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檀香正是在院子裡兢兢戰戰的等着發落,一個早上都沒有安心過,忽然聽見院子裡傳來個陌生的小丫頭聲音道:“檀香姐姐,沉香姐姐,太太叫你們趕快過去呢,有好事兒。”
檀香本來是及其擔憂的,但是聽到那丫頭說有好事,不由天真的以爲,不是於媽媽那裡的事情解決了,太太繞過了她吧,可是怎麼要叫上沉香呢。
原本在堂裡伺候夜狂瀾的沉香也探出頭來,聽那丫頭在院子外面叫着,又不進院子來,便跟躺在牀上的夜狂瀾說了一聲,與着檀香一起隨那丫頭去了墨梅園。
夜狂瀾在屋子裡頭,也是聽見了那個丫頭的喊聲,想着時間還早,又不着急去接陸爾雅,便起身來,叫上高九也朝墨梅園去了。
檀香二人一進屋子來,便見太太的屋子裡站着兩個長相如同猿猴的男子,一臉的毛鬍子,眉眼難尋,連忙行了禮,“見過太太,太太吉祥!”
兩人說完,跪在地上,不敢起來,也不敢擡起頭。
“知道我叫你們來做什麼?”柳月新此刻的聲音倒是很溫柔,而且竟然有些慈愛的意思。
檀香卻是嚇得不敢在說話,沉香只淡淡的擡起頭道:“奴婢不知道!”說話的同時,只覺得有兩道怪怪的目光一直環繞着她們姐妹兩人。
只聽高嬤嬤接下柳月新的話,“太太見你們倆人伺候了四爺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加上你們從小又是被府裡買進來的,太太自然是該將你們當做是自己家的女兒,如今你們倆也大了,太太也不能耽誤了你們,所以今兒特意給你們找了夫婿,你們也不用回去收拾什麼了,直接就跟他們回到莊子上去就是了,太太另外一人給你們十兩銀子,當做是嫁妝。”
聞言,兩人頓時心裡一片冷,她們二人畢竟服侍了夜狂瀾這麼久,值錢的好東西加起來怎麼說也有那百八十兩銀子,可是如今不讓她們回去收拾,單是給十兩銀子就打發了,真是狠得很。
正欲說個什麼,只見那兩個大漢在她們的旁邊跪下,滿臉的高興,一面激動的磕着頭道:“謝謝太太,謝謝太太,您可真是菩薩娘娘!”
他們能不高興麼,平白無故的不花一個子兒,就娶到了這麼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而且還附帶着十兩銀子的嫁妝,那可是他們半年多的工錢啊!
不過有人喜,自然有人悲,檀香二人明白過自己要嫁的是這莊子裡幹活的漢子,當下跟霜打過的茄子班軟了說身子,且不說他們一年的工錢就算是拼了命的幹,那也纔是十七八兩銀子不說,單是他們這長相,便是將人嚇得不輕,而且一面說着話,那唾沫星子飛濺得到處都是,能把人噁心死。
本來以爲怎麼着太太就算是要把他們配人,怎麼也是過小管事什麼的,以後自己也還可以留在院子裡頭,過了些年也是個管事的嬤嬤了。
可是事實不如意,沉香更是羞憤得想去一頭撞死了算,檀香更是連忙向柳月新磕着頭道:“太太,沉香不願意嫁,也不想嫁,只是想好好的把四爺伺候好,求太太收回成命!”
她話音剛落,頓時只見柳月新向她啐了一口,罵道:“你個小蹄子,真是給臉不要臉的,我那好端端的兒子交到你們的手裡,給我伺候成個什麼樣子了,如今倒是冷落着那名門正取的媳婦和我這滿是不好的母親,有着丁點兒的時間都給放到你們這連個小賤蹄子的身上去,你竟然還想留在那院子裡頭,高嬤嬤給我掌嘴,狠狠的掌!”
隨着柳月新的冷喝聲,高嬤嬤走進檀香,兩個小丫頭按着她的肩膀,高嬤嬤手一扇,啪啪聲頓起。
房間中除了那手掌拍打着檀香臉頰的聲音,還有她的哭喊聲,跟着沉香替她求饒磕着頭的聲音和哭喊聲。
也不知道是打了多少下,夜狂瀾突然闖進來,“母親,你這是幹什麼?”明顯是滿身的怒氣衝衝。
高嬤嬤連忙停住了手,只見檀香兩頰紅腫得厲害,嘴角已經流出了絲絲的血跡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也是一片的凌亂。那兩個掌着她肩膀的小丫頭放開了手,檀香也順勢倒在了地上,疼痛得直哼着。
見到夜狂瀾的這番爲她二人擔憂的表情,柳月新更是記恨兩人,更加生氣道:“怎麼着,長大了翅膀硬了,如今可以爲了這兩個小賤人,跟我叫板了?”
柳月新說完這話,立刻又朝高嬤嬤道:“別停,給我繼續打,打死了纔好!”
見着夜狂瀾來,也是顧不了許多了,沉香宛如遇到救星一般,爬到夜狂瀾的身邊抱住他的腿,一把眼淚直流,嗚嗚咽咽的求道:“四爺救救我們啊,四爺救命啊!”
見此,柳月新將眼神落到那兩個大漢身上,“你們兩個給我傻愣着做什麼,各自帶着自己的婆娘走。”
兩個漢子聞言,高興的一個去抱起痛得倒在地上的檀香,一個過來抱沉香,都是一臉的喜色。
他的丫頭,竟然配給了這樣的人,還沒發作,柳月新便搶先一步,高聲道:“來人,給我把四爺拉住,這成了什麼體統,爲了兩個賤人。”房中大大小小的七八個丫頭一連向夜狂瀾拉去,將他跟沉香隔開來。
夜狂瀾給這些丫頭絆着,也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倆人被那大漢扛走。
好不容易逃開身子來,正欲去追,只聽柳月新一聲大哭起來,一面哭天喊地的,自己是怎麼樣對不起夜家的列住列宗,一面又是哭道:“先是捧在手裡怕給弄碎了,又含在嘴裡,可還是怕給化了,千方百計的討好着,如今卻養出了這麼個東西,我倒不如死了算!”說着欲一頭撞上牆去,幸得那挨近的幾個丫頭連忙拉住。
夜狂瀾見她也真的生氣了,當下只得停住了腳步,上前去捱到她身旁,似有些無奈道:“母親,你跟着兩個丫頭叫什麼勁呢,何必!”
見他到了自己的跟前,柳月新雖是沒有在去撞牆,但還是忍不住的生氣,眼淚也是止不住的流着,“什麼叫做何必,因這倆小賤人,於老婆子那邊還沒有交代好呢,眼下老子這裡給她們好心,尋了出路,你反倒是來給我搗着亂。”
說着說着,究竟是將口氣軟了下來,“兒啊,你幾時纔會叫我不操心呢?”
夜狂瀾聽見她這突然間接近祈求的話,不由心裡有些愧疚,似乎她的這句話比她去撞牆還要有作用,夜狂瀾連忙跪在她的面前道:“母親不要生氣,孩兒知道錯了就是。”
嘆了一口氣,柳月新見到他認了錯,也是見好就收,有力無氣道:“行了,你知道錯了便罷了,時辰也不早了,你速速早些去把陸爾雅接回來!”
說道陸爾雅,他是萬萬不想去接的,想到他害自己連着被兩家的人罵了,還間接的害了檀香跟沉香二人,但是心裡雖有恨有氣,由不得不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