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6 大結局
厲國皇宮中,雖然沒有張燈結綵,可是這宮人臉上個個全是喜氣兒,手腳自然麻利了許多。
“快點快點,這燈籠是偏殿的,仔細着點!”
“這桌椅板凳是偏廳的,對,趕緊去擺好!”
“瑩潤姐姐,這花瓶是放在那裡的?”有宮女來問。
瑩潤又指着偏殿。
盈芊從大廳出來,瞧着乾坤宮的喜氣兒,忍不住揚揚眉,笑道:“行啊,瑩潤,佈置的不錯!”
瑩潤立刻上前,挽着盈芊的手臂笑道:“那是自然,論貼心,我的確是沒有姐姐貼心,不過我也好歹跟着娘娘那麼久,娘娘的喜好我還是知道的!”
“都是孩子娘了,還這麼嘴貧?一會兒我跟十五說說,讓她好好的管教管教你!”盈芊忍不住回頭撓了瑩潤的癢癢。
“姐姐還說我呢,姐姐還不是?如今可是兩個孩子的娘了!”瑩潤忍不住取笑道,“這次生個兒子,可是在姐夫面前擡起頭來了吧?”
盈芊低聲道:“我什麼時候擡不起頭來了?”
瑩潤則嘿嘿笑道:“算了吧,別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還不知道嗎?你不就是嫌棄雷裳是個女兒麼,可是我最喜歡女兒,偏偏生兒子!”
一想到自己兒女雙全,盈芊就忍不住眉開眼笑起來,正笑鬧着,見方氏帶着幾個小宮女端着笸籮走過來,兩人就直接閉嘴。
如今方氏已經留在宮裡做了嬤嬤,終身不嫁,她們兩個有相公有孩子的,也自然知道避忌,從來不在方氏的面前提起相公孩子。
方氏笑着過來,見姐妹兩個又在笑鬧,也就打趣道:“活兒可幹完了?可別又在偷懶了!”
盈芊點點頭道:“差不多了,就差方姐姐的窗花了!”
盈芊說着,從方氏端着的笸籮裡取了窗花出來,忍不住嘆道:“方姐姐可真是好手藝呢!怪不得夫人一開始就說將內室交給姐姐呢!”
方氏淡淡的笑笑,說道:“行了,你們就別誇我了,趕緊幹活兒去吧,我瞧見倒沒什麼,你們也知道楊姑姑的脾氣,若是讓她瞧見了……”
瑩潤趕緊吐了一下舌頭,拉着盈芊趕緊閃。
方氏望着兩姐妹,忍不住笑起來,也就進了內室。
距離乾坤宮不遠處,有兩個小宮女在探頭探腦的瞧着宮裡的熱鬧勁兒,滿臉的豔羨。
“你瞧,那就是楚皇后的寢宮,這會兒裡面正熱鬧着呢,過幾天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宮裡要舉行宴會呢!”其中一位稍微年長的宮女,將打聽來的說給那年小的宮女聽。
“可是姐姐,咱們進宮也兩年了,去年怎麼沒有聽說皇后娘娘過生辰?”年小的宮女好奇的問道。
“我問過宮裡的老嬤嬤,別說去年,就是前些年,皇后娘娘也沒有過過生辰,皇上也是,這宮裡,也就只有太上皇與聖祖太后過生辰,可是自從聖祖太后過世之後,太上皇就去了皇家寺廟禮佛,許久不在宮裡了,這一次,據說是因爲聖祖太后的孝期快要過了,太子的年紀也不小了,皇后娘娘想趁着生辰,給太子選爲太子妃呢!”那年長的宮女低聲道。
“倩華,倩碧,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偷懶不說,竟然在背後議論皇后與太子?”突地,兩人身後響起楊嬤嬤的聲音,兩個小宮女素來知道乾坤宮的楊嬤嬤最是賞罰分明,半點情面都不留的,當即趕緊跪地求饒。
“嬤嬤饒命,咱們再也不敢了!”倩華與倩碧兩人趕緊磕頭。
“你們是柔太妃的人,我也不好多說,只是記住,管住自己的嘴巴,知道嗎?”楊嬤嬤沉聲訓斥道。
兩個小宮女趕緊應着,謝過楊嬤嬤,逃也似的離開乾坤宮。
這會兒,方氏走了過來,看着那兩個抱頭鼠竄的小宮女,當即忍不住笑道:“楊姐姐,這些小宮女又不聽話了?”
楊嬤嬤點點頭,“皇后娘娘太仁厚,有時候這些宮女都要壞了宮裡的規矩了!”
方氏笑道:“有楊姐姐在呢,怎麼可能壞了這宮裡的規矩!”
楊嬤嬤淡淡的點點頭,也就徑直離開。
方氏淡淡的笑着,正打算回乾坤宮,突地,就見之前逃走的兩個宮女其中的一個,朝着方氏招手。
方氏猶豫了一下,也就上前。
“什麼事情?”方氏瞧了那小宮女一眼,問道。
“管事姑姑,昨天有個人送給侍衛一封信,說是給您的,奴婢給順道取了過來,您瞧瞧!”倩華趕緊將一封信取出。
方氏沒看那信,只是打量了倩華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倩華的意思。
最近宮裡的宮女,都擠破了頭要向乾坤殿擠,不過皇后娘娘的生活簡單,不喜奢華,已經許久沒進新人了!這次因爲壽誕在即,也就打算從外面調幾個新人過來,所以這些日子,有不少別的宮的小宮女,來向方氏獻殷勤。
方氏淡聲道:“多謝你!”
倩華趕緊搖頭:“不用客氣,方姑姑,奴婢叫倩華,有個侍衛在看守宮門,行事能方便一些,若是姑姑以後有不方便的事情,也可以去玉河殿找奴婢的!”
方氏低聲道:“我沒有事情要你幫忙,你還是回去伺候好你們的柔太妃吧!”
倩華一怔,知道自己的馬屁沒用,當即就有些落寞,趕緊垂了臉,應了一聲,行禮之後離開。
方氏瞧了那信封一眼,有些奇怪,有些奇怪。
自從她離開楚府進宮之後,一開始家裡人並不與她來往,覺着她這個和離的女兒丟臉,可是後來皇后娘娘親自下了旨讓她進宮做了管事,也算是個女官,家裡這才與她走動起來,可是上個月爹孃剛瞧過她,難道家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方氏將手裡的笸籮放在一旁的石頭上,打開書信,只是看了幾行,神色就一變。
他回來了?
此刻楚寒無名鎮郊外的山坡上,上官雲逸望着充滿生機的一切,眉峰輕輕的抖動了一下,低聲道:“回來的感覺如何?”
他的身邊,站着一位國字臉的男子,一身青色衣袍,容貌俊美,可是眉眼之間,卻有一股冷沉之色,正是消失多年的楚少正。
楚少正淡淡回眸,望着上官雲逸的側臉,低聲道:“我自然與上官公子的感覺相同!”
上官雲逸轉眸冷笑:“相同?你知道本公子心裡此刻什麼感覺?”
