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面對挑釁,吳凌峰能做的就是——忽略!儘量的將自己的士兵帶走。面對敵人這忽然詭異的變化,連吳凌峰都害怕,就更別說其餘的普通士兵。
此刻潰兵如同潮水一樣涌來,已經對戰陣構成了嚴重的威脅;而敵人再次發生如此詭異的變化,更是讓自己這邊士氣全無;所以吳凌峰明白,這個時候選擇撤退纔是最好的。當然,撤退不能隨便撤退,否則一個都回不去。
“司儀孔鬆,一萬將士的姓名,就看你的了!”吳凌峰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向一個自己一直有些看不起的文弱書生求救。武將天生和文官不和。
“應該的!”孔鬆這個時候根本就懶得計較了,因爲前面發生的變化,就算是孔鬆自己都有些驚詫、甚至是驚恐。中年的面孔上,閃過前所未有的凝重;從懷中緩緩掏出聖旨。
聖旨展開,上面閃爍着流水一樣的光澤,這是真正的爲了保命準備的聖旨。
“王者,代天執法天之子;以九鼎祭天,暫代天法。寡人敕令:草木皆兵,以衛王道!”
九道青色的光芒沖天,如同噴泉噴出、並在天空中融爲一體,覆蓋方圓十多丈;隨後化作青雲緩緩落地,如同一團雲霧緩緩融入周圍的環境。同時在下落過程中、青雲也在向兩邊擴散,如同虛影一樣,緩緩掃過周圍的荒野;剎那間,變化產生了!
小草瘋狂的生長,剎那間春天剛剛露出尖角的幼苗長成了一人高的野草;而這些野草如同一個個士兵一樣站的筆直、整齊;每一個葉片都閃爍着刀光,邊緣有的如鋸齒、有的堪比鋒刃。這些鋒芒在微風吹動下緩緩搖擺,然而空氣中已經出現一片蕭殺的聲響——那是,風吹過草葉的聲音。
還有一株株小小的樹木、甚至是荊棘。抽出了自己的枝條,上面的針刺、葉片等等,也全都化作了鋒利的武器。更有一些藤蔓,竟然如同長蛇一樣,在天空中飛舞。
一片片草木在轉眼間,就化作了一片屏障。擋在海州軍隊和大離王廷軍隊的中央。
“退!”眼看草木皆兵形成的防禦看上去很不錯,吳凌峰當即下令撤退。
早已經被嚇壞了的士兵們當即慌亂的向後退去,就算是後面有防禦,就算是大離王廷的正規軍,都有些恐懼和慌亂的後退。
遠處,蕭浩靜靜地觀察戰況,“有意思,這就是君王的手段嗎?可惜,既然來了。爲什麼要離開呢?留下來多好!”
蕭浩在這裡有些自言自語,但前方的軍隊早已經有了變化。“草木皆兵”的範圍畢竟有限,八百精銳騎兵和一千普通騎兵只要稍微加速,就能繞過防禦,繼續攻擊。
重新執掌海州司儀的屠勇也站了出來:“人有人法,天有天法。人法可改,天法難違。歸!”
不同於孔鬆、或者是大離王廷司儀孔鬆所使用的青色的氣運光澤,屠勇使用的氣運。竟然有點點紅光,好像是從天上摘下來的朝霞。
紅色的祥雲從屠勇身上騰空而起。隨後化作絲絮向前方擴散而去;所過之處草木消融,一切一切變異後的草木破碎,好像是虛影破裂,碎片閃爍之後消失,重新化作地面上的嫩草,再也沒有任何“草木皆兵”的姿態。
微風吹來。嫩草緩緩顫抖,展現一片春天的生機。
紅色的絲絮擴散,所過之處如同海浪衝走了泡沫,所有的草木盡皆還原。
“衝!”步兵方面的將領張正大吼一聲,一千精銳步兵。身披霞光,手中端着如同毒蛇一樣的長矛,向前碾壓而去。
不過就這一耽擱的時間,大離王廷的軍隊已經完成了變陣,從攻擊的姿態,變成了後退和防守的姿態;這畢竟是一萬精兵,總算是在最後時刻完成了變化。
只是,有句話說得好,最好的防禦其實是進攻;而現在已經處於下風的大離王廷的軍隊,在戰略上再次處於劣勢。
“血不幹,戰不休!殺!殺!殺!”海州的士兵近似瘋魔一樣,碾壓而來。壓抑了幾萬年的力量,無數代人的奮鬥目標就在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爆發了。
咻……一條長槍探出十丈距離,穿透了一個盾兵,還有盾兵身後的六個沒有防備的士兵。
噗嗤……長矛縮回去了,而這一共七個士兵立即軟倒在地,防禦陣型出現了一點漏洞。但這只是現場中的一個場景;實際上在雙方交戰的瞬間,就有上千的大離王廷的精銳被捅倒在地。
長矛一伸一縮,就是一串糖葫蘆,哎呀……也是紅色的呢。
“咻咻咻……”天空出現一片黑點,黑點還有一點點紅色的光芒,這是弓箭手和普通的騎兵!
