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芸和杜若儀師徒二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杜芸知道，顧靜怡爭強好勝，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杜若儀上前，小心問道：“小師妹，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在你昏倒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要是真不記得，顧靜怡就算想找人報仇，也沒處找去。
顧靜怡皺緊眉頭，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用力抱緊了自己的頭，大叫起來：“師父，我的臉……怎麼樣了？”
她想起來了，顧清歡把她帶到了廢棄工廠裡，她們動了手，顧清歡要和她算賬，一劍又一劍，劃破了她的臉……
杜芸皺着眉頭，有些不願意。杜若儀替她說道：“師妹，你現在看也看不到，你沒發現，你整個頭都被包起來了嗎？傷口面積太大，我們只能這樣處理。你一直沒醒，我們替你換藥都很麻煩，用的都是宗門裡最好的傷藥。”
杜若儀看似關心，實則每一句都在提醒顧靜怡，她臉上有很多傷口，想要恢復，怎麼可能？
“你什麼意思？要幸災樂禍嗎？我傷成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躺在牀上，顧靜怡格外激動，恨不得跳起來把杜若儀的臉也抓破。以前，她就諷刺過杜若儀的長相，現在，輪到她來笑話自己的嗎？
這些，都是顧清歡的傑作。
“師父，我的傷，到底怎麼樣了？”
杜芸知道，騙她也沒有用。顧靜怡遲早要知道，還不如現在告訴她真相，免得她胡思亂想。
“跟你說實話，你這次傷得很重，差一點就要沒命了。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渾身是血，臉上全是劍傷，手腳經脈都被斬斷，最慘的，是你的靈海。我替你看過了，你的靈海已經被人徹底粉碎……”
杜芸心疼地看着顧靜怡，下面的話，實在說不下去了。靈海徹底被粉碎，這對一個修士來說，比殺了她還要痛苦千萬倍。
“徹底被粉碎？”她躺在牀上，目光呆滯看着天花板，突然像是發狂一樣大笑起來，師父雖然沒有明說，顧靜怡已經猜到了真相。她入道時間不長，可也明白，靈海對一個人究竟有多重要。
修士的靈海要是出現了裂痕，那都是致命傷，更何況，師父剛纔說的可是，她的靈海徹底被粉碎。難怪，自己醒來以後，再沒有感受到靈氣在身體裡涌動。這時的顧靜怡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成功引氣入體時，那種不一樣的感覺。
她高興壞了，第一次真正覺得，自己和一般人是不一樣的。因爲，她已經被師父選中 ，要正式開始修煉了。 以後，不管是什麼身份的有錢人，見到她也是要仰望她的。
顧靜怡以爲，自己從今以後就要成爲真正的人上人了。可這一切，都被顧清歡給毀掉了。
“師父，我的傷……能治好嗎？”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杜芸身上，她的人生不就是師父改變的嗎？她可是合歡宗的宗主，見多識廣，肯定有辦法的。
“靜怡，你先冷靜一下。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太激動。你臉上的都是皮外傷，身上的經脈被斬斷，我也可以想辦法用靈藥替你續上，這些雖然難找，至少我還是聽說過的。最要命的，是你靈海的傷。到現在，我都沒有聽說過，有治靈海傷痕的丹藥。這點，你要有心理準備。”
頓時，房間裡鴉雀無聲，顧靜怡聽着自己的心跳聲，看着眼前的世界一點點變成黑色。她揚起嘴角，眼角卻不停流着眼淚。她明白師父的意思，沒有聽說過修復靈海的丹藥，也就是說，她靈海的傷，很可能永遠都好不了了。
“師父，我靈海的傷，嚴重嗎？會不會影響到以後的修行？”到這時候了，她還想着以後的修行。杜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顧靜怡，不想毀掉她人生所有希望，可杜芸又不想盲目給她希望。
杜若儀看不下去，搶在杜芸面前說道：“行了！顧靜怡，你平時也挺聰明，別告訴我，你不明白師父的意思。誰不知道，靈海對修士來說至關重要。哪怕只是有一點點裂痕，修爲都再難精進，更別說像你這樣，靈海已經被捏碎。你讓師父給你治傷，這不是在爲難她嗎？你傷成這樣，師父心裡也不好受，你就別再讓她難過了。說到底，這還是你自己惹的事。”
顧靜怡知道，杜若儀早就看自己不順眼了，現在還站在這說風涼話。已經徹底絕望的顧靜怡什麼都不想管了，見杜若儀這麼說，毫不客氣懟了回去。
“杜若儀，我現在這樣，你高興了，是嗎？再沒有人跟你搶少宗主的位置？你錯了！天外有天，你這麼蠢，我是師父的話，師門沒有人了我也不會讓你做少宗主的。就算我沒有靈海，你也沒有資格嘲笑我。”
“一個廢物，你還想怎麼樣？不服你站起來跟我打一架，我一隻手都能打贏你。”杜若儀氣急，心裡的火氣一下子炸開了：“對了！我差點忘了，你現在連經脈都被人斬斷了，站都站不起來，徹徹底底的廢物，連普通人都不如，有什麼資格跟我動手？我不會打你的，免得被人說，我欺負一個殘廢。”
同樣的話，顧清歡也對她說過。這像是猜到了顧靜怡的痛腳。趁杜若儀沒有反應過來，顧靜怡像是瘋了一樣朝杜若儀撲了過去，胡亂抓扯着。杜若儀被這一幕嚇到了，一掌將她推開，自己退後兩步，滿臉嫌棄。
顧靜怡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那個樣子別提有多狼狽了。
她拍打着地板，頓時嚎啕大哭。活到現在，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絕望無助過，這一切，都是顧清歡給她的。她現在終於明白了，顧清歡所說，要讓她生不如死，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太瞭解自己，顧清歡親手毀掉了自己引以爲傲的一切，她現在成了真正的廢物，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能隨便將自己踩在腳下的廢物。以後，她還要怎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