“躊躇滿志,曾經傷害了我們,奪去我們一切的人,總有一天會後悔!”楚少正低低的開口。
上官雲逸揚揚眉,“你真的忍心對楚桓下手?你可是很愛那個人!”
楚少正緊緊的握起拳頭,“上官公子呢?上官公子可能狠得下這個心?”
“不要再跟我提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上官雲逸突然憤怒。
楚少正緩緩的伸展開手心,“現在公子明白我的感受了?”
上官雲逸冷笑。
這會兒,有隨從前來。
“林大人,咱們今晚是留宿在無名鎮還是繼續向前走?”隨從問道。
“繼續向前!”上官雲逸揮揮手臂。
隨從趕緊應着。
從那日之後,化名林傸的上官雲逸,帶着羅國賀壽的隊伍日夜兼程,終於在楚一清壽辰十日前到了都城。
都城的街道上,許多百姓被鑼鼓聲吸引,紛紛前去瞧熱鬧。
十幾輛華麗的大馬車,馬車上全是紅色金漆封閉的箱子,封條上蓋了羅皇的玉璽,前後幾十名侍衛開道,浩浩蕩蕩前來。
“聽說羅皇派使節前來給皇后娘娘賀壽了,你們瞧,那車上的,全是壽禮!”
“賀壽?不是說羅國要跟咱們打仗麼,怎麼好好的又來賀壽?”
“誰知道呢,不過咱們百姓,誰願意打仗啊!”
“也是,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
雷淵擠在人羣中,望着氣勢浩大的馬隊,面無表情的離開。
皇宮御書房,厲煌正在批閱奏摺,太子厲翊在一旁陪伴。
“最近西南的北寒搬遷過來的羅人越來越多,可有了安置政策?”厲煌問道。
厲翊立刻答道:“北寒是韓允的勢力範圍,韓允這個人正直不阿,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韓允,就是三年前厲翊在處理禹城一案之時遇到的那書生,後來那書生在第二年殿試得了第三名,再加上厲翊的推薦,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也就在去年派往與羅國陸地相接的北寒,進行羅人的安家工作。
厲煌點點頭,“韓允是你提議啓用的,但願他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厲翊笑道:“不會!”
厲煌也就又瞧了走着,這會兒就見雷淵大步進來。
“稟報皇上,羅國使者的隊伍已經進了城,羅國使者所過之處,鑼鼓喧天,省得百姓不知道!”雷淵低聲稟報道。
厲煌皺眉,“這羅皇到底賣的什麼關子?之前在邊境壓兵,又幾次派人挑釁,眼看着兩國交戰在即,這個時侯竟然派來使者來我朝朝賀皇后誕辰,而且是不是太奇怪了?”
厲翊也點點頭,“羅國使者如此大張旗鼓,恐怕在給百姓製造一種與我國交好的假象,來矇蔽百姓!若是我國在這種情勢下,強行出兵的話,恐怕百姓會有所怨言!”
雷淵趕緊說道:“太子高見!”
“既然如此,這事兒就交給你,翊兒!”厲煌轉眸厲翊道:“羅國使者的一切都由你安排,朕倒要瞧瞧這羅國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厲翊趕緊應着。
此刻,乾坤殿的廂房中,方氏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楚少正回來了,而且還約她在宮外相見,他爲什麼要見她?一別八年,難道他還有什麼話要對她嗎?
“方姐姐,皇后娘娘有請!”突地,房外傳來瑩潤的聲音。
方氏趕緊將書信收好,收拾了情緒起身,高聲應了一聲,也就趕緊出去。
“方姐姐可是哪裡不舒服?”瑩潤見方氏臉色不好,趕緊問道。
“沒有,沒事兒!”方氏趕緊用手抿了鬢角,跟隨瑩潤過去。
偏廳中,楚一清正查看着賬本兒,這麼多年的習慣,她一直沒有改變。只是如今,她從楚寒帶來都城的那些人,已經獨當一面,在去年的時候,她更是將二嘎子派往下面的城市,如今剛剛過穀雨,各地就傳來早稻豐收的消息。
她身旁的書桌上,有一位不到三歲,身着紅襖綠褲的小女娃正在紙上畫着什麼,頭上綁着雙髻,一笑就有兩個小酒窩,眼睛大大的,十分的可愛。
“孃親,孃親,你快瞧,我畫的月亮!”柔福舉起手裡的畫兒,呼喊着楚一清瞧。
楚一清將賬本放在一側,將柔福抱在懷裡,仔細的瞧了,勉強認得出是個月亮,當即忍不住笑道:“柔福真棒,畫的真好!”
楚一清的這三個孩子,阿寶從小就人小鬼大,聰明異常,祝福雖然調皮,可是卻是深藏不露,就只有柔福的資質最是平庸,與一般孩子無疑,如今快要三歲,也就只能背個《三字經》、《百家姓》什麼的,可是越是這樣,楚一清越發的心疼這個女兒,一直帶在身旁,就連之前出宮去檢查農務,也一直帶着。
不過柔福倒是遺傳了楚一清的一個優點,那就是喜歡土地,每次去楚一清去地裡,總喜歡跟着,聽楚一清就講種地的知識,比上夫子的課都認真。
楚一清正與柔福玩耍着,方氏與瑩潤也就進了偏廳。
“夫人,您喚奴婢?”方氏恭敬的行禮。
“這些日子乾坤宮裡一直忙,我知道這是皇上的意思,你們不能抗旨,不過我喜歡清靜,不喜歡鋪張,差不多就行了!皇上那兒,我自然會替你們擋着!”楚一清說道。
方氏趕緊應道,“奴婢知道夫人的心意,內務府送來的規制,已經減了大半難,只要能實用就好,如今已經差不多準備完畢!”
楚一清滿意的點點頭,“你辦事兒我放心,不過我這裡還有個事兒,想跟你說說!”
楚一清讓瑩潤帶着柔福下去。
柔福福了小身子,恭敬的退了下去。
方氏不解的望向楚一清。
“你記不記得於山?去年的新科狀元!”楚一清問道。
方氏一頓,許久才記起,前些日子過年舉行宮宴,有位大人誤闖內宮,讓她撞見,她好心提醒,她還記得那人就叫做于山!
“奴婢有些印象!”方氏趕緊說道。
“于山已經向皇上請求賜婚,你猜猜,求的是哪家的姑娘?”楚一清輕輕的笑起來。
方氏立刻搖搖頭,“這朝中勳貴之女這麼多,奴婢怎麼猜得出?”
楚一清笑道:“求的就是你!”
方氏一愣,擡頭望向楚一清,“這……怎麼可能?奴婢……”
“當年我答應你能自由婚配,自然是說話算數的,只是這些年,你一直說不嫁,我也不逼你,只是那于山人品實在是不錯,他妻子去世三年,他都沒有對任何女人心動過,如今就瞧上了你,也說明你們二人有緣分!玉華,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我也不想你孤獨終老!”楚一清低聲道。
方氏趕緊搖頭道:“夫人,奴婢說過,這一生都不嫁,不出皇宮,就陪在夫人的身旁!”
楚一清笑道:“你嫁了人,也可以在宮裡伺候我,就像盈芊跟瑩潤一般!”
