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光雖然有些擔心,可一想到花容千黎這些時日的表現,她也萬分鬱悶,索性不再理會他,跟着花容拂曉朝着拂曉樓的方向走去。
一回到房間,她就將那一身白色的霓裳裙子給換了下來,這霓裳裙子縱然好看,可是層層疊疊的而且稍微薄了些,讓她感覺到有些冷旆。
她換上平日裡穿着的那一身鵝黃色的丫鬟裝,見髮髻不錯也就沒換下,李時光看着銅鏡內的自己,來這裡都要一年的時間了,她竟然沒有任何的變化,還是十五、六歲青澀純淨的模樣。
一路上走來,從花容拂曉那便知曉這一切也不過是今日發生的事情,她暈倒之後,在花容拂曉回王府沒多久奪魂宮宮主就甦醒了,而後當日傍晚她在天香茶樓的時候甦醒過來。
不過見花容千黎與花容拂曉兩人都沒受傷,相信花容拂曉一定將她寫給奪魂宮宮主的信給她看過了,她倒是相當好奇奪魂宮宮主是怎麼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了窠。
忍不住對着鏡子做出一副兇狠的模樣,那表情一出來,倒是李時光自己先樂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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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李時光睡得很不踏實,一直想到九王府外依舊站在冷風中的花容千黎。
今天晚膳他沒用,也不知道今早與午膳有沒有用過,而且一站在風中已經這麼久了,再這麼下去,萬一倒下了那該怎麼辦?
之前受的兩次重傷前些時日纔算好了,萬一這麼一折騰舊疾復發,豈不是又要受苦?
外頭寒風呼嘯而過,李時光翻來覆去地就是一點兒睡意也無,最後乾脆起身將蠟燭點亮,打算去找一件厚實些的袍子讓人給他送去。
纔開了房門,就讓外頭那一抹黑影給嚇得不輕,仔細一看竟然是花容千黎。
她眨了眨眼,怒道,“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呢?”
“過來看看你!這麼晚了你去哪兒?”
李時光沒好氣,“上茅房!”
“外頭太黑了,本王送你去吧!”
花容千黎勾起一笑,見她穿得單薄,又道,“再去披一件厚實些的,外頭風大,怕要着涼的!”
“既然穴道已經解開,那就趕緊走吧,別杵在這裡礙事!”
看到她並未提着燈籠,一下子似乎明白了她這麼晚了出來做什麼,心中一暖,擡手將她往懷裡一抱。
“本王知道這麼晚了,你還放心不下本王,對不對?時光,今早的事情很抱歉,本王也不知會讓你氣成這樣,往後若是覺得氣不過你就動手打本王,別再這樣了!”
今日看到她突然暈倒過去,他後悔莫及。
李時光掙扎了幾下,見他不放,只得作罷,想起今日與他談的話,不爭氣地雙眼泛紅。
見她不再掙扎,花容千黎微微鬆了口氣,“你只要時刻記得本王最爲重要的人,一直都是你,沒有人可以超越你在本王心中的位置!”
“大半夜的不睡覺這麼肉麻做什麼?你走吧,什麼話都留着去跟木盛開說,我懶得關心你,就你這樣的男人,活該在風中站了那麼久!”
將他推開,李時光迅速地回了房間,並將房門關上,燭火一滅,滿室的黑暗。
房間外,花容千黎看到房門已經關上,裡面沒有任何的光線只得輕嘆了一聲,看來李時光的氣沒那麼容易消了!
此時花容千黎將自己的身子無力地靠在房門上,今日一整天滴水不進,又在外頭保持姿勢一直到剛纔,他用了不少的內力纔將穴道給衝開,早已有些承受不住了。
看了看夜色,花容千黎道,“你早些休息,本王今晚還住在拂曉樓,明日就進宮了。時光……”
他輕喚着她的名字,心中又很多話想要說,可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站了些時候,他腳步輕浮地朝着臺階的位置走去。
房間內窩在被子裡的李時光也是一聲輕嘆。
讓木盛開離開九王府對他來說就真的那麼難嗎?
