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府裡的內奸
這一場大雪下了整整三天。整個止安城都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彷彿要提示世人這是一片潔白純潔的世外桃源,更或者是這鋪天蓋地的大雪要將污濁的靈魂沖洗,使之變得純潔善良。
無奈雪花有意,世人無情,縱是白雪皚皚籠罩了整個世界,污濁的靈魂仍舊頻頻作怪。
大雪剛停,朱府滿院子的人都在清掃地上的積雪,唐依兒卻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正在忙碌的丫頭婆子們,心頭的怨恨猶如被堆積起來的積雪一層層加重,她光潔的眉頭上顯出幾條細小的皺紋,顯示着她此時起伏不定的心情。
朱梓源從一側望過去看到的卻是她滿臉的失落與低沉,他輕然走至她跟前,柔聲道,“依兒,你不要擔心,只要你誠心跟老夫人認罪,老夫人不會將你趕出府去的,退一萬步說,即使老夫人要將你趕出去,我也定然不會再留在這府裡頭。我說過會保護你一生一世,就不會離開你的。”
唐依兒嘴角掛上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冷笑,保護她一生一世?真能護得住他麼?他敢豁出性命保護她麼?他會明知豁出性命都不能保護她還傻傻的貌似去護他麼?男人的甜言蜜語她見的多了,比這更好聽的多得是,但她從來不會動心,如果說真的動心的話,那就是對他,當然了,此處的他自然指的那晚的黑衣人。可她得到的是什麼?不過是利用,背叛及無情的拋棄。
她轉過頭看看朱梓源,語氣有些生硬,“如果你真愛我心疼我,就盡你所能的讓我留在府裡。不管你用什麼法子。”
唐依兒稍顯冰冷的話令朱梓源有片刻的失神,一瞬間彷彿有些不認識眼前的女人一般。
唐依兒很快便覺察到他臉上的異樣,遂輕聲道,“我,不想你爲了我連家都不能進了。”
朱梓源當即恢復笑容,甚至暗罵自己一聲蠢豬,居然沒能體會愛人的心情,遂將唐依兒攬在懷裡,許諾道,“依兒,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受苦的。”
靠在他懷裡的唐依兒面色冰涼,思緒卻早已轉移到別處,怎樣才能摸清朱梓峻的底細呢?
此時劉管事正急匆匆的行走在剛被清掃過的小道上,面色有些焦灼。她正急着趕往峻園,當她走到峻園門口的時候,臉上的焦急被悄然收起,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安然。
她走進小廳子,朱梓峻正坐在上首,林採兮則坐在下方,她緩緩上前,屈膝行禮,“二少爺,林姨娘。”
朱梓峻掃她一眼,輕聲問道,“劉管事,你去過南方麼?”
劉管事面露異色,驚訝的反問道,“二少爺爲何如此問?老奴從來沒去過南方,我連止安城都沒出去過。”
朱梓峻笑了笑,貌似很隨意的又道,“那劉管事是有從南方過來的朋友咯?”
劉管事似乎更加疑惑,“二少爺,奴婢不明白你的意思。”
朱梓峻陡然變了聲音,冰冷的道。“那你屋子裡那件嶄新的綢緞袍子是從哪裡來的?”
劉管事絲毫沒有驚慌,語調平靜的道,“回二少爺,那是奴婢花錢讓人特意做的,並不是什麼好緞子,只是一些平常的貨色,本想着府裡頭有喜事的時候穿上,喜慶。”
“劉管事,你好像對綢緞並不瞭解,你的那件綢衣,料子雖不是上等貨色,價錢也不算太貴,但卻不是出自北方,我敢保證整個止安城都不會再找出第二匹這樣的綢緞了,那麼劉管事,你可以告訴我你是從哪裡買的麼?”
劉管事仍舊鎮定自若,“二少爺,老奴對綢緞可不懂,只知道看着好看,價錢也合理就買了做了,至於在哪家買的,日子久了我倒是忘了。”
“怎麼?半個月前的事你就已經忘了麼?這件綢衣雖算不上昂貴,但對你來說也算是破費了,這麼一件值錢的東西,你不會這麼快就不放在心上了吧?”
劉管事雖然裝的很平靜,但她越是平靜就越說明問題,正常情況下被主子這般逼問,早就有些驚慌了,而她對答自如。很顯然她是有備而來。
林採兮擡頭看了一眼朱梓峻,彼此交換下眼神,她從椅上緩緩起身,走到劉管事跟前,緩聲道,“劉管事,這個你還認得麼?”她手上捏着一張紙,紙上還留着一些白色粉末。
劉管事面色微變,但仍是一眨眼便又恢復了鎮定,“姨娘,這是什麼?不就是一張紙麼?”