方氏卻堅決不肯,楚一清見她如此,也就嘆了一口氣,說這件事情會跟皇上說。
方氏趕緊謝恩,從偏廳出來之後,心一直砰砰的跳。
她的心裡不是還想着楚少正,而是對男人沒有了信心,與其讓男人傷害,不如一輩子在這宮裡,伺候皇后娘娘!
楚少正在客棧裡等了半日,不見方氏前來,忍不住緊攥了雙拳。那個對他唯唯諾諾,以夫是天的女人,如今也轉了性子,竟然對他的信視而不見!
楚少正邁出客棧,突地前面傳來一聲喧譁,就見一些人越過他跑向前去。
“這位小兄弟,發生了什麼事情?”楚少正攔住一男子問道。
“是楚王妃派糧食了,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派糧,快去瞧瞧吧!”那男子說着,立刻擠上前去。
楚少正擡眸,這才驚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到了楚王府前,他趕緊閃身在一旁,就見楚王府前,一位鵝蛋臉的年輕婦人,身着藏青色滾邊,絳紅色繡纏枝菊花通袖大襖,下系藏青色六幅湘裙,裙邊露出一圈青羔皮滾鑲邊,正親自給百姓發糧食,她的身旁,站着一位身穿三色靠鑲滾邊底有團雲紋的右衽長袍,腰繫着犀牛皮腰帶,腰間扣着一個白玉扣的男子,劍眉星目,蜂勢螂形,寬肩細腰,身材高大,正是當今的楚王楚桓。
楚桓的手裡還抱着個兩歲多的小女娃,與那女子低聲說着什麼,似乎提醒她休息一下,那女子卻搖搖頭。
楚少正攔住一個拿了糧食準備離開的人問道:“那位年輕婦人就是楚王妃?”
那人立刻向後看了一眼,答道:“可不是嘛,楚王妃心腸好的很,不愧是出門名門,大家閨秀,與楚王爺實在是般配!”
楚少正緊握了雙手,冷着臉回身。
楚桓低聲提醒楊墨兒不要太過勞累之後,擡眸望向人羣,突地,他一愣,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眉頭一皺。
“怎麼了?”覺察到楚桓的異樣,楊墨兒將手裡的糧瓢交給一個婆子,上前問道。
楚桓搖搖頭,低聲道:“許是我看花了眼,沒事兒!”
楊墨兒見他不說,也就不再細問,只是將女兒抱在懷中說道:“爹爹這些日子精神不好,怕是想皇后娘娘了,昨日還讓我準備玫瑰糕,說是皇后娘娘喜歡吃的!”
楚桓低頭沉吟了一下,低聲道:“這事兒你別管了,交給我!”
楊墨兒也就點點頭。
楚王府中,楚佔天這兩年的身子越來越差,或許是因爲人老了,就越發的想念之前的人,就在前不久,一直關着的姚氏生病死在了房間裡,楚佔天就越發的覺着生命無常。
這些年,身爲皇后的楚一清,雖然過年過節都會讓人送東西出來,卻從來不肯回來瞧他,他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兒,沒有理由要求太多,可是這心裡……
楚桓進來,看到楚佔天又在發呆,心裡也忍不住一緊,只得上前說道:“爹,又在想妹妹了?”
楚佔天苦澀的笑笑,問道:“聽說羅國派使者前來給皇后娘娘朝賀生辰了?”
一說到國家大事,楚桓臉上的神色就嚴肅了幾分,低聲道:“已經到了都城了,如今就住在驛館之中等着皇上傳喚!”
“這兩年,通海權開放之後,羅國的銀子源源不斷的流到我們國家,人也不斷的涌過來,再加上朝廷元親王內亂剛剛平定,羅皇現在急需要擴張改變現在的狀況,之前他向邊境壓兵,明擺着是想要開戰,如今爲什麼又突然拍了使者前來朝賀?”楚佔天沉聲道,神色不解。
“孩兒也不知道,所以皇上一早就下了命令,密切注意羅國使者的一切動靜!”楚桓趕緊說道。
“既然如此,你就去忙吧!”楚佔天淡聲道,“我這裡不用你操心!”
楚桓也就點點頭,不放心的望了楚佔天一眼,也就出了房門。
此刻,距離都城百里之遙的官道上,前後有十幾名侍衛護衛,中間是兩輛馬車,一輛馬車裡不斷的傳出孩兒的哭聲來。
“定是徹兒又鬧了!”從後面馬車裡伸出一年輕女子的腦袋來,十六七歲的年紀,眉眼如畫,沒有盤髮髻,真是花麟。
前面的馬車停了下來,花麟也趕緊讓馬車伕停下,自己跑到了前面,打開簾幔,就見徐云溪正爲難的哄着懷裡哭鬧不停的五六個月大的兒子。
“來,徹兒,姑姑來了!”花麟爬上馬車,從徐云溪手裡接過花徹,又從腰上摸了個撥浪鼓給他,花徹這才擦乾了小臉,昂起粉白的小臉笑起來。
“還是你有法子!”徐云溪感激道。
“若不是大哥急着回都城述職,大嫂也就不會這麼爲難了!徹兒粘你們粘習慣了,奶孃也不肯跟!這性子,跟二皇子的性子一樣,我還記得那時候,楚姨爲了二皇子,可吃了不少的苦頭!”花麟笑道。
“徹兒怎麼能跟二皇子比呢,二皇子是天之驕子!”徐云溪趕緊說道,雖說如此,心裡卻十分的舒服,也不覺着花徹黏人了!
花徹跟二皇子一樣的性子呢,將來也一定是富貴之人!
花麟見徐云溪的臉色稍緩,也就笑了笑,輕聲的哄了花徹,一會兒花徹也就睡了過去。
徐云溪趕緊將花徹接過,放在榻上,低聲道:“終於睡了,從昨晚上在客棧裡就折騰,又折騰了一路,都三四個時辰了,我真怕他這樣折騰下去會生病!”
“可能是因爲水土不服身子不舒服,一會兒到前面的鎮子上,我們找個大夫給瞧瞧!”花麟說道。
徐云溪點點頭,突地想起了什麼,問道:“麟兒,你這次回來,可跟安定候世子談過?”
花麟皺眉:“爲什麼要跟他說?”
徐云溪低聲道:“那安定候世子對你有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花麟沉默。
這次去邊關,最意想不到的事情竟然就是她與安定候世子胡志成爲了朋友,不過胡志很快就要迎娶那定親的女子!
“造化弄人,恐怕那安定候世子也沒有想到,你們會成爲朋友!”徐云溪低聲道,慢慢的拍着花徹的小身子。
花麟擡眸一笑:“大嫂,這是報應,我活該是這樣下場的!”
