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聽到魏太姨娘又說要等,就算是這次等的日子不長,可她還是有些忍耐不住:“奶奶,我們今天等、明天等,等到現如今了,我們做過什麼呢?太太那裡已經生了兒子,認真說起來,我們還真算得上是一事無成。”
魏太姨娘上次就說不用等太久,可是直到昨天她纔再在薛姨娘身上下功夫:但結果呢?薛姨娘被關到了柴房裡!如果能聽她的,現在趙府哪裡還有長孫?!
魏太姨娘聞言看了一眼香草:“你在怪我?”香草最近好似總在說自己太過忍耐了,恩,這是她的意思,還是另外有人通古她的話再催自己動手呢?
香草被魏太姨娘的話嚇了一跳,連忙跪了下去:“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奶奶,奴婢萬萬不敢有這個意思。”
魏太姨娘收回了盯在香草的目光,她看向了桌上的香茶:“那你是什麼意思?”她沒有讓香草起來,那語氣雖然聽着平淡,卻有幾絲冷意。
香草悄悄掃了一眼魏太姨娘,知道主子是真得生氣了;她心下真得害怕了:如果魏太姨娘現在不用她了,那她豈不是再也見不到那個他了嘛。
香草心焦之中居然被她想到了辯駁的話:“奶奶,奴婢一心爲了奶奶,還請奶奶明鑑;奴婢剛剛所說,不過是奴婢擔心我們十幾年了,外面的那個……。會不會生氣或是認爲我們沒有盡心盡力呢;萬一被他們誤會了,奶奶和奴婢怕是……”
魏太姨娘聽完香草的話,伸手去取茶盞的手顫了一下:外面的人可是申斥了她不只一次,孫氏不就是因爲這個送進來的嘛?後來他們不是不想送人進來,而是送進來的人不久便被金氏除掉了———大房外放,只能安插人到二房那裡,可是二房從來不是能容人的。
魏太姨娘又想到了最近幾次送進來的消息:他們是真得有些生氣了,因爲趙家的長媳居然有孕了,而現在還生了出來!不知道他們眼下會氣成什麼樣子;雖然自己送了消息出去,他們也依着自己的話做出了安排,但想來他們送回消息來時,一定不會有什麼好話的。
魏太姨娘一面想着一面掃了一眼香草:她說的話不假,只是她近來總是催自己快些快些,莫要再等下去了,卻不是爲了自己着想打算,她應該另有目的纔對。
想到自己身邊的人居然有了二心,魏太姨娘再想到她“主子”的催逼,心下不覺有了幾分寒意:這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
“起來吧,不過是閒話兩句,你跪下這是做什麼?你在我眼中心中自然是不同於其他人的,今兒爲什麼行如此大禮呢?倒像是我們兩人生分了一樣。”魏太姨娘張口時,卻是一副極親熱樣子,好似心中沒有懷疑過香草一樣。
香草叩了一個頭起身:“奶奶,奴婢不是同奶奶外道,而是怕奶奶想錯了奴婢的心。”
魏太姨娘笑滇怪道:“你的心我有什麼不知道的?剛剛也不過是閒話,又不是正經議事兒,你至於的嘛。”
主僕二人復又說笑起來,好似和原來一般無二了。
可是魏太姨娘已經打定主意,要使個人好好的盯着香草了;而香草也知道魏太姨娘已經對自己生了疑心。
魏太姨娘和香草正說着話,外面有娘子急急奔了進來:“奶奶,奶奶,有急信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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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呵斥了兩句那娘子,才接過信來遞給了魏太姨娘。
那信打開看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不過是幾句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問候罷了。
可是魏太姨娘卻看到了其他的東西,她的臉色有些變了:“居然,把人移走了!”這話說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樣子。
香草不解:“奶奶,什麼人移走了?”