魚與熊掌二者不可兼得,這麼淺顯的道理他怎麼就不會知道?
就算他不喜歡木盛開,可是將木盛開留住,難道不知道木盛開就會成爲她李時光的威脅嗎?
始終,木盛開在他的心中分量纔是最足的那個,她李時光又怎麼可能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人?
罷了,就當做是她識人不清,輕易相信,才導致如今這樣。
若是一開始沒有動心,也不會有此時的爲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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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花容千黎正想要進宮,便看到了趕來七王府的水連雲。
水連雲自受了懲罰之後,這些時日都在休養,此時臉色還是蒼白了許多,不過已無大礙。
他看到正要出王府的花容千黎便先行了禮,“九王爺,昨日有人去了九王府重傷木小姐,此時木盛開已得到醫治,屬下卻不知那人是什麼人,聽王府裡的下人說是一名穿着白裳的女子,長得溫婉好看,還自稱是……是九王爺喜歡的女子,這些時日王爺都住在那裡。”
花容千黎上了馬車,瞥了一眼水連雲,“上來細說吧!”
那名女子,他自是清楚的,奪魂宮宮主。
昨日他本想阻止,不過也知道阻止不得,再者木盛開做錯了那麼多事情,受到懲罰也是應該的,想來昨日奪魂宮宮主還是手下留情了。
水連雲上了馬車,坐到了花容千黎的對面。
“那名女子不知是何來頭,但是從現場來看場面極爲血腥,兩名侍衛被強大的內力震得筋骨盡斷,體內無任何的完好,皮膚更是一片鮮紅。木姑娘的左手手腕被折斷,除此木姑娘的胸口還被刻上了字跡。”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花容千黎在聽到最後的那一句眉頭微微一蹙,“刻了什麼字?”
“‘我犯賤’!聽聞是名護衛刻上的,不過那護衛已經跑了!”
但見花容千黎一直沒什麼表示,水連雲微微蹙眉,“屬下斗膽,敢問王爺是否知道這事情的內幕?”
花容千黎沒有承認,只道,“這事情就這樣過了,往後不得再提,盛開如此,也算是她罪有應得,請好的大夫給她看看,這一段時日本王就不回九王府了,你與本宮一同進宮吧!”
只是折斷了她的一隻手腕,算起來奪魂宮宮主確實手下留情了,只不過在她的胸口刻字,畢竟是女孩子這樣的做法倒是殘忍了。
而且還是那樣不堪的字眼,一想到此,花容千黎還是有些氣憤的。
但對於九王府的一切他也不想再管,已被木盛開攪得翻天覆地,九王府的下人到時候一個不留就是。
所以對於九王府的現狀,他也沒讓人去管。
花容千黎幾分疲憊地閉上雙眼,想到那一張倔強不屈的小臉,心中又是一陣沉重,也不知何時才能與她化解這樣的狀態,真要讓他將木盛開攆走嗎?
他若是攆走盛開,別說自己不忍心,就是白如玉與蘇沐也不會同意他這樣做的。
木盛開縱然有錯,可他們三人依舊將木盛開當做同窗。
書院三年的記憶,並不是輕易可以抹去的。
水連雲應是,見到花容千黎的態度,也知此時木盛開的所作所爲已是讓人失望,昨日那一遭也算是她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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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如既往地過着,秋去冬來,轉眼已是寒風徹骨的冬日。
三個月的期限已是最後一日了!