徐云溪一愣,本想着勸幾句,卻見花徹又翻了個身子,小臉不耐煩的皺着,兩人也就不敢說話了,耳旁只有馬車車輪咕嚕咕嚕的聲音。
到了前面的鎮子之後,花麟生怕外面的大夫不保險,也就去了衙門,拿出令牌來,讓人通報了去。
一會兒,太守也就前來,身旁還跟着一位女子,瓜子臉,樣子溫順柔弱,穿着碧綠滾邊煙青色繡蘭花的短襦,外罩煙色雲肩背心,下系淡綠色棉裙,小腹部微微隆起,正是鈴鐺。
花麟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鈴鐺,再瞧那太守,雖說兩年不見,那男子穩重了許多,卻也依稀能認出來,正是於家的二公子於林志。
“果真是花小姐,相公讓人去請我,我還以爲……”鈴鐺見着花麟,那是又驚又喜,上前給花麟見禮。
花麟沒有想到,她一去邊關兩年,回來見到的第一人竟然是鈴鐺,當時也愣住,許久才反應過來,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鈴鐺一愣,記憶中,花麟對她還從來沒有如此親熱過,所以也就有些不適應。
“鈴鐺,你這是有孕了?幾個月了?你怎麼不在都城,到這禹城來了?”花麟低聲問道,面上難掩了驚喜。
鈴鐺笑道:“去年相公中了狀元,皇上有心讓他歷練一下,也就外派到這禹城,歷練上兩年也就會回去!去年我與相公成親,也就一起過來了,如今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花麟唏噓不已,這才記起花徹的病來,急聲道:“我今日來是因爲花徹,就是大哥的兒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從昨天晚上就一直哭鬧不止,你不是懂醫術嗎?這樣也好,不用勞煩旁人了,你給瞧瞧!”
鈴鐺聽聞是花麒的兒子,自然不敢怠慢,趕緊去了安頓下的廂房,把了脈,說是脾胃失和,只是如今孩子小,不易吃藥,就餵了一些牛乳汁,裡面加了生薑跟蔥白熬開,吃了幾勺子之後,小傢伙就沉沉睡去。
花麟見果真管用,心裡感激鈴鐺,又記起之前對鈴鐺的態度,當即有些愧疚,也就拉着她出來,在院子裡小坐,說了一些貼心話兒。
鈴鐺沒有想到花麟改變竟然會這麼大,也是又驚又喜,多少年的姐妹情,似乎這一朝全都出來了,兩人竟然越說越投契,只是可惜鈴鐺有了身孕,不易操勞,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有些發睏,花麟也就送她回房睡覺,說好了在禹城住上幾天,等花徹身子徹底好了,也陪鈴鐺幾天。
花麟回到房間,徹兒還在睡着,熬了一夜一日的徐云溪也靠着軟榻眯了會兒,花麟坐在一旁,想起之前與鈴鐺的種種,再瞧瞧如今的光景,心中忍不住唏噓不已。
鈴鐺心裡也是興奮,回去之後卻不着急歇着,而是先給在魯城的單花氏寫信,說了今日的事情,又問了身子。
鈴鐺娘當年雖然有了身孕回了魯城,可是畢竟她的年紀也大了,生產之時吃了不少的虧,從那之後身子就一直不好,鈴鐺沒有身孕之前,兩三個月就回去一趟,給她瞧病,順便開些藥,如今已經懷孕五六個月,身子重了,就再也沒有回去。
不過鈴鐺孃的身邊有單二照顧着,鈴鐺也算是放心。
寫完信,鈴鐺這才睡下,一覺也就到了傍晚,想起花徹的病來,就又去瞧了瞧。
花徹自從喝了牛乳汁之後就一直睡,睡到傍晚才醒,醒來之後精神明顯好了很多,也不再哭鬧,懷裡抱着個蘋果玩着,鈴鐺就走了進來。
徐云溪雖然知道鈴鐺的存在,可是也因爲花麒與花麟的緣故,與鈴鐺並不親近,如今兒子是鈴鐺治好的,承了這麼大的人情,自然是感激,也就趕緊起身笑道:“怕你來回奔波,剛想着要婆子去跟你說一聲,徹兒見好了,就不勞煩你來回的走動了,如今你的身子重!”
鈴鐺要給徐云溪見禮,徐云溪趕緊拉住她,“你瞧你,之前雖然咱們沒有怎麼相處,可是終究是一家人,你客套什麼?”
鈴鐺也就笑道:“這話纔是我要說的,若是花夫人允許,我就喚花夫人一聲嫂子!”
徐云溪趕緊說道:“自然是喚我嫂子,叫什麼花夫人,真是見外了!”
鈴鐺淡淡的點點頭,又上前給徹兒把了脈。
徐云溪生怕徹兒淘氣,驚着鈴鐺的胎,也就將他抱在懷裡,小心的看着他的手腳。
鈴鐺把完脈也就笑道:“已經好了大半兒了,晚上再喝一頓牛乳,加上鮮姜跟蔥白,明日就能大好!只是孩子還小,路上顛簸,容易上火,嫂子最好是多給喂一些水,多吃水果,若是孩子太小不好喂,就用勺子挎了,這樣就能嚥下去了!”
徐云溪一一的記下來,又說道:“路途是遠了些,可是想趕在皇后娘娘大壽前回去,夫君怕我們着急,也就先行回去了,咱們慢慢的在後面走,可是孩子還是生了病!”
鈴鐺恍然,問道:“楚姨要過生辰了?”
徐云溪點點頭道:“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皇后娘娘一定是怕下面官員爲難,所以沒有聲張!”
鈴鐺笑道:“楚姨就是這樣,喜歡清靜,之前從來也沒有過過生辰!可惜我如今這樣子,不能去都城,不然的話……”
“你瞧你,就當我沒說,你也裝作不知道也就罷了!”徐云溪趕緊說道。
鈴鐺哪裡能裝作不知道,回去之後想了半天,知道楚一清那裡什麼都不缺,金銀珠寶俗氣些,本想親自做件衣裳給楚一清,可是如今她有身孕,拿不得針線,想起禹城有一種特產叫做無花果,也就讓人準備了一箱子,準備送往都城。
第二日,花徹已經徹底好了,又笑又鬧起來,花麟也就前來道謝。
鈴鐺正在讓人包裝禮物,聽聞花麟來了,也就趕緊起身迎了出去。
“今日是來謝謝你的,徹兒如今已經大好了!”花麟笑道,看着桌上的箱子,問道:“這是要幹什麼?送給誰的?”
鈴鐺說道:“我才知道是楚姨生辰,所以讓人準備特產無花果給姨嚐嚐,正想讓人送去呢!”
花麟沉默了一下,說道:“鈴鐺,你沒在宮裡待過,不知道那宮裡的事情,送東西,最好別送吃的,我倒不是信不過你,只是萬一有人假借你手,楚姨一定不會防備與你,那不是間接的害了楚姨?”
鈴鐺嚇了一跳,她的確是沒有想這麼多。
“你別害怕,這也是我經歷了那麼多才得出的教訓!”花麟想起當年的無知來,就忍不住汗顏,“你的心意,我會代爲傳達的,東西麼,就免了,楚姨那裡什麼都不缺!”
鈴鐺趕緊道謝,又說道:“楚姨那裡是不缺我這點東西,可是總不能沒有表示,不如就請花小姐費費心,幫我挑選一些別的!”
花麟笑道:“我們是姐們,你客氣什麼?你叫我姐姐就是!”
鈴鐺一愣,不解的望着花麟,“你不是不願意認我這個妹妹嗎?”