魏太姨娘把信拍到了桌子上:“太太,把奶孃們自醫館移走了。”
香草楞了愣,然後吃驚的道:“難道,太太已經識破了奶奶的計策?那我們還繼續嗎?”香草現在有了幾分擔心,不再只是催促魏太姨娘趕緊行事了。
魏太姨娘輕輕搖了搖頭:“不要吵我,讓我好好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才成。”
魏太姨娘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她所想的事情,已經被人料定並已經做出了相應的安排,讓他的計策無法再如下進行。
紅裳晚上睡醒以後,侍書幾個人告訴她:“有人給魏太姨娘送了一封信,她原來的閨中蜜友的信。”
紅裳眉頭輕輕一鄒:“你們認爲,那信有些不尋常?”
魚兒道:“那信太尋常了。就是因爲太尋常了,所以我們才認爲那信極爲可疑。”
紅裳不太明白:“太過尋常了?怎麼個尋常法?”
畫兒便把事情說了一遍:原來這個來信的人,一直同魏太姨娘斷斷續續的有信往來,不過卻一直都是極尋常的問候———這就是最大的疑點了。
紅裳輕輕點了點頭:“現在我們還是不明白她想做什麼,讓人緊緊盯着就是了,千萬不要有什麼舉止就好。”
侍書幾個是知道分寸的人,當然知道應該如何做。
紅裳看丫頭說完了此事後,卻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看向她們:“還有事?”
侍書有些生氣,她扭着自己的衣帶:“我聽人說,老太爺和老太太有心要把孫氏接回來了。”
紅裳聽得眉頭挑了起來:如果不是侍書提起,她幾乎快要忘了趙府還有孫氏這人。
要讓孫氏回來?紅裳思索起來:按規矩趙一鳴在自己養月結束前,是不會到自己房中睡的;他這幾日一直睡在書房,想來老太太心疼兒子了吧?
這幾日老太太可是明示暗示了趙一鳴不止一次,想給他個丫頭,也好能在他身邊照顧他;不過趙一鳴沒有答應。
現在應該是老太太沒有法子了,所以纔會想起了孫氏來吧?只爲老太太爲什麼不找陳氏,卻要把孫氏接回來呢?
紅裳輕輕的道:“我明白老太爺和老太太接孫氏回來是什麼意思,只是他們爲什麼沒有想到陳氏呢?”
侍書四個人略一想便明白了紅裳話中的意思,她們看了紅裳一眼聲音有些小:“現在府中人都在傳,老爺不喜陳氏纔會一直不去她那裡。”
紅裳一愣然後便明白,想來老太太也聽到了這種閒言,所以纔會認爲把孫氏接回來是個好主意。
只是,讓孫氏回來嘛?紅裳輕輕揉了揉額頭。
51章 關門打狗
紅裳沉思了半響後道:“她回來便回來吧。”當時把她弄出府去有當時的目的,不過長久的放她在山上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除非她再犯大錯!
但孫氏在山上能犯什麼大錯?!那裡可是趙府的家廟,孫氏在府外的那些人不會到那裡和她相見,至多也就是給她送個信什麼的。
不過,紅裳還真是料錯了一點兒:孫氏自上山以後,府外的那婆子給了她一封信,把她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外,再無片言隻語給她。就是因此,孫氏是日日焦心,現在的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太太————!”侍書聽到紅裳的話,她有着十二分的不滿:老太太想讓孫氏回來,太太就讓孫氏回來,太太也太軟弱了些。
那個孫氏自太太進趙府後便沒有消停過,只要有機會她便不放過太太————如果不是因爲禁足,侍書相信孫氏會用更多的法子同太太搗蛋?暗中使絆子等等;更何況現在小主子們剛剛出世不久,而太太眼下還在調養身子並不能理事而,孫氏如果回來了,太太如何能好好調養?太太有哪裡能像原來一樣把孫氏使計關到房裡呢?