這三個月裡李時光每日忙碌着,雖然還沒什麼丫鬟的自覺,可這三個月裡她自認已經很努力去做一個丫鬟了。
三個月以來花容拂曉雖然經常對她大小聲,甚至大清早地折磨她,半夜的時候囔着要喝水,上早朝的時候也要將她從被窩裡挖出來,一日三餐偶爾也要她下廚房燒幾樣菜,甚至他偶爾來了興致非要她給他洗衣袍,大冬天的凍得她一雙手通紅。
可這三個月內花容拂曉倒也沒有對她動手動腳,每日天還未亮他就起來練武,她在一旁學着劍法或是輕功,三個月的時間,已足夠讓她學了不少的皮毛。
平日裡花容拂曉在書房忙碌的時候,她就在一旁研磨,他若是看書的時候,她除了送杯茶水,閒來無事也就自己從書櫃裡找書看,兩人在書房裡一待也算是相安無事能夠待上半日。
於是在最後一天的丫鬟生涯,李時光反倒有些捨不得了。<
剛開始她恨不得三個月的期限早早到來,可現在……
今日之後,明日她也就沒有理由住在七王府了,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九王府是不能去了,白如玉的別院倒是可以去,只不過那裡還是太過清冷,十二王府她又該用什麼樣的身份去呢?
當初那個給她許下承諾的男人,說三個月之後一定會親自來七王府接她回九王府,可現在……
花容千黎自己也一個多月沒有回九王府了!
李時光將曬好的衣物都收了回來,並且將衣袍一件件疊放整齊,放在了櫃子裡。
最後一日,花容拂曉倒是哪兒也沒去,也沒爲難她,今日大清早也沒讓她早早起牀,反倒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在房間內看書的花容拂曉看到李時光忙碌的樣子,一想到今日是最後一天,整個人也覺得失落起來。
今日子時之後,李時光就不再是他的貼身丫鬟。
既然不是他的貼身丫鬟,那就沒有必要住在他的七王府了。
這三個月的時間,他卻是已經習慣了她的陪伴,早在之前他就不想讓她離開,如今離開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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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拂曉將書本放下,“李時光,過來這邊坐着!”
李時光回頭見花容拂曉指了指他對面的位置,將最後一件衣袍摺疊整齊之後放回了櫃子裡,這才走到他的面前坐了下來。
見他杯子裡的水已經喝完,主動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花容拂曉露出笑容,“今日便是最後一天了,你可有想去哪兒?”
李時光搖頭,“還未想好,不過可能去如玉那邊的別院小住吧!這三個月以來雖然每日都要幹活,不過也算是過得充實,再者你也教了我劍法與輕功,說真的,還是應當感激你的!”
這三個月在吃穿住上面,倒是一點兒也沒有虧待她,平常一日三餐,花容拂曉吃什麼她跟着吃什麼。
而這三個月裡,她在這裡也算是過得很平靜,除了被木盛開用荊棘傷了手之後,這三個月內她倒是沒受到什麼傷。
“還知道本王沒有虧待過你,算你還有那麼點兒良心,本王是想說明日之後,你若沒有想好真正想要去的地方,你大可留在七王府裡,你放心,你那麼點兒口糧,本王還是願意給的!”
李時光卻是搖頭,“七王爺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是打算去別院住幾日吧!外頭風光不錯,我也有打算出去走走。”
這皇城讓她留戀的東西越來越少了,確實有了離開這裡的打算。
“那如果本王想留你下來小住呢?”花容拂曉又問。
倒是李時光笑了開來,“放心,等到我沒地方去的話,就過來你這邊住着,你這裡倒也不差,不過什麼時候我來了,你可得給我安排幾個乖巧聽話的丫鬟伺候,可別讓我再給你端茶送水了!”
不管怎麼樣,現在與她最親的人便是白如玉,與她發過誓言結拜的,她沒有地方住的話,第一個自然是該要想到他的。
更何況,白如玉可是說了還要帶她去見白家莊的大公子白如初呢!
花容拂曉有些失落,不過一想到李時光全程沒有提過花容千黎半句,心中才微微有了些平衡。
在她不知去向的時候,她所想到的人不是花容千黎!
早晚有一日,他要將花容千黎從她的心底連根拔起!