花麟苦笑道:“我還怕你不認我這個姐姐呢,之前我瞧不起花姨,瞧不起你,誰知道最齷齪的其實是我自己,你若是有別的選擇,也不想自己姓花吧?”
鈴鐺想不到花麟能說出這番話來,當即忍不住低聲說道:“姐姐,你變了好多!”
花麟淡淡的笑笑,“經歷過一些事情,自然會改變,鈴鐺,你現在的選擇是對的,你很幸福!”
鈴鐺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滿足的笑道:“我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相公對我很好,很疼我!”
花麟點點頭,上前握住了鈴鐺的手。
第二日,花麟就陪着鈴鐺上街去挑給楚一清的壽禮,最後兩人在一個玉器店裡挑中了一蹲白玉觀音,讓人仔細的包了,算是壽禮,讓花麟親自給帶去。
在禹城住了兩日,等花徹的身子完全好了,徐云溪與花麟也就再次上路,所幸禹城離着都城並不遠,徐云溪再也不敢再着急趕路,路上歇歇停停的,又走了兩天才到都城。
一到都城,還沒有回府,乾坤宮就來人來請,徐云溪也就帶着孩子與花麟一起進了宮。
闊別兩年不見,楚一清十分的想念她們,如今聽說徐云溪終於得償所願有了孩子,心裡更是高興。
“盈芊,將項圈拿來!”楚一清吩咐道。
盈芊趕緊取了來。
楚一清將項圈拿出來,金鑲玉的翡翠,楚一清親自給花徹戴上。
徐云溪趕緊說道:“皇后娘娘,這可怎麼使得,這……”
“這是本宮賞的,你想抗旨?”楚一清笑道,“你們這一去兩年多的時間,我這心裡一直惦念,之前麒兒讓人送信回來,說你生了個大胖小子,我心裡十分的高興,讓人定做了這個,上面就刻了徹兒的名字!”
徐云溪也就不再推辭,趕緊道謝。
楚一清又望向花麟,兩年不見,花麟清瘦了許多,也黑了許多,不過倒是穩重了,一直笑吟吟的聽着兩人說話。
楚一清示意花麟上前,花麟這才上前,緊緊的握住了楚一清的手。
“回來就好!”楚一清笑道。
花麟點點頭,這會兒再也繃不住,躲在楚一清的懷裡哭起來。
楚一清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這纔是我的麟兒!”
花麟破涕爲笑,說了這兩年在外面的見聞,又說了在禹城遇見鈴鐺的事兒,將壽禮給楚一清呈上。
摩挲着那白玉觀音,楚一清忍不住唏噓道:“之前的小女娃,如今也有身孕了,時間過得真是快,你們長大了,楚姨也老了!”
花麟搖搖頭,“楚姨哪裡老,一點都瞧不出來,還跟我當初看到楚姨一般,一樣漂亮!”
“你這孩子,嘴就是甜!”楚一清笑着,輕輕的拍着花麟的手。
徐云溪跟花麟剛剛回來,府門都沒有撈着進,再加上還帶着孩子,楚一清也就不虛留她們,派人送了她們回去,又賞了許多的東西。
這兩年,歷戴邊境,因爲胡志與花麒的配合默契,戴皇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藉口與機會出兵,所以花麒算是立了大功,這次回來,自然是官升一級,而花麟這個還未出嫁的妹妹,也成爲都城勳貴爭相追求的對象,一回到家,就不斷有夫人帶着自己的兒子前來拜訪,說是拜訪,其實就是爲了相看,花府於是熱鬧起來。
此刻,都城郊外,一輛青色馬車緩慢的向都城駛來,坐在馬車裡的晴妃,忍不住掀起簾幔催促趕車的厲玥,“天色就要黑了,今晚上怎麼也要進城去啊!”
厲玥賭氣的嘟嘟嘴,低聲道:“急什麼,反正都回來了!”
晴妃忍不住嘆氣,她知道厲玥不贊同她回來,可是離開八年,她心裡對孫兒們實在掛念的很,算起來阿寶如今都十六了,祝福也八歲了,還有沒有見過面的小孫女兒……一想到一家人就要團聚,晴妃的臉上就有了由衷的笑意。
厲玥自然不願意晴妃回來,八年的時間,他還是沒有求的晴妃嫁給他,若是讓晴妃再見了那個老皇帝……厲玥一想到後果,就垂頭喪氣起來,甩鞭子的手也沒有力氣。
馬車越來越慢,晴妃再次探頭出來,看到厲玥那精神不振的樣子,忍不住覺着好笑,其實他們兩人都這麼大年紀了,孫子都成羣了,有些話她以爲不必說,厲玥就會明白,可是如今瞧來……
“我就是想孩子們了,瞧瞧孩子我還跟你浪跡天涯去!”晴妃低聲道。
厲玥一怔,立刻來了精神,鞭子甩的啪啪的響,一路向着都城而去。
在距離都城城門不到十里的山坳裡,突地一陣冷風吹過,厲玥擡眸望着鬱鬱蔥蔥的山坡與樹林,停下了馬車。
“怎麼了?”晴妃探出頭來問道。
“你在裡面待着,千萬別出來,事情怕是有些不對勁!”厲玥低聲道,拔出了腰中的軟劍。
晴妃剛想說話,就聽到了不遠處隱隱傳來了雜亂的馬蹄和人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見兩邊的山坡上如潮水般涌下來來幾十騎人馬,迅速的攔在了馬車的前面。
厲玥一臉平靜的打量了他們一番,看他們的打扮,多半是山賊無疑,但是,和一般山賊相比,似乎又有些不一樣,清一色健壯的漢子,隊形也好像經過訓練一般,尤其是這些人的眼睛與氣勢……
似曾相識!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厲玥沉聲問道。
那爲首的男子沒有回答,一擡手,幾十名漢子就紛紛下馬衝了過來,厲玥只得迎擊。
晴妃坐在馬車上,聽得外面喊殺聲不斷,她臉色一白,正打算打開簾幔看看,一雙寒劍猛地透過簾幔刺了進來,她趕緊閃身躲過。
厲玥將一個人踢開,回眸見有五六個男子包圍了馬車,他趕緊回身,想要保護晴妃,可是那馬兒卻被一男子砍傷了屁股,瘋狂的向前逃竄起來。
晴妃在馬車裡,被突然飛奔起來的馬兒嚇了一跳,想要起身,卻被顛簸的坐不穩身子……
“救命啊,救命啊!”晴妃忍不住大聲喊叫起來,“厲玥!厲玥!”
厲玥回眸,想要追上前去,卻被十幾個男子圍住,脫不開身。
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大約一百人左右的商隊,車上拉着大宗的貨物,爲首的是位美的不像話的少年,陽光彷彿都灑在少年明淨光潤的額頭上,反襯出五官的清晰,線條異常的流暢纖細,膚色細膩而透明,帶着一種無懈可擊的美麗。
少年真是正坐在馬背上慢慢的走着,就聽見了後面的救命聲,他回頭,就見一輛馬車瘋也似的衝了過來,那馬車的後面,還有十幾個山賊模樣的人提着劍拼命的追着。
“蔡叔,救人!”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顏莞,她迅速的調轉了馬頭,正要衝上前去。
蔡力一把拉住顏莞的繮繩,“公子,這裡距離都城那麼近,更何況我們剛剛從那邊走過,怎麼沒有遇見山賊?這事兒不尋常,咱們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以免耽誤了大事兒!”