轟隆隆……八百精銳騎兵爆發,細長的馬刀閃爍着紅色的、猙獰的光澤。瞬間騎兵好像化作了飛轉的刀輪、而大離王廷的軍隊好像成了羔羊;刀輪每一次盤旋,都會帶走“羔羊”一片血肉。
接下來的,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沒有投降,也不接受投降!蕭浩很明白,自己要進行的不僅僅是一場王者和氣運的爭鋒,更是一場革命!海州的環境和蕭家的根基,加上蕭浩已經奠定的基礎等,註定難以和傳統的貴族並存。在這樣的情況下,儘可能的殺傷敵人(敵對階級)的有生力量,就是最好的方式。
雖然很殘酷,但階級的鬥爭,是僅次於種族和宗教爭鬥的殘酷鬥爭!
“這樣做會不會削弱人族的力量?畢竟這都是精英啊!”返回的路上,藍海看到蕭浩殺戮如此嚴重,三萬精銳竟然一個不留,全都誅殺殆盡,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如此嗜殺,不是現在韓宗法家的信條——法家最初誕生的時候,因爲繼承了刑名(判案斷罪等)的思想。是有些偏激的;但經過不斷地發展和改造,如今的法家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藍海問話之後,周圍的人也都看向蕭浩。無論是韓御風還是墨信方,都有些反對蕭浩先前的殺戮、甚至是反感;要是蕭浩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並且是讓人信服的解釋,那麼蕭浩就有可能會被韓宗法家給拋棄——韓宗法家無論如何不能支持一個殺人魔王統治東勝神州。
蕭浩騎馬走在最中央。可能是因爲勝利等原因,蕭浩的姿態有些高昂,語氣當中也充滿了一種上位者的威嚴:“師祖,請聽我一一道來。
第一,軍事上的警告。我們必須要狠辣,讓敵人不敢輕舉妄動!如今海州正在開始進行各種變革,正是打基礎的時候,這個時候我們必須盡一切可能保證安穩。這樣一次戰鬥,足以讓敵人不敢輕舉妄動。讓我們有一定的時間改革。
第二,阻止更多的殺戮。看上去一次殺死三萬人很殘酷,而且我們自身也損失超過一千人,整體殺戮慘烈。但如果這樣想,如果現在放過他們,那以後會如何呢?
別人肯定會以爲海州軟弱可欺,會不斷興兵討伐,到時候死亡的就不是三萬。可能是三十萬!整個海州百姓都會遭到荼毒!所以爲了海州80萬民衆的安慰,我們需要一場殺戮!
第三。要這些潰兵沒有用!做俘虜嗎?他們能幹什麼?這些貴族士族們種地不會,鍛造也不會,開挖溝渠等工作也不如平民有效率。而且這些人很危險,要想看住三萬人,我們很有可能至少需要五千精英看護,還要防止他們隨時在我們後方造反。
相比之下。還是殺了乾淨。總不能放了吧,讓他們重新和我們作戰!
第四,我認爲這並不會消弱人族的力量,反而會增強。這些貴族就如同病瘤,他們是人族整社會的吸血鬼怪!將這些腐敗的東西去掉。反而有利於人族的健康發展。
第五,人們被壓迫太久,他們需要一個鐵血英雄,而不需要一個溫柔的小女人!鐵血,才能帶來希望!
第六,我們想要崛起,就需要洗禮!看,經過戰鬥的士兵,有什麼樣的變化!”
所有人扭頭,看到的是雄赳赳氣昂昂,士氣沖天的士兵。紅光照天,擡步間沉頓有力;一個個士兵昂首挺胸,眼神中閃爍着的是鬥士的光芒——他們不是在戰鬥,而是在奮鬥!在爲那個偉大的理想而奮鬥——他們要讓他們的後代每天都能吃飽,每年都有新衣服,不用再接受剝削壓迫和欺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
簡單的夢想,卻也是生命最本源的渴望!而現在,他們正在爲這個而奮鬥。他們要做一個鬥士!
看着這些士兵的精氣神,有的人沉默,有的人若有所思。但還是有人看不過去!
墨信方不同於法家的傳人,墨家思想讓墨信方不得不開口:“可是殺戮太重了!這畢竟是三萬人啊。你完全可以將他們抓住之後,和大離王廷索取賠償。這樣,還能得到足夠的財富,何樂而不爲呢。”
“墨兄,你知道嗎,墨家的思想適合治國,而不適合外交。”蕭浩答非所問,“仁慈,是對自己的人民說的。對敵人說仁慈,我不同意。”
蕭浩的這句話說的還算是委婉了,就差說墨家的思想不切實際。
但墨信方並沒有放棄,還是在努力:“要是能夠換取到一定的財富,就可以適當地減免平民的稅收;最重要的是還能得到一個好名聲。”
蕭浩依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搖了搖頭,微微一嘆:“墨兄,你這句話當中,至少有三個錯誤!”
