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蒼二十四年,隆冬。
賢王妃經歷了兩天兩夜的陣痛,終於誕下一對龍鳳胎,有驚無險。
聽到嬰兒啼哭的那一剎那,守在房門外的兩個人終於大大鬆了一口氣,緊接着,又各自露出與自己身份毫不相符的傻笑。
“我……我當爹了。”
“我當外公了?嘿嘿嘿,我當外公了!”
“恭喜王爺,恭喜昌平公,王妃生了,是小王爺和小郡主!”
奶孃歡喜的抱着兩個小不點出來,不由感嘆王妃的肚子真是爭氣,一生就是兩個,還是一兒一女,尋常人家哪有這樣的福氣。
卓君離只道:“王妃呢?”
話雖這麼問,但他腳下已經一瞬不停的往裡面走。
樓之薇臉色慘白的躺在牀榻上,呼吸時輕時重。
他心口一疼,上前碰了碰她的臉。
手指所過之處,均是冷汗。
“薇薇?”
“不用擔心,她只是產後虛弱,並無大礙。她骨架小,頭胎又是兩個,自然比常人辛苦些。我開一味方子,你讓她日後多加調理便是。”
那人聲音一如既往的傲嬌,及地的銀髮隨意挽在頸後,陰柔妖媚。
他是昨晚突然出現在賢王府的。
彼時樓之薇的陣痛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天,可孩子還是沒有要出來的跡象,產婆和太醫都急得團團轉,連濟舒也都沒了法子。
就在卓君離要破開重重阻攔衝進去的時候,封玉來了。
來得突然,卻並不突兀。
彷彿是早就算準了她生產的日子,又或許,他早就在這裡,以備不時之需。
“多謝。”
“謝我做什麼,我又不是要幫你。”他毫不留情的朝他翻了個白眼。
卓君離也不多說什麼,只拿起毛巾幫她擦乾額上的汗水,每一個動作都極盡輕柔,好像生怕吵醒了她。
封玉在旁邊看了片刻,才轉身離去。
門口,榮升爲“護孫狂魔”的樓震關正抱着兩個小不點傻笑。
見他出來,也連忙問道:“神醫神醫,我女兒沒事吧?”
“有本神醫在,怎麼會讓她有事?”封玉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掃了他一眼,有將目光
落到兩個小不點身上。
襁褓裡,兩個孩子紅紅的,皺皺的,一點都不好看。
他撇了撇嘴,咕噥了聲:“醜死了。”
護孫狂魔一聽,不淡定了。
“呸,你才醜!這麼漂亮的孩子,你哪隻眼睛看出他們醜了?”
“……他們漂亮在哪兒了?”
“他們都隨我,自然是好看!”
“……”
面對那神一般的邏輯,封玉無語了半天,最後也只能翻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不跟他一般見識。
如今她平安無事,他也揮了揮手準備離開。
“誒,等等!”見他要走,樓震關連忙叫住他。
“怎麼?”
“你這就走了?”
“不然呢,難道你留我下來吃飯?”
現在她身邊已經有了比他更重要的人,他當然不適合再作久留。
可樓震關完全沒有理會他心裡的那些小小的傷感,不由分說將手上的一團給他遞了過去,“既然你這麼要求,那就留下來吃飯吧。”
“……”
“抱好,別摔了我寶貝外孫女!”
“爲什麼你自己不抱?”
“我是看你一個人形單影隻太可憐,才把乖孫借給你抱着,仔細點別傷着她!”
有那麼一剎那,封玉覺得自己沒有趕緊走是個錯誤。
正想把手裡的那個“包袱”甩出去,就聽得懷裡忽然炸起一陣嚎啕大哭。
兩個正在拌嘴的大男人頓時亂了手腳,只能連忙把奶孃叫來。
此後一段時間,他每天被護孫狂魔拉着一起帶孩子,簡直每天遊走在爆發的邊緣。
可他依舊還是等她過了月子,沒有大礙之後,纔在不聲不響的離開。
只簡單留了一封信:按時吃藥!
樓之薇看着這四個帶着命令語氣的話,只能無聲一笑,“真不知道以後什麼樣的姑娘能降了這妖孽。”
“大小姐又在自言自語了,快來喝了這碗燕窩,這是奴婢剛剛去小廚房拿的。”
話落,白虹端着個食盤出現在門口。
只是如今,原本梳着的雙髻盤作了婦人的頭飾,身子也越顯豐腴。
樓之薇見
她這幅樣子,不由皺眉道:“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還做這些幹什麼,快放下。”
“大小姐就讓奴婢伺候你吧,在家裡他什麼也不讓我幹,我都快憋出病來了!”白虹委屈的眨着眼睛。
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都是一個樣,大小姐剛懷孕的時候,王爺也是各種小心。
現在輪到她了,江客雲也是這副德行。
這些日子她也就只能靠上賢王府串門這點時間活動活動,不然真的就要長蘑菇了。
“那他也是關心你。”
“是是是,那奴婢也是關心大小姐,來,快吃。”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樓飛忽然來報,說有人送了封信過來。
樓之薇以爲是封玉還有什麼沒交代完的,伸手接過來。
裡面只寫了一句話:今日未時三刻,止水河畔,望赴約。
“這封神醫又要做什麼,有什麼事不能一次性直接說清楚,偏要反反覆覆搞得這麼麻煩。”她又舀了一勺燕窩,遞到樓之薇嘴邊。
看着那信箋上的字跡,樓之薇笑了笑,才道:“誰知道呢,或許是有重要的事情忘了吧。正好近日出了月子,我也悶得慌,就當是出去走一走了吧。”
“那奴婢陪你一起去。”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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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止水河冰雪消融,兩側桃林豔麗奪目,美不勝收。
樓之薇掀着車簾,看着外面一片生機勃勃,忽然笑問:“丫頭,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日子?”白虹正在往她身上裹一層厚厚的披風,聽她問起,才反應過來,“哦對,今天是三月三,上巳節呢!”
“哦,上巳節啊。”
時間過得可真是快,轉眼就又是一年。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正忙着張羅丫頭的婚事。
至於前年嘛……
她笑了笑。
就在這時,馬車穩穩停下,樓飛的聲音從外面穿了進來,“王妃,止水河畔到了。”
“知道了。”樓之薇應聲出來。
極目的春.色中,一個粗布麻衫的身影正背對她站着,黑髮高挽,俊逸挺拔。
白虹一看,驚道:“咦,那人不是封神醫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