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最近父親不太高興,我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勸勸他。”周慕風道,“先不說這些話,近日九王爺可安好?”
“我就是一虛名王爺,無所事事,也不用去上早朝,當然安好。只是慕風你,自從接了媳婦,就很少有閒暇來看我。看來,美人媳婦比我這個朋友要值價啊。”軒轅瀟笑了笑。
周慕風淡淡一笑:“九王爺說笑了。什麼時候也該考慮立個王妃了吧。”
軒轅瀟手裡拿着玉簫轉了轉,眉頭一挑:“在本王的心裡,王妃可不及慕風啊。只要慕風能多點時間來陪我,我便足矣。”
“……”九王爺又開始不正經了,弄得周慕風臉頰一紅,不知如何應答。
軒轅瀟爽朗地笑出了聲,他就喜歡看周慕風被捉弄得不知所措這副模樣。
周慕風見軒轅瀟笑得這麼歡,硬着頭皮頂上一句:“一般的王侯將相早就妻妾成羣,而九王子至今一人未娶,這倒是個新鮮事兒啊。莫非,九王爺喜歡的男人而非女人?”
軒轅瀟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絲毫不介意周慕風的話,道:“喲,我還一直以爲周將軍只會板着臉殺人,沒想到你還會說笑話。”
“哈哈哈——王爺都這麼犧牲形象了,我不配合兩句那多對不起王爺的表情。”周慕風道。
“行了,今夜既然來了,就陪我好好喝上幾杯美酒。我們只談風花雪月,不談其它啊!”軒轅翊拍了拍周慕風的肩膀,將他拉入正堂。
能和相引以爲知音的人一起喝酒,也算是一件自在的事情。
軒轅瀟與周慕風二人手中各自抱着一小罈子酒,皆稍有醉意。如今軒轅瀟見周慕風已經逐漸淡葉傾城,也有了結髮妻子,暗中鬆了口氣。
“慕風啊,你和你的夫人小兩口甜甜蜜蜜,日子過得是有滋有味吧。”軒轅瀟笑道。
周慕風與安玉容在衆人面前皆裝得恩愛,可是心裡,他卻從來沒有一刻能夠忘記傾城。周慕風含悲而笑:“唉,誰又能守着誰一輩子呢?”
他眼中那一抹憂愁讓軒轅瀟無奈地嘆了口氣,愛與不愛都是傷害。
軒轅瀟微微一笑,人與人之間就是這麼奇妙,他軒轅瀟從來不屑於與庸俗之人多費脣舌,卻與周慕風結下特別的機緣。
“宮裡都在傳,皇上對麗婕妤寵愛有加,是個癡情人,而今日我不得不說一句慕風也是個癡情人,你和皇上卻是兩種不同的癡情。”軒轅瀟一嘆。
“呵呵。分哪兩種?”周慕風順口問,也爲麗婕妤能夠得到皇上寵愛而欣慰吧。
“有的人看似無情卻有情,而有的人看似有情最無情。”軒轅瀟笑道。
周慕風表情凝重,軒轅瀟這句話說得好。
軒轅翊想得到的不過是野心和利益,女人在他眼中遠遠不及江山的重要,而周慕風纔是願意爲女人而犧牲一切之人。
“看似無情卻有情的這種人永遠成不了大事,終會爲情牽絆。”軒轅瀟嘆道,他自忖這樣的人。停了片刻,軒轅瀟又道,“只有看似有情最無情的人,才能做萬人之上的人!”
周慕風感嘆了一句:“人各有命,所以有不同的選擇。”
“想做第一種人的往往就是第二種人,反之亦然。”軒轅瀟道,人就是矛盾的動物,魚和熊掌皆捨不得棄。
周慕風越來越感覺到軒轅瀟的厲害之處,他能敏銳正確地洞悉細節,擁有帝王之才,只可惜卻無心名利。
“愛上一個人,總歸既是幸福,也是痛苦的。”周慕風淺淺自嘲一笑,又端起酒罈子往嘴裡灌。
“瀟~”難得周慕風如此喚九王爺一聲,“可否爲我奏上一曲?”
“好。”軒轅瀟將手中抱的酒罈子放下,取下腰間玉簫,爲周慕風又吹上一曲。
簫聲順着風兒越飄越遠……
月華殿,坐在牀榻上的葉青寧閉目養神,她微微睜開眼,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窗前,神色異常地眺望遠方。
梅月見葉青寧此舉動,輕聲問:“婕妤怎麼了?”
“梅月,你可有聽見簫音~”葉青寧覺得耳邊隱隱約約有熟悉的曲子響起,好婉轉動人的笑聲,令她的心一時難以平靜。
梅月豎起耳朵卻什麼也沒有聽見,笑道:“呵呵,婕妤聽錯了吧,哪兒什麼簫音,瞧您魂不守舍的樣兒。”
“沒有麼?”葉青寧不甘心地問了一句,真的是自己的幻聽?