“三個?哪三個,說出來聽聽!”墨信方有些不服。
蕭浩微微一笑,擡頭看了看周圍,“有誰知道是哪三個?當然,也許更多,大家可以暢所欲言啊,答對了可是有獎勵的哦。答錯了也沒有什麼,海州不以言論論罪。
當然,墨兄你也可以思考下。”
“不用!我相信我的話是對的!”墨信方稍微有些生氣。我好好地提一個意見,你卻挑刺,還讓大家一起來挑刺!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咱們一拍兩散。有時候讀書人也是有些書生意氣的——好吧,說直接的就是犟脾氣。而且還是那種有“理想”的犟脾氣。
但是蕭浩的話,卻讓周圍的人開始思考。蕭浩身邊的學生兼侍郎王飛,韓勝、張雲、張正三個剛剛衝鋒陷陣的將軍,韓御風、屠勇和藍海三個韓宗法家的人,還有蕭浩身邊的一些親兵等等,大家都在思考。
尤其是蕭浩的那些親兵。更是絞盡腦汁——他們太明白了,只要說對了一點,就能讓自己飛黃騰達!在這樣明顯是討論政治方針的情況下,答對了就意味着你是真正的人才。而蕭浩的爲人也讓他們敢放心的回答。
“我想到一點!”忽然韓御風擡起頭來,“法家講究依法治國,就不能朝令夕改。平民商人等的稅收是一定的,這是法律,不是玩笑。朝令夕改,非但不能爲平民帶來幸福。反而會讓社會更加混亂。
依法治國就要恆定,君主垂拱而治,天下依法而行,則秩序井然。”
“老師,我也說一點。”王飛也有些猶豫的開口:“金銀珠寶是財富,但財富不是金銀珠寶。金銀只不過是衡量社會財富的另類度量衡而已;社會真正的財富卻是民衆和基礎,其中基礎包括衣食住行各個方面。有多少民衆和基礎,國家就有多少財富;然後才需要擁有相對應的金銀珠寶。這樣。纔有了貨幣;這樣,金銀纔有了價值。
而要是這個平衡被打破。那麼金銀也只是糞土,失去了衡量價值的金銀不如鐵器好用!當然,這個平衡不是那麼容易打破的,然而一旦打破,將會是整個社會的災難。我們必須盡一切努力,阻止這個災難的發生!”
王飛的話。頓時讓周圍的人目瞪口呆——聽不懂!是的,因爲見識、教育、知識等的原因,這些“土著”們聽不懂這樣的經濟論調。但聽不懂不代表一點都不理解;韓御風聽了之後,皺着眉頭點頭。
說出了兩點,但是還有一點呢?衆人開始思索!前面兩點都被解析出來。就算是墨信方都無法反駁。那麼第三點是什麼呢?
蕭浩不着急,就這樣看着大家思考;而另一方面蕭浩已經將所謂的獎勵當成下放:韓御風將在藍海手邊負責法律校對工作,並且獎勵黃金10兩,寶劍一支;而對王飛的獎勵就是協助如今戶部的蕭遠堂和相關人制定經濟策略,並且獎勵黃金10兩,寶刀一口。
這些獎勵對於韓御風的和王飛兩人來說,可有可無;然而蕭浩卻用實際行動來奠定自己的信譽。尤其是在普通的平民看來,參與政治活動,那是地位的象徵!
因此,一路上走來,不少人提出自己的見解,可惜因爲見識等原因,很多人的建議甚至讓人哭笑不得;但對於勇於發言士兵,蕭浩每人獎勵一兩白銀。
但眼看着走了很久、都快要返回西山鎮了,還沒有答對的,蕭浩終於自己說了出來:還是財富,但卻是所屬權上面。戰爭之後的財富是屬於軍人的、屬於國家的;而不書屬於蕭浩個人的腰包。財富的所有權必須清楚,實際上很多的糾紛,就是從財富上引起的。
當蕭浩將這個觀點說出來之後,頓時所有人都點頭。
“師祖,回去後,海州需要正式確立法律。其中必須要點名財富、土地所有權等,明確國家和平民的義務與權力,尤其是要點出國家對平民的義務。另外,要爲貴族樹立法律和刑法標準。”
“好!”藍海當即答應。如今的藍海正在着手海州的律法問題,可以算是半個宰相了。當然暫時藍海也只是負責法律的制定;在沒有完全瞭解海州狀況和蕭浩的那些奇怪思想之前,藍海暫時只能作爲半個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