紅裳輕輕一笑:“侍書你急什麼?我知道她不是好人,但眼下她依然還是趙家的妾侍,這個名分還在啊,我們擋得了她一日,也擋不了她一世,她終究是要回府的;所以,我們不但不要阻攔她回來,而且一定要讓她回來才成。”
侍書賭氣嘟起嘴吧:“當日太太可是費了心思才把她弄出府去,現如今卻讓她輕易地回來?”
“人家的病已經養了這麼久,不回來怎麼辦?”畫兒輕輕的拍了拍侍書的臉:“我們誰也不願意看到孫氏的那一張臉,可是如果不想看一輩子的話,就要讓她回來才成。”
“就是,太太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名分還在她始終會有一天要回來的,如果不能捉住她的大錯讓她出府,那我們豈不是永遠都要防着她回來咬我們一口?現今那山上不也因爲有我們的人看着,所以她纔沒有給我們添亂子嘛;如果山上的人我們沒有叮囑過,現如今說不定孫氏就和府中暗中的那個勾結上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魚兒倒是贊同紅裳的主意。
侍書不是不明乃白道理,只是她對孫氏極爲厭惡罷了;就算她被衆人說服了,不過她還是有擔心的:“可是太太的身子現在正要好好調理的時候,讓孫氏回來不是不可以,只是這兩天裡讓她回來卻不好。”紅裳微笑:“我有說讓她這兩日就回來嘛?怎麼也要我能理事的時候才成,至不濟也要把身體調理的七七八八,有精力同她周旋時,再讓她回府。”
畫兒忽然悶悶的道:“老爺那裡怎麼辦?怎麼不讓孫氏回來的法子一會兒再說,只是孫氏不回來了,老太太怕是會給老爺塞個通房或是納個妾什麼的,那豈不是......“
紅裳擺手:”其實呢,可以讓你們老爺去陳姨娘那裡,只要我開口了,我相信你們老爺應該不會反對,只是會給陳姨娘添些麻煩;不過,陳姨娘應該能就會過去的。只是,我想此事兒還是由你們老爺自己應對就好,我們不必操太多的心,他應該能想出法子來的。“
趙一鳴口口聲聲說不納妾,他是不是真能做到呢?
紅裳說完,丫頭們也點了點頭,尤其是畫兒。
接下來便議如何讓孫氏這幾日不能回府:最好是能拖得久一些。
很容易:她要回來怎麼也要讓大夫看過以後才能回來;那麼讓大夫到山上給她及伺候她的人都診一診脈,然後爲了府中人的安危,還是要讓她們都吃幾日藥好了。
其實只要有人有心的提一提孫氏當日的“病”,不管現在孫氏是不是好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爲了孫子也不會讓孫氏近日回府的。
於府的事情了結後,楊守德並沒有馬上離開京城,他在京中轉了幾圈後,買下了幾家鋪子,還在城外買了兩處莊子:看樣子要在京中置些產業。
於鈞問楊守德是不是要到京城來做生意,楊守德搖頭笑道:“不是,不是;生意是小道,雖然銀錢是不能少的,不過家中無人做官,這生意怕也做不起來,銀錢倒會讓人賺了去;買一點子田莊鋪子,只是備日後家中之人來京中赴考時,有個落腳的地方,也有些銀米可以供養他們。”
於鈞知道這是楊守德的託辭,明白楊守德這是爲了自己兄妹二人準備的,心下感動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楊守德又一連幾日爲於鈞引見了不少在朝爲官的楊氏族人,然後便告辭回去了:他家裡還有一大攤子的事情,一樣也不心靜。
不過,他也說會再來京中的:於鈞雖然沒有同紅裳多說魏太姨娘的事兒,卻同楊守德多說了一些,他不放心於鈞一人面對這些;有他在,楊家的人脈關係才能真得最大力度的給於鈞一些幫助。於鈞和紅裳雖然都有些捨不得楊守德,但也知道表哥的處境並不像表面看來如此風光,楊家暗處的刀光劍影只會比趙府的更多十倍不止;更何況楊守德現在還是楊氏一族的繼任族長——今天秋收後,他便會正式成爲族長了,這裡面的紛爭也少不了了。
趙俊傑自書房出來,有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書房,才整了整衣衫帶着小童走了。
書房坐着老太爺,而門旁立着一個小童:竟然是趙安的兒子;他看了一會兒回頭笑道:“老太爺,他回頭看了看,又彈了彈袍子就走了。”
趙太爺輕輕一彈小童的頭:“你個調皮鬼,又偷看了是不是?”