顏莞也微微的有些猶豫,這次她來都城,明着是押送天水碧,其實是另外有重要的事情,如果暴露了身份,那……
“救命啊,救命!”晴妃覺着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她拼命的爬出馬車,遠遠的望見了顏莞的商隊,大聲喊叫道。
也就在這時,馬轅終於經受不住一路來的顛簸,慢慢的開始脫落,先是一邊,那馬車頓時歪向了一邊,另外一邊,也隨時脫落。
如果馬轅全部脫落,晴妃就會從車廂前部衝出來,那麼快的速度,一定沒命!
“蔡叔,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顏莞大聲說着,打馬上前,也就在此時,最後一邊的馬轅脫落了下來,整輛車廂都向前傾斜,晴妃從車廂裡滾了出來,眼看着就要滾落在地上,她急中生智,雙手一把抓住了車柱。
顏莞上前,迅速的伸出手,向晴妃喊道:“握住我的手,快!”
晴妃臉色已經蒼白,直覺的,她伸出了手,緊緊的握住了顏莞,身子迅速的脫離了車廂。
不遠處,一隊上百人的隊伍正從都城方向而來,前面帶頭的正是當今的太子厲翊,他穿着一身絳紫長袍,衣襬處繡着燙金滾邊,腰繫白玉腰帶,頭戴烏紗翼善冠,儀表堂堂,威風凜凜,身旁是黑衣護衛雷淵。
“太子殿下,打鬥聲就在前面!”雷淵先下馬,將耳朵貼在地上聽了聽,指了指前面說道。
厲翊眸色一暗,低聲道:“快!”話說完,人已經衝了出去。
雷淵翻身上馬,帶領着侍衛隊趕緊跟上。
此刻不遠處,顏莞一把將晴妃拉在了馬背上,可是卻與在後面追擊的“山賊”正好打了個照面,說時遲那時快,其中一人的劍唰的一聲就朝着坐在前面的顏莞刺來,因着慣力,顏莞躲避不及,直直的就朝着那劍尖衝了過去。
“小姐!”蔡力大喊了一聲,想要衝上去,已經來不及。
就在這時,只見一抹絳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與此同時,一道凌厲的劍光從天而降,宛如龍嘯一般,一下子將那漢子的劍隔斷開。
“龍翔劍!”晴妃驚呼道,這纔看清從天而降的少年,身材修長健美,五官精緻,眉眼之間還有小時候的可愛與機靈,正是她日夜思念的皇孫阿寶!
“阿寶!”晴妃忍不住喊道,神情激動起來。
阿寶也回眸,一眼看到晴妃,迅速的上前,將晴妃從馬背上抱了下來。
晴妃緊緊的抱着高大的阿寶,驚喜道:“幾年不見,阿寶長大了,能抱動奶奶了!”
阿寶見晴妃平安無事,也就低聲道:“奶奶,好久不見!”
晴妃將阿寶抱在懷中。
在見到阿寶的一瞬間,顏莞也是一愣,她勒住馬繮,站在那裡,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小姐,你沒事吧?”蔡力趕緊上前,見顏莞沒事,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顏莞恍若未聞,只是癡癡的盯着阿寶。
阿寶抱着晴妃,向那些山賊打扮的漢子一下子摸出了令牌,沉聲道:“龍玉堂的人聽着,如今我替聖祖太后收回成命,這件事情你們不要再管,若是不肯,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些漢子一見令牌,互相對望了一眼,趕緊下跪道:“是!”
那些人起身之後,也就各自散去。
晴妃疑惑的望着阿寶:“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阿寶低聲道:“皇奶奶,你看看這個就明白了!”
阿寶拿出一黃色手諭,正是聖祖太后的遺訓,在上面,聖祖太后說覺察到了晴妃的存在之後,暗地裡將大內侍衛調派出去,成立了一個龍玉堂,如果晴妃一生都不會厲國,那這個龍玉堂的人員就一直不會啓用,如果晴妃回來的話……
晴妃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她在那皇宮幾十年,自然知道聖祖太后這樣做的目的,向來進了宮的女人,除非是死了,才能出的那皇宮。
“阿寶,真是難爲你了!”晴妃低聲道,“幸虧我提前讓人給你送信,不然的話……”
阿寶低聲說道:“皇奶奶,現在事情都過去了,不過這裡還是不宜久留,誰知道老皇奶奶還有沒有第二支隊伍,咱們還是趕緊進城的好!”
晴妃妃點點頭。
將晴妃安置在馬背上,阿寶望了一眼不遠處癡癡望着他的男子,突地一愣。
顏莞跨坐在馬上,朝着他勾脣一笑。
兩年多不見,他長高了不少,長身玉立在陽光下,俊美不凡,再加上身爲未來的一國之主,多年浸染,又給他添了一絲貴氣,更是令人過目難忘。陽光灑落在他身上,在周圍暈起了淡淡的光圈,將那鬼斧神鵰的深刻笑顏,渡上層溫柔的顏色。
顏莞的心突地砰砰的跳起來。
“這個人……”阿寶心中一緊,大步上前,走到那“男子”的面前,仔細的打量了顏莞,一下子驚喜的勾了脣,笑道,“顏莞,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顏莞點點頭,“回來了,你還好嗎?”
阿寶臉上的笑容在無限擴大,“我很好,顏莞,你還好嗎?”
他叫着她的閨名,很親切,很坦蕩,彷彿是相識已久的朋友!
顏莞笑着點頭。
阿寶讓顏莞的商隊與他們一起進都城。
坐在馬背上,晴妃望了望身後的顏莞,低聲問身側的阿寶道:“乖孫兒,你跟皇奶奶說,你認識那位姑娘?”
方纔顏莞被刺之時,蔡力驚呼出了“小姐”,所以晴妃已經顏莞是女扮男裝。
阿寶點點頭道:“是朋友!”
晴妃又瞄了一眼,點點頭道:“那位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的謝謝她!”
阿寶笑着點頭,“是,皇奶奶!”
晴妃滿意的望着阿寶,又問道:“可成親了?有子嗣了沒?”
阿寶忍不住漲紅了臉,“皇奶奶,我還沒成親呢,老皇奶奶駕崩,要守三年的孝!”
晴妃恍然的點頭,“原來如此!我在那外國,也不知道這厲國的情形,只是聽人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阿寶笑道:“皇奶奶回來就好了,這些年,皇爺爺一直很惦念皇奶奶呢!”
晴妃無奈的一笑,不過老一輩的恩怨,也沒有必要讓小輩們摻和,再說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所以也就沉默。
此刻,侍衛隊的後面,是顏莞的車隊,蔡力望着前面說笑的太子與晴妃,忍不住轉臉低聲與他並駕齊驅的顏莞說道:“小姐,看來那厲國太子還惦記着您,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只要小姐做出這個決定,不但王爺與世子那邊不但會平安無事,而且會平步青雲,皇上那兒也……”
顏莞冷冷的轉眸,聲色俱厲道:“蔡叔,我已經決定,不用你多說,父王與九兒那裡我已經安排好,你儘管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行了!”