“既然你都這般說了,那麼本王也不勉強你,不過你若沒地方可去,本王還是養得起你的!要不……李時光你來給本王當丫鬟吧,本王每個月都給你付月俸呢,價格絕對不低!”
從丫鬟當起,最後當他的女人!一想到此,花容拂曉心情大好。
李時光乜斜了他一眼,“我雖然只是白如玉的結拜妹妹,可你說說讓白如玉的妹妹給你當丫鬟,你覺得白如玉的面子過得去嗎?”
只要她與白如玉的這一層關係還在,那麼白如玉就絕對不會答應。
真是句句不離白如玉啊!
於是花容拂曉又道,“那你說說如果本王去給白如玉提親,他會答應將你嫁給本王嗎?”
李時光臉色一變,“我倒是相信,如玉一定二話不說讓人將你攆出去!”
“你對本王的瞭解應當也不少了,三個月的相處,難道還沒看清楚本王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看看,本王平日裡也就讓你貼身伺候着,王府裡也沒有別的女人出現,每日除了進宮,或是有事纔出門,基本上大都在書房裡,難道在你眼裡本王還夠不着好男人?”
他倒就不明白了,花容千黎與他相比起來可是多了個木盛開,爲何李時光還能對他念念不忘?
若說花容千黎的作息確實夠得上好男人的稱號,只是……
李時光將臉趴在了冰涼的桌上,輕嘆了聲,“現在我不想談感情,再說了我年紀尚小,過兩年可能適合些!”
聽她這麼說,花容拂曉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無蹤,反倒有些冷意,“李時光,你用這樣的藉口來拒絕本王是不是太牽強了?你現在年紀尚小?那麼之前代替尉遲念出嫁的人不是你嗎?就算你現在十五、六歲的年紀,那也不小了,我朝女子十三、四歲就能成親,在你這樣的年紀好多姑娘都當娘了,再過兩年那就是十八,你若是十八了再想找個好男人,你看看你那一大把年紀還有誰可要!”
他不想李時光不開心,所以沒提起木盛開,否則這人就是一個例子,算算木盛開的年紀,似乎都要二十一了吧!
她可是比花容千黎還要大上幾個月的。
李時光當下就鬱悶了!
要知道她的心理年紀可是二十好幾了!
她當初二十好幾也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怎麼到了這裡十五、六歲的年紀就算不小了?
李時光哼道,“什麼尉遲念,你怎麼又將我當成她的替身了?”
“不承認是吧,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了,也就你死不承認!”
頓了下,他又道,“行了,本王跟你替終身大事,你別左右而言它。你看看本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怎麼就一心想要吊死在九皇弟那邊呢?”
李時光懶得與他再說下去,便直接起身,“最後一日了,我去給下廚給你做一桌菜,就當做是餞別吧!”說罷,李時光轉身離開了房間。
最後一日……
花容拂曉有些惆悵,一想到明日一早李時光就不用在他身邊伺候,總覺得似乎少了些什麼。
三個月的相處,她對他就絲毫沒有感覺嗎?
想到這裡,花容拂曉憂鬱了。
許是最後一日,所以這一餐午膳,李時光燒了一整桌豐盛的菜色,雖然比不上大廚,可也算是她超常發揮了。
整整十六道的菜,加上一道花容拂曉喜歡喝的魚湯,還有兩道燉湯。
花容拂曉看到她一個人準備了這麼多的菜,微微有些詫異,要知道平日裡讓她燒個四五道菜她都一副發蔫的樣子,今日竟然燒了十九道菜。
李時光看着滿桌的佳餚,心中暗暗得意,將來要是什麼都做不了,她還能去開個小餐館呢,多多少少也是可以掙點兒錢的。
李時光給花容拂曉倒了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花容拂曉一看到她杯子裡的酒,神色就是一變,“李時光,滴酒不沾你又忘記了嗎?難不成你還想着最後一日還大鬧本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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