“沒有啊!”梅月也走到窗前來,還是什麼沒有聽見。
葉青寧扭過頭來看着正在沏茶的春桃:“桃子,你聽到了沒?”
呃,每次葉青寧喊春桃——桃子的時候,春桃就比較鬱悶:“婕妤還是早點歇着吧,哪兒有什麼簫聲啊。”
春桃到葉青寧面前,關上了窗戶,挽着她的胳膊,讓她去牀榻上歇着。
“不對,我聽得清清楚楚,我要出去看看。真的有簫聲!”葉青寧叫了起來,某種莫名的力量牽引着她,急忙衝了出去。
“呃,婕妤你去哪兒啊。”春桃與梅月跟在後面也衝了出去。
葉青寧不斷往前面跑着,順着簫聲的方向,驚得梅月、春桃趕緊在後面追。
到了合歡殿,簫聲似乎從這兒出來的,葉青寧跌跌撞撞地進去了。
合歡殿的宮人們見是麗婕妤,皆不敢阻攔。葉青寧推開了門,卻見是李馥雅正拿着一支玉簫在吹。
“打擾了,我……”葉青寧不知該說什麼爲好。
接着梅月、春桃跟進了門,擔心喊着:“婕妤~”
有人忽然闖了進來,李馥雅一震,卻見是葉青寧。
葉青寧望了望拿着一支簫的李馥雅,道:“原來吹簫的人是你常在啊,呵呵。”
李馥雅看了看自己的簫,衝葉青寧笑笑:“婕妤找我有何事?”
葉青寧道:“不好意思啊,我是追着這簫曲而來。若是驚擾了李常在,還請見諒。”不知道爲何,方纔葉青寧聽到了簫聲,就像是着了魔似的。
“婕妤若是喜歡,馥雅就爲婕妤多吹奏幾曲。”李馥雅很熱情地道。
“哦,好啊……”葉青寧笑了笑,對簫曲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愫,“馥雅的曲子吹得很好聽,不如你也教教我。”
在宮裡,能夠和麗婕妤養好關係,李馥雅自然是求之不得。
“嗯,好。這個其實很簡單。”李馥雅讓葉青寧坐到了自己的身旁來,“婕妤先看我手指如何按出音符。”
……
一直到深夜,葉青寧總算對基本的指法有些熟悉了,李馥雅也特別耐心。此時有宮女端上了夜宵。
“真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休息了。”葉青寧望見窗外圓月當空,很感激李馥雅的熱忱。
“無妨,反正今夜馥雅本就睡不着。”李馥雅倒是對葉青寧這個人很有好感,看來實際上她不像想象中那麼冷冰冰的不易接近。
葉青寧萬萬沒有想到就是因爲她學會了簫,纔有機會與周慕風再見上了一面。
這天周慕風本是去鳳儀宮拜見周皇后,途經一地,忽然聽見某個方向傳來幾聲簫斷斷續續,旋律也算不上動人,不過總有某種切緣,牽引着他走過去。
周慕風止住腳步,緩緩走了過去,見一個女子坐在花圃臺階上吹豎簫,花瓣絮絮而落,她的背影很美,身姿曼妙。
他心一顫,這個背影……像極了她。
葉青寧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一望,他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周慕風——
“……”葉青寧抿着嘴沒有說話,就只是呆呆地盯着他。
周慕風裝着面無其事,衝她點頭示禮:“臣見過婕妤娘娘。”
她是娘娘,他是臣子,兩個人遙遙相望。
看似無情,周慕風永遠都是這樣冷冷冰冰的,甚至不擡頭多看她一眼,葉青寧此刻內心是激動的,她盡力平復自己的心。
終於又見到了周將軍這張熟悉而陌生的面孔,葉青寧咬着牙,不知如何開口說話。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周慕風鐵心道:“聽聞簫聲,所以忍不住過來看看,原來是婕妤娘娘。臣還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好不容易見了一面,他就要走?葉青寧的心裡萬般不捨,而周慕風更是不捨,他顫抖着身子要離開。
“周將軍——”葉青寧忍不住喚了一聲,想多和他說說話,哪怕是幾句話也好。
周慕風停下腳步,問:“婕妤娘娘還有何吩咐?”
“呵呵,我是昨晚纔剛學了這個,隨便吹了幾聲,望將軍不要見笑。”葉青寧低着頭,有淚涌出,她忙用衣袖拂幹。
“不會,婕妤娘娘喜歡音律,精通五樂,只是忘記了而已。”她忘記了,可是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哦,是這樣啊,難怪我學得這麼快。”葉青寧撓了撓頭髮,周慕風比她自己好像還要了解自己。
葉青寧站起了身子,不禁緩緩向他靠近。
而周慕風卻是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留在這裡感受她的柔情,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他怕控制不住他的感情,可是他捨不得移步離開。
周慕風不願太過靠近,於是笑了笑:“臣還有要事,恕不能久留,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