“可是小姐,您這樣做是叛國,是要成爲千古的罪人啊!”蔡力沉聲道,神色憂慮。
“叛國?那樣的皇帝要他有何用?自高自大,剛愎自用,他的眼裡什麼時候有過天下?有過百姓?他只看重他一代明君的名聲,何曾將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元親王也就不會叛亂,致使天下民不聊生!”顏莞沉聲道,小臉上全是憤怒。
蔡力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可是那人終究是皇上,就算是千錯萬錯,也是皇上,小姐,您要三思!”
顏莞沉聲道:“他是皇帝,但不是好皇帝,難道明明知道是他錯,也要助紂爲虐嗎啊?”
顏莞不想再與蔡力爭論下去,徑直打馬上前。
蔡力的臉上盛滿了無奈。
難道榮親王一族,也要成爲叛亂欺主一族?
眼看着就要到達都城城門,厲翊驅馬在路邊等候着顏莞。
“謝謝你救了我奶奶,她要我好好的謝謝你!”阿寶對緩緩上前來的顏莞笑道,“你想要什麼?”
顏莞淡淡一笑:“好啊,你明日到佛笑堂來,我告訴你我想要的東西!”
阿寶一頓,點點頭。
進城之後,兩隊人馬也就分開,阿寶帶着侍衛護送晴妃去了之前的煌王府,如今的煌王府,已經改做福王府,被封爲福郡王的祝福居住。顏莞則帶人去了佛笑堂,暗中安排相關事宜。
阿寶將晴妃安頓好之後,也就趕緊回宮覆命。
御書房中,厲煌有些心神不寧,一下午就是這般,正煩躁着,阿寶也就進來,臉上全是喜氣,“父皇,我將皇奶奶接回來了,就安頓在祝福的王府裡!”
厲煌一聽,立刻問道:“順利嗎?”
阿寶點頭,“差一步,不過皇奶奶吉人自有天相,有貴人相助,所以平安無事!”
厲煌這才鬆了一口氣,低聲道:“想不到聖祖太后生前還有這樣的安排,若不是你無意中發現了那封遺詔,母妃她早就……”
“父皇,事情已經過去了!”阿寶低聲勸道,生怕厲煌再爲這件事情傷心。
“走,咱們一起去見見你皇奶奶!”厲煌起身說道。
阿寶點頭。
乾坤宮中,楚一清聽聞晴妃回來了,也就趕緊讓人將柔福抱來,換上外出的衣服。
“可惜祝福如今跑的不知道去哪兒了,若是祝福也在的話,我們也算是一家團圓!”前往福王府的馬車上,楚一清忍不住說道。
阿寶十歲纔開始歷練,祝福倒好,從今年過年出了正月,說是跟着十五去辦差,這一去就是兩三個月不露面,如今早不知道跑到哪裡逍遙去了,楚一清心裡雖然擔心,但是也知道祝福那油滑的性格,出去吃點苦頭也有好處,所幸也就不再管。
厲煌八年沒有見到晴妃,這會兒也是十分的激動,握住楚一清的手說道:“母妃好不容易回來,祝福那裡,我自然有辦法將他追回來!”
楚一清點點頭。
此刻,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裡,正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小山村裡劉老實的閨女劉繡花被村裡的地主搶了去,今天就要強行拜堂入洞房。
喜慶的紅燭,大紅綢子,可是觀禮的人卻個個愁容滿面,尤其是那劉老實一家,一直跪在那惡霸地主的面前乞求着,可是惡霸地主卻絲毫不爲所動。
“將新娘子拉出來,快點,過了時辰可就不吉利了!”惡霸大聲喊着,一會兒,就由兩個濃妝豔抹的婆子押着新娘子出來,那新娘子的身上還綁着大紅綢子,生怕拜堂的時候逃跑了!
就在惡霸要強行要跟新娘子拜堂之時,就聽見一聲悠閒稚嫩的話語穿破嘈雜與新娘子一家的哭聲、哀求聲,清晰的傳到在場的每個人的耳朵裡,“人家明明不想嫁給你,你非要娶,你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嗎?”
大家一愣,順着那喊聲望過去,就見房樑之上,有一孩童悠閒的坐着,不斷的晃動着一雙小腳,面上帶着銀質的飛龍面具。
“是銀面小飛龍?”有人驚聲叫道。
銀面小飛龍是最近幾個月在江湖上出現的一個人物,看身量應該是個孩子,武功卻十分的高強,鋤奸扶弱,爲一代大俠。
“好眼力!賞一個!”那孩童說着,一個銀錠就從房樑上拋了下去,正落在那男子的懷裡。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知道你!”於是,很快就有人起鬨,紛紛的伸了手舉起來。
“是嗎?那你們都知道什麼,說來聽聽?”玉面小飛龍似乎很享受的向下側着頭,擺出一副細聽的模樣。
“人都說小飛龍行俠仗義,乃是一代大俠!”
“說得好,賞!”有一個銀錠丟了下去。
“小飛龍武功高強,一人能打八十個!”
“不錯不錯,賞!”
“小飛龍……”
人們七嘴八舌的說起來,早就忘記了還要拜堂,就連那惡霸也絞盡了腦汁,正打算誇誇小飛龍,一轉身,突地發現新娘子不見了!
“人呢?人呢?”惡霸大聲喊起來,這會兒才明白過來,指着房樑大聲叫道:“給我抓住這小子,抓住這小子!”
立刻就家丁進來,還有的人搬梯子,準備上去捉拿小飛龍。
“看好了,銀子,誰撿着是誰的!”只聽小飛龍一聲大喊,無數個銀錠從房樑上落了下來,人們紛紛上前,絲毫不嫌棄那銀子砸了腦袋,就連那些家丁也顧不上往上爬。
銀質飛龍面具下,孩童緩緩的勾起粉嫩削薄的脣角,施展輕功迅速的不見。
“別跑!你們這些白癡,還不趕緊給我追?”那惡霸大聲喊道。
這會兒,有管家模樣的人從內堂出來,大聲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咱們家的庫房被人撬了,裡面的銀子全都不見了!”
惡霸一愣,恍然大悟,趕緊大聲喊道:“這些銀子是我的,誰也不準拿,你們,趕緊攔住!”
現場亂作一團!
距離小山村五里地的官道旁,劉老實一家人給孩童跪地磕頭。
“好了好了,趕緊起來吧,這銀子你們拿着,省着花的話,夠一輩子的了,離開這裡吧!”孩童說着,將一包銀子放在劉老實的懷裡。
劉老實一愣,趕緊再次磕頭。
孩童勾了脣,嘿嘿一笑,施展輕功很快就消失在原野中。
劉老實一家愣在那兒許久,反應過來才趕緊趕路。
那孩童走到岔路不久,也就大聲喊道:“行了,出來吧!”
十五帶着初八初九兩人趕緊上前。
那孩童摘下面上的銀龍面具,就見脣紅齒白,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轉着,一臉的精明樣,正是祝福!