林採兮笑了笑,“劉管事,難道這張紙你竟不認得了麼?這個小小的標記你總認得吧?”她將手上的那張紙翻過來,正面小角畫着一個小小的圓,圓中心寫着一個數字,八,“劉管事,這個你也不認得了麼?”
劉管事一張臉頓時變得有些蒼白,她只瞧了一眼,便強自笑着道,“瞧我這眼神,這張紙是咱們賬房裡的紙,這圓定然也是我在做賬的時候畫上去的。奴婢習慣在每張紙上都做個標記,方便翻查,這八便是第八張。”
林採兮又笑了笑,“很好,原來是劉管事用來記賬的紙,那你可看清這紙上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劉管事將頭湊上來,貌似很仔細的瞧了半天,才道,“好像是有,姨娘,這是什麼?”
“砒霜。”林採兮的話像一顆炸彈在每個人心間炸開。但慌亂的卻只有劉管事一人。
劉管事臉色慘白,雙腿都有些軟綿綿的,但她仍裝作無知的道,“姨娘,您不是開玩笑的吧?咱們賬房的紙上怎麼會有砒霜?”
“這我可就要問你了,咱們賬房的紙上怎麼會有砒霜?賬房的鑰匙只有你自己有,這張紙上怎麼帶着砒霜?”林採兮溫和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卻猶如一把銳利的刀子插在她心上。
劉管事立時辯解道,“可能是園裡的丫頭偷偷拿去了。”
“哦?她們也有鑰匙麼?”
“不,沒有。”劉管事說着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林姨娘,你不會是懷疑我吧?奴婢確實不知道這紙上爲什麼會有砒霜,老奴是被人冤枉的。”
“那你說這府裡頭,哪個想冤枉你,這對她又有什麼好處?”朱梓峻冷聲道。
劉管事搖了搖頭,身子一顫,跪坐在地上,似乎再也無力辯解了。
林採兮沉聲道,“劉管事,這不是一般的砒霜,裡面還加了另外一種成分,會讓人登時斃命,卻不會七竅流血,使死者沒有中毒的跡象,這種成分是極其罕見的,生長在南方一處深山裡,名字叫做隱形草。南方的綢緞南方的毒藥,劉管事,什麼人什麼事會這麼巧合的冤枉在你身上?”
“劉管事,是送子觀音麼?”朱梓峻黑眸裡的冷光直直射向劉管事,不含有一絲一毫的溫度,令跪在地上的劉管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劉管事仍在抵賴,“奴婢不知道二少爺說的送子觀音是什麼人,老奴不認識。”
“劉管事,二少爺又沒說送子觀音是人,你怎麼就知道他是人了?或許它是一尊佛像也說不定呢。”林採兮瞟了她一眼。
劉管事臉色更白,顫聲道。“是奴婢想錯了。”
“不是你想錯了,送子觀音本來就是個人,這藥跟綢緞衣服都是他送給你的吧?”朱梓峻收回冰冷的目光,事情已經很明白了,只看劉管事的表情就知道她就是送子觀音的內線,卻不是送子觀音本人。
劉管事的臉色更白,但她卻只管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了,連身子都不再顫抖了,彷彿比剛纔更加鎮定了。
但林採兮卻已看出她其實已經豁出去了,索性什麼都不說了。
林採兮輕嘆一聲,低聲問道,“劉管事,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們讓蘭香去害唐依兒的孩子又嫁禍給三夫人跟我,在我們發現蘭香後,你又冒着危險出手害蘭香,到底因爲什麼呢?劉管事,朱府是你家小姐的夫家也是孫少爺的家,難道你就不心疼你家小姐留下的孫少爺麼?怎麼會對朱府下手?”
劉管事霍然擡頭,“我就是爲了孫少爺才這麼做的。”
朱梓峻眉毛高高挑起來,果然如他們所想,但他卻一句話沒說,林採兮倒緊跟着追問下去,“爲了孫少爺?害死別人孫少爺就能過的好麼?你是看我霸佔了你家小姐的位置才故意來冤枉我的麼?”
劉管事自知方纔說錯話,想改口也已晚了,只好咬咬牙接着道,“林姨娘,您誤會了,冤枉您只是個意外,我們並不知道蘭香會提前動手,更不知道那時你也去了源園,我們不想害你的。”
“你們?送子觀音你們麼?”
劉管事卻沉默不語了。
林採兮卻替她接着說下去,“爲了孫少爺好,你是怕唐依兒生了孩子會將朱家的財產霸佔去麼?怕孫少爺無人維護最後落得一無所有的地步麼?”
劉管事低着頭一句話不說,但她眼角卻陡然落下一滴淚,滾入她褶皺起伏的衣襟裡,可她心裡卻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她做的這一切,都值得,她絕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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