小童嘻嘻笑,在桌子邊扭來扭去,不時取一塊點心,有時放進嘴裡,有時卻進懷裡;老太爺也不管他,只管與他逗着玩兒。
過了好一會兒,老太爺才一拍他的頭:“你父親讓你來學規矩的,看到你這樣子不打你纔怪。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你的小主子,你以後可要像你父親待你們老爺一樣待你的小主子,知道嘛?”
小童鄭重點頭,又不捨得看了一眼點心:其實也餘下兩塊了。
老太爺罵了一句道:“拿着吧,小皮猴!”卻並沒有怪小童的意思。
小童很機靈很聰明,雖然有些貪嘴二,卻會也看人看場合:剛剛趙俊傑和老太爺下棋時,他可是老老實實的一旁伺候着,沒有一絲調皮的樣子,更不用說偷吃點心了。
春闈的結果早已經出來了,看來一時半會老太爺不會讓他們領差,他們每日進進出出的忙個不休,沒有再去糾纏老太爺或是趙一鳴。
他們隔三差五就是送些東西給紅裳:有時候是新奇的小孩子玩意兒,有時候是一些補品,不一而足。而趙俊傑自春闈過後,倒時常到書房去陪老太爺下下棋或是說說話;就是在趙一鳴面前,趙俊傑也開始盡人子之孝了,晨昏定省是一點沒有落下;只是紅裳一直待他淡淡的,雖然她待趙子書兄弟也並不親熱,但還是讓趙俊傑心裡不太舒服。
讓趙俊傑最不舒服的人卻是於鈞,他總感覺女士們舅老爺好似能看穿他一樣。
紅裳孩子洗三時,趙家的三位子侄送得東西倒也算不錯,看不出他們有什麼不高興來,倒像是極爲高興的樣子。
趙俊傑沒有回房,他朝府外行去。
“公子要出去?是備馬還是備車?”趙安看到趙俊傑放下了正在忙的事兒,一臉笑意的迎了上來。
趙俊傑笑着點點頭:“不用了,我不過是想出去走一走,或許興致來了買幾本書回來;春闈不成,秋闈還是要再努力一把,不然心總是有不甘的。”
趙安笑着奉承了趙俊傑兩句,一直殷勤的把趙俊傑送出了府門,立了一會兒方纔回來。
一旁的童僕道:“大管家,他不過是我們老爺的義子,在族譜上還是另外一支,同我們不是一家人;再說了,老爺如今有了兒子,我們趙府有了小主子,您還巴結他做什麼?”
趙安狠狠手了一下童僕的頭:“不許你們對傑少爺不敬,知道嘛!且再亂說話,看我不送你去柴房吃涼風。”聽到的衆僕都就了聲是,不過,大家都不明白趙安爲什麼還要對趙俊傑如此之好。
趙安又回頭看了一眼趙俊傑行去的方向,方纔轉身自去忙了;只是他心下卻思量着:這位少爺可真是狠得下心來,居然爲了不出府另居,把能到手的功名生生的推了出去。
有了功名的非長子,是可以出府另居的;如果是成了親的並且有了功名在身的非長子,更是要出府另居——因爲趙俊傑是義子,當他有了可以出府自立的能力時就要出府,如果還賴在趙府就是不正常的舉止了。
眼下嘛,趙俊傑不是賴,他只是沒有考中而已,所以只能還託庇在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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