“二公子,皇上傳了口諭,要二公子回都城!”十五趕緊說道,“這已經是第六道聖旨,二公子不可再拖了!”
祝福的眼睛咕嚕咕嚕的轉着。
十五知道祝福又在想點子,這一路上,每次都讓祝福矇混過關,不過這次……
“二公子,這次無論如何您都要跟屬下回去,否則屬下只能以死謝罪!”十五說着,立刻拔出劍來,一下子橫在了脖子上。
初八與初九也有樣學樣,將劍拔了出來,擱在脖子上。
“你們這是幹什麼?”祝福搖頭晃腦的嘆口氣,表情無比可愛,“回去就回去,也不用以死相逼啊,十五哥哥、八哥哥、九哥哥,你們趕緊起來!”
十五早就領教過祝福的多端詭計,趕緊說道:“二公子不要上前,二公子若是還想要點了咱們的穴位的話,咱們立刻就死……”
“好了好了,服了你們,反正我也玩夠了,想孃親了,回去就回去!”祝福擺擺手,立刻翻身上了十五的白馬,“走吧,咱們回去!”
十五與初八初九立刻熱淚盈眶,小祖宗終於肯回去了!
誰知道這一回,不過兩天的路程,因爲銀面小飛龍的行俠仗義,又耽誤了半個月,就在祝福脖子上多了好幾條表示自絕的傷痕之後,祝福終於回到了都城。
祝福到都城之時,正好是羅國使者進城之時,他躲在人羣裡,看了一會兒,也就就打算進宮,正好與厲煌派出來尋找他的騰龍碰上,也就將他護送到了福王府。
福王府中,此刻正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晴妃一手拉着阿寶,一手拉着柔福,忍不住熱淚盈眶,一時之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厲煌待她情緒穩定之後,也就問了這麼多年的近況,才知道晴妃竟然跟着厲玥走遍了五湖四海,大江南北。
“之前綠萍還在我身邊伺候着,可是後來綠萍與那大海兩情相悅,也就留在了海鷹島上,反正我有手有腳,也不用人伺候,倒是自由!”晴妃嘆道,又拉着厲煌的手,仔細的端詳着,“皇上沒變,可惜母妃已經老了!”
厲煌趕緊說道:“母妃哪裡有老,還跟之前一樣!”
晴妃搖搖頭道:“你別安慰我,也該老了,阿寶都該說親事了!”
厲煌望着阿寶點點頭,“孝期已過,是該立妃了!”
晴妃點頭,又抓住了楚一清的手,說了半天的話,聽聞皇甫老太一家如今已經在都城安家,心裡也是興奮不已,趕緊派人去接了來,說要一起熱鬧熱鬧。
這兩年,皇甫老太已經完全適應了都城的生活,只是金玉還不習慣,三天兩頭的跟着楚一清下地,如今已經將城郊那塊的土地全都接了過來,用手上的錢又買了幾處荒地,蓋了座大宅子,那可是金玉的私房錢,打算給盼兒做嫁妝用的。
阿金跟阿銀去年都中了秀才,如今都在進學,準備鄉試,盼兒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宮裡陪伴柔福,所以金玉與趙小麥也輕省,日子逍遙的很。
這會兒皇甫家接到信兒,立刻收拾了一下,也就趕到了福王府,尤其是皇甫老太,一見到晴妃,雖說之前也有別扭,可是這麼多年不見,是真的親近,兩個人拉着手,有着說不完的話。
金玉見了楚一清則問祝福的事情,因着祝福與盼兒相熟的原因,祝福經常去皇甫府閒逛,如今三個月不見,金玉心裡真的十分的掛念。
“早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孩子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誰,野慣了!”楚一清正說着,就見祝福身穿白色錦衣,上繡着翠竹,一雙眸子瑩亮,彷佛夜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還有那兩排又濃密、又烏黑的睫毛,長得匪夷所思,微微的翹着,不可思議的迷人,而最最特別的是,他的眼底閃耀着一股奇異的光采,熱情、溫暖,又狡黠、機靈,一進門就將楚一清緊緊的抱住,撒嬌道,“孃親,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是不是很想我了?”
楚一清趕緊仔細的瞧了祝福,嗔怪道:“你到底去哪裡了?有時候連十五都沒有你的消息,你知不知道孃親很擔心?”
祝福只是抱着楚一清,輕輕的晃着,聽着楚一清的訓斥,只是嘿嘿的笑,一點都不開口反駁。
楚一清訓完,氣終於消了一些,這才說道:“長高了,也黑了!”
話語之中忍不住有些心疼。
厲煌從裡間出來,見到祝福,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
祝福假裝給厲煌見禮,卻突然出手偷襲,厲煌一下子閃身躲過,一隻胳膊將祝福抱在了懷中。
“你小子,還想着偷襲父皇?”厲煌笑道。
祝福嘻嘻的笑起來,“幾個月不見,父皇還是這般英俊神郎、氣宇不凡啊!”
厲煌將他放開,低聲道:“就你最甜,嘴甜也沒用,你抗旨不回的事情,咱們可得要好好的說說!”
“爹爹,你不是說在家裡,只有爹爹,沒有父皇嗎?”祝福扭捏着身子,跟條蛇似的,纏着厲煌。
“所以你就膽大包天了!”厲煌輕輕的點了點祝福的小鼻子。
祝福嘿嘿的笑起來。
晴妃聽聞祝福回來了,也趕緊出來,正好見到祝福與厲煌撒嬌的表情,她一愣,面上立刻洋溢了笑意。
“祝福,來,見過你皇奶奶!”厲煌拉着祝福上前。
祝福上下打量了晴妃,有些訝異。
“祝福,我是你奶奶!”晴妃說道,神色有些緊張,生怕祝福認生不喚她。
祝福笑嘻嘻的開口道:“奶奶,好久不見,我都記不清你的樣子了!”
一句話將晴妃逗得哈哈大笑,“你這孩子,我走的時候你還在襁褓裡呢,自然不記得奶奶的樣子!”
祝福點點頭,“那奶奶別走了,多住些日子,祝福就記住奶奶了!”
晴妃聽着這話很是暖心,對楚一清道:“一清,你將孩子教育的很好,我真的沒有想到,身在皇家,還有如此真性情的人……”
楚一清淡淡的一笑,朝着晴妃點點頭。
這一晚,楚一清難得有興致,親自下廚,做了幾個菜,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其樂融融。
第二日,羅國使者進朝覲見,厲皇帶着太子厲翊接見了羅國使者。
化名林傸,經過易容的上官雲逸帶着楚少正站在大殿之上,大聲道:“聽聞貴國皇后生辰,我國國主特地送來賀禮,請國主笑納!”
上官雲逸說着,也就命令人將賀禮擡了上來。
“是咱們羅國的特產香料,雖說貴國也有這樣的香料,但是因爲貴國氣候寒冷,做香料所有的種子等,都不如羅國的純粹,自然味道也沒有羅國的持久!”化名林傸的上官雲逸說道。
厲煌點點頭,笑道:“的確,論起香料的種植來,厲國是比不過羅國,不過其中的一味大姜,卻大多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