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美人再現
朱梓夏在園裡稍坐片刻便走了,林採兮頓感身心疲憊,懶懶的靠在牀頭上,想着最近發生的事,一幕幕一樁樁過電影般的在腦海裡閃來閃去。
她不由得感嘆一聲,穿越到這裡來不過半年不到的時間竟經歷了這許多的事,她從剛開始的爭取好好的活下去冷眼旁觀別人的人生到現在真正的融入到朱家生活裡來,恍然經了一場夢,這一場夢將她的人生來了個徹底的大轉變。
香秀從外頭走進來,輕聲喚道,“姨娘,外頭有個道姑要見您。”
林採兮感覺有些詫異,道姑?印象中似乎並不認識什麼道姑,遂問道,“做什麼的道姑?若是來化緣的,就給些銀兩打發出去就是了。”
香秀卻道,“姨娘,那道姑非要見您,說有要緊的事同您說,還說跟林少爺有關。”
林採兮一驚,忙從牀上坐起身,“快請她進來說話。”
香秀應聲出門,林採兮整整衣服從裡間出來,疑惑不已,哪裡來的道姑?又能送來什麼消息?
香秀一會兒便回來了,卻只有她一個人,林採兮朝她身後看看,並無其他人,遂問道,“道姑人呢?”
香秀面上露出同樣的疑惑,“也不知道那道姑怎麼回事,我去叫她進來,她反而又不進來了,只交給了我一封信給您。”說着將手裡的信遞過來。
林採兮拆開信封,從裡頭抽出一張紙,只見上頭寫着,“若想救林採書,速去城東福來茶樓。只准你一人來,若我看到還有其他人跟着,你便見不到我了。”
林採兮擡頭問道,“這道姑什麼模樣?以前見過沒?”
香秀搖搖頭,“以前沒見過的,長得白白淨淨的,看上去倒也眉慈目善的。”
林採兮暗暗驚異,這道姑到底什麼人?這麼神秘的送信來,又不准她帶人去,莫非有詐?“香秀,你去把跳豆叫來。”
林採兮又把信看了一遍,未看出別的異樣,心裡卻暗暗做了一番計較,不管這人是誰她都一定要去見見,但她卻不能獨獨一人去,真要遇到什麼危險,憑她自己的力量脫身就難了。
不一會兒跳豆進來,躬身行禮道,“姨娘,您找我。”
林採兮將信遞給跳豆,跳豆看了一眼,驚道,“姨娘,您不能去,恐怕有詐。”
林採兮點頭道,“我也擔心有詐,但卻不能不去,既然她叫我去,定是有條件要同我叫喚,我倒要看看她手裡的籌碼,更要聽聽她的條件。”
跳豆眼珠滾動,“姨娘的意思是?”
“嗯,跳豆,你去安排下,我去收拾下這就去福來茶樓。你們跟在後頭稍安勿躁,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許暴露。”她眉毛挑了挑,“這樣吧,既然我們見面的地點是茶樓,定然要喝茶的,咱們就摔杯爲號,你們看到我摔杯子再出面。”
跳豆點點頭,“姨娘,好在福來茶樓地形簡單,只一樓二樓兩個樓層,大多是靠窗的位子,這倒有利於我們跟着。”
林採兮又囑咐道,“一定要小心謹慎,切不可被人看出來。你先去準備吧。”
跳豆應聲出門,林採兮回裡間換了身衣服,又讓人叫來軟轎,沒帶菊焉便自己出門了。
軟轎徑自到了福來茶樓,下午的茶樓總是有些冷清,三三兩兩的人稀稀落落坐在茶樓內有一搭沒一搭的喝着茶,林採兮剛一進門便有店夥計上來招呼,“貴客迎進門,不知夫人相中哪個位子坐下?”
林採兮在茶樓內掃一圈,回道,“我找人。”
店夥計眸光一閃,“夫人找的可是一位道姑?”
林採兮點頭,店夥計低聲道,“請夫人隨我來。”
林採兮跟着店夥計上了二樓,繞過二樓的茶座拐了個彎在一個房前停下,店夥計擡手在門上敲兩下。
裡頭傳來一個女人清冷的聲音,“請夫人進來吧。”
林採兮一怔,只覺得這聲音似乎有些相熟,隨着店夥計將門推開,她舉步而入,在屋內掃一圈,只有東牆上一扇小小的窗子,還開的很高,隱隱擔憂跳豆安排的人能否看到她們。
“進來吧。”聲音是從裡間傳來的,林採兮朝前走了兩步,緩步走進裡間,赫然看到一個身穿道服的女子坐在裡頭,正背對着她。
林採兮定定神,輕聲道,“道姑,是您找我麼?”
