺手,那婆子便出去了。
孫氏現在是小產期,也是在養月子啊,哪裡能伏在地上?只是她身子本來就弱,再加上一驚一嚇,哪裡還有半絲力氣,完全就是癱倒在地上了。
倒也不是她不坦承一切,就算是她想說,現在她嚇得六神無主,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一鳴卻沒有踢她或是打她:這個婦人讓他厭惡到了極點,他是連碰到她的衣角都感覺骯髒;只是冷冷的瞪着她,便自開始認識她時說起。
孫氏越聽越害怕:一切都完了,趙府的人看來真的什麼都知道了。直到這時,她纔想起了雅音和母親曾勸她的話: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爲什麼當初沒有聽了她們的呢?如果能早早的懸崖勒馬,也許就不會有今日之禍了。
她所做的事情,每一樣說出來那可都是死罪!孫氏又機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她感覺死期真得不遠了。如此一想,她號啕大哭起來,打斷趙一鳴的話,勉強撐起身子叩頭求饒,一連聲的說,她知道錯了。
趙一鳴擡起腳來便想踹過去,卻又想起此婦人的不潔來,他硬生生的收回了腳,伸手便取過雞手撣子對着孫氏的頭臉打了下去。
他氣急之下哪裡顧得了孫氏的頭臉:“你知道錯了?!我趙府多年無嗣,有多少孩子死在了你的手上?!你害死鳳歌的母親時,你可曾想過有今日?你一句知道錯了,便想逃出昇天,你在害人的時候,爲什麼沒有想過,要放人一條生路!”孫氏痛得連聲尖叫,一邊竭力躲閃一邊哭着求饒;口裡卻不承認趙一鳴原配妻子的死因,同她有關係——那就是雅音一個人所爲,她並不知情。
趙一鳴如此一聽,更是火上心頭,下手越發的重了;紅裳在一旁看了半晌,這才上前輕輕的扯了扯趙一鳴的衣衫:“夫君——,息怒,身體要緊。”
趙一鳴這才住手,狠狠的把撣子擲在地上,指着孫氏道:“你事到如今還想狡辯,來人,給我拖出去杖斃!”
孫氏已經被打得面目全非;撣子是用細竹做骨,有着幾分彈性,所以打在人身上是極痛的;而趙一鳴又是怒極出手,孫氏的臉上已經沒有一塊好地方,一條一條都是被抽打出來的紫痕,如一條條青紫色的蚯蚓盤在她的臉上一樣。
她的眼睛有一隻可能是被打壞了,睜不開不說而且還在流血。
趙安娘子聽到趙一鳴喚人便挑簾進來了,瞧見紅裳看向孫氏的臉時,眼中閃過不忍便輕輕道:“如此模樣,才應該是孫氏的本來的面目。”孫氏的臉看上去有幾分猙獰。
趙一鳴一拍桌子:“說的好!想不到趙安討了一個如此好的媳婦,你說得極對,如此惡毒心腸的婦人,原本面目就應該是如此的。”
孫氏看到趙安娘子,驚恐的大叫起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老爺!饒我一條jian命,我做牛做馬來報答你,那薛夫人是被我害死的,我當時鬼迷了心竅,老爺,你大發慈悲饒了我吧,我是jian命一條,不足以償還薛夫人的命,罰我爲奴爲婢爲薛夫人點長明燈。。。。。。”
她已經要被死字嚇傻了,語無倫次着只是想能活下去,只是她害人之時,卻沒有想過給人留一條生路,所以現如今,沒有一個人爲她求情。
“拖下去,杖斃後扔到野葬崗喂野狗!”趙一鳴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軟,紅裳也沒有開口爲孫氏說一句話,惡人自當有惡報,方算是天理公道。
趙安娘子喚了兩個娘子進來,拖了孫氏便走,她是知道些內情的,所以怕孫氏死到臨頭再胡說,所以一個眼色使過去,便有人把孫氏的嘴巴堵上了。
雖然是死罪,卻沒有人認爲應該給孫氏一個痛快。
孫氏也終於知道了,被她所害之人的痛苦,薛氏夫人可是在牀痛了好久纔去世的。
孫氏臨死之前,終於是真的後悔了,她後悔不應該聽父母的話跟了五爺,更後悔不應該進了趙府後還和五爺通jian,更加不應該的是害人性命!她最後流下的兩滴淚,在臉上蜿蜒,沒有等落在地上,她便嚥下了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