那道姑便回過頭來,卻是個陌生的面孔,林採兮遂接着問道,“道姑認識我麼?”
道姑微微一笑,“林姨娘,別來無恙,難道我的聲音你竟聽不出來了麼?”
林採兮一怔,再去瞧那張臉,彎彎的柳葉眉,小巧的紅脣,白嫩的肌膚,一張臉漂亮的無可挑剔,倘若不是道姑打扮,定是個一等一的美女,但這聲音……
道姑又笑道,“林姨娘真是貴人多忘事。”
林採兮全身一震,望進那雙眼,清冷的眼眸裡射出一道亮光,重疊在記憶裡恍若隔着人羣遠遠的傳過來,她驚叫一聲,“你……唐依兒?”
唐依兒呵呵一笑,“林採兮,還好你記得我,我還真怕所有的人都將我遺忘。”
林採兮驚訝的問道,“可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唐依兒笑的更加燦爛,“同樣是完美絕豔的臉,換個模樣有何不可?那一張臉我已經厭了,所以換這一張來玩玩,不過一張皮而已。”
林採兮問道,“你在臉上戴了人皮面具?”
“林採兮,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劉薰鳳現在在什麼地方。”唐依兒緩緩起身,朝前走兩步。
無數種念頭在腦子裡飛快的旋轉,漸漸的在心裡有了點眉目,林採兮開口問道,“那一日我在那條巷子裡見到的就是你吧?當時你也看見了我,所以才故意藏起來,我猜正因爲如此你才發現我嫂嫂的事,然後將我嫂嫂偷偷的帶到別的地方去,對不對?”
唐依兒捏起牀上的茶杯,動作優雅的倒了一杯茶,“基本上正確,但有一點你猜錯了,我何必費神費力的偷偷將她藏起來?我只不過悄悄的盯着那院子裡的動靜,在後頭跟着罷了。只是後來我做了些手腳,劉薰鳳便落在我手裡,幸好她並不知道我是誰,還以爲是我救了她,被我哄得乖乖的聽我的話。”
林採兮大吃一驚,劉薰鳳竟然落在唐依兒手裡,那有沒有將朱澈的事告訴她?一想到這裡,她心裡不由得一慌,但面上仍竭力維持鎮靜,笑了笑道,“既然你將我引來,定然是有條件要同我交換的,不妨說說。”
唐依兒端起桌上的茶杯,“先不忙,來,喝杯茶,咱們可有些日子沒喝茶了。林採兮,我實在沒想到,放着朱梓峻這樣的男人你不要,竟然看上慕容一笑那樣的男人,雖然慕容一笑也是男人中的精品,但同朱梓峻相比卻差得遠,你竟然爲了他背叛朱梓峻,偷偷的跟他私奔,居然還將自己的親嫂子軟禁起來,採兮,我真是小瞧你了。”話鋒一轉,她又接着道,“不過我很不明白的是,既然你那麼費力的逃了出去,爲什麼又跑回來了?難道朱梓峻竟沒有一點察覺麼?就連精明的老夫人都能容得下你,你究竟怎麼辦到的?”
林採兮的腦子再一次飛快旋轉起來,唐依兒的話令她更是吃驚,聽她的意思並不知道這件事的真正情由,劉薰鳳居然沒說出來,反而誤導了唐依兒,誤以爲慕容是帶她私奔。
提着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來,林採兮仍是不動聲色,更不會喝她遞過來的茶,原來在朱府的時候她就不曾喝她的茶,這種時候就更不會喝了,遂笑了笑,“呵呵,有些事很難說的。咱們還是說一下你的交換條件吧。”
唐依兒收起面上的笑容,“林採兮,我想你很明白你此時的處境,倘若我找人將劉薰鳳殺了,然後引官衙的人來,你想官衙的人會怎麼說?你跟別的男人私奔,被嫂嫂發現,意圖告訴別人,林採書卻怕懷了你的名聲將其殺害,你說結果會怎麼樣?要知道這一切劉薰鳳的丫頭可是都知道的。”
林採兮臉色陡然一變,雖竭力維持鎮定,但眼中仍是露出一抹掩不住的驚慌,沉聲道,“唐依兒,你不要忘了,我哥哥現在已經在牢裡,若你將我嫂嫂殺了,豈不是正好爲我哥哥洗刷冤屈?”
“哈哈哈……”唐依兒笑的猖狂,“林採兮,你能騙得過朱家的人,卻玩不過我,我的手段多得是,劉府現在急需證據,再加上有他們自家的小丫頭,我稍使手段就會讓他們深信不疑。”
“唐依兒,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千方百計讓我相信你會做到這一切,那你的條件究竟是什麼?不妨說一說。”
唐依兒出身煙花之地,見過的看過的聽過的詭計多的是,林採兮相信她爲達到自己的目的,定能使出些下三濫的手段,不然不會冒這麼大風險同她談條件。
唐依兒依舊微笑着,“我的要求很簡單,林採兮,我要五十萬銀票,還要在希國任何一處都可使用的。”
“五十萬?”林採兮驚道,“這麼多錢我去哪裡弄?我們林家可沒有這麼多錢。”
“林採兮,林家沒有,朱家有,而且遠遠不止,既然你能將朱梓峻老夫人哄得團團轉,這點錢對你來說不算什麼吧。”
林採兮沉聲道,“照你的意思,我是一定要答應了?”
唐依兒眼裡射出一道寒光,“如果你想林家氣數盡亡,也可以不答應。對了,忘了告訴你,劉薰鳳現在每天都跟我說她肚裡的兒子在踢他,小公子長得可很健壯呢。”
林採兮心下凜然,知道唐依兒說到定然做到,但她現在急需錢定是要逃出止安城去,一定不會輕易便使出這最後一招,遂道,“唐依兒,我答應你的條件,但你也要保證將我嫂嫂安全送回。”
“你放心,我帶着她只是累贅,若不是對我還有用,我早就將她扔出來了。”稍頓片刻,唐依兒又接着道,“林採兮,你最好乖乖聽話,我一旦聽到什麼風聲,你們林家就等着盡數滅亡吧。”
林採兮冷冷一笑,“唐依兒,即使你能從止安城裡逃出去,你以爲你能逃出安公公劉緒龍的魔掌嗎?他們會放過你嗎?”若她知道劉緒龍已死安公公已逃到區國的事,只怕會更加猖狂,索性便嚇她一嚇。
唐依兒眸中利光一閃,直直射向林採兮,臉上的陰險之色盡數展露,“連你都不認識我了,他們會找到我麼?我還有無數張臉可以換,我就不信他能鑽天入地的跟着我。”
林採兮也笑了笑,“唐依兒,那我祝你好運。你也莫要忘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們的法子比你多得是。順便告訴你一件值得你驕傲的事,朱梓源到現在還在昏迷中,能不能醒過來還很難說,這個也是你的手段之一麼?”
唐依兒臉色猛然變得蒼白難看起來,捏着茶杯的手指隱隱泛着青白色,狠聲道,“那是他自己做的孽,與我無關,倘若不是他貪圖美色,怎會落到如此下場?”
林採兮淡淡一笑,“難道他現在這種下場跟你一點關係沒有麼?如果不是你故意引誘他,他又怎會落入你的圈套?”
唐依兒猛然盯住林採兮狠狠的瞪着她,一雙眼裡浮出淡淡紅絲,“林採兮,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我雖然不知道你跟慕容一笑到底有什麼陰謀,你既然能做出私奔的事,也好不到哪裡去。”
林採兮緩緩站起身,“弄到錢之後,我怎麼交給你。”
“我會再傳信給你的。”唐依兒頓了頓又道,“林採兮,如果現在你讓人進來抓我或者跟蹤我,你就錯了,我的人會立馬收到消息,後果你明白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隨便。”唐依兒顯得有些煩躁不安。
林採兮掃她一眼,轉身走出房門,走出茶樓,一陣寒風撲在臉上,她打個寒顫,擡頭,微弱的陽光已漸漸隱去,天馬上就要暗下來。
上了軟轎,走過一條大道,拐彎,跳豆在轎外輕喚,“姨娘。”
林採兮挑開轎簾,軟轎已停下,她擺擺手,“跳豆,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