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 妯娌聯手
“牽強?”安菁聳聳肩,懶洋洋的趴在桌上哼道,“反正就是不管生什麼,你都有理。
可不是麼,生了兒子,那就是你的功勞,是你在這裡裝神弄鬼搞出來的,生了閨女,那就是被人家衝撞的,運氣不好遭遇了小概率。
周婷玉也拐過來了這個彎兒,她本就不待見這些神神叨叨的道姑尼姑,再一想到是老夫人請來的,心裡更是不舒坦。
這老夫人,就是榮景侯府女人們心頭的一塊石頭啊。
哪個沒吃過老夫人的教訓?哪個沒收過老夫人送來的丫鬟?……哦,以前沒有,現在有了,沒見三少奶奶能哄得三爺把老夫人送來的人都給趕走麼。
“也不說別的了,反正你在這裡折騰半天了,就給一句實話吧。”安菁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臉上失去了笑容的胡道姑,“我大嫂這一胎究竟是不是兒子,如果她想要兒子,該怎麼做?只要你能給句準話,我立馬照辦,哪怕你說只要打了我肚子裡頭這個,我大嫂就能生兒子,我也信——”
沒等安菁說完,周婷玉就忙不迭的捂住了她的嘴,惡狠狠的瞪她:“你胡說什麼呢!這話是混說的麼?還不快跟菩薩說你是胡說八道,算不得數呢。”
安菁乾笑,掙開周婷玉的手道:“大嫂你也太小心了,我隨口一說,又不傻,豈會真的那麼做。況且,諒她也不敢這麼應我這句話啊。”
“那也不行!”周婷玉瞪了眼睛,“趕緊跟菩薩說你錯了。”到底弟妹年輕不知輕重,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好吧,是她錯了。安菁老實的低頭,乾巴巴的說:“佛祖菩薩玉皇大帝。我錯了,我剛纔睡迷糊了,說夢話呢。你們可別當真啊。對了,還有七天就是初一。今兒我就不單獨給你們敬香火了,等到初一那天,我再一口氣給你們多燒一炷香,順便供點兒……不行,萬一那天我忘了,你們豈不是要收拾我?等到初一那天,我再想給你們供什麼吧……”
她話未講完,就被周婷玉擰住了嘴。只得老老實實的閉上了。
真是拿她沒辦法了。周婷玉無奈的搖了搖頭,將注意力轉到那胡道姑身上,不快的說:“我生什麼就是什麼,就不用你來操心了,我弟妹跟我很好,她就算身上有什麼氣,那也衝撞不着我。”
意思很簡單:我家啥事兒都沒有,你可以滾了。
胡道姑看着這妯娌兩個,看了半晌,然後搖着頭。長長的嘆息道:“唉,到底是年輕不知輕重。這人做了孽啊,菩薩在天上都看的清清楚楚呢。這世裡沒有報,下世裡也要應驗的……”
然後又是一陣子長吁短嘆。
真是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啊。
不等她嘆完氣,安菁就輕笑了一聲,滿不在乎的道:“我這輩子享福就夠了,哪知道下輩子在哪兒,用你操心?再說了,投胎一次,上輩子怎麼死的都忘完了。就算是下輩子吃苦受累,我也不知道是因爲這輩子的緣故啊。心裡自然無怨無恨的,幹嘛費心?更重要的是。我也沒作孽啊。我一不偷二不搶,三不殺人放火,我怕什麼報應啊。”聳聳肩,她順便補充一句,“那到處坑蒙拐騙的都不怕報應,我怕什麼?”
被人氣到滿臉通紅,只怕這種滋味,胡道姑還是頭一次嚐到。
“翡翠,送這位走吧,鬧了我一上午了,鬧得我怪頭疼的。”周婷玉很適時的接道,“順便幫我去請個大夫,自打這位胡大師父在院子裡轉了幾個圈兒後,我就頭疼的很。”
說着,她一手扶着安菁,一手扶着小丫鬟的手,就那麼“嬌弱”的回房休息了。
翡翠笑盈盈的看着胡道姑:“大師父,請吧。”
對此,胡道姑也只能咬咬牙,再次嘆息一通走了。
一進了屋,周婷玉那頭疼就神奇的痊癒了,坐在窗前的榻上,也不提要找大夫的事兒了。
“我倒不知大嫂你竟然還有這份本事呢。”安菁笑嘻嘻的湊到周婷玉跟前,拉着她的手道,“你看你現在又不頭疼了,指定是那位大師父的氣衝撞着你了,所以這會兒她走了,你就好了。”
周婷玉白了安菁一眼,沒接這茬,而是教訓道:“你今後再敢那般講話,我可就生氣了。雖說不能聽她那一套胡說八道的話,可你自個兒也不能誹謗神佛,更不能拿自個兒的身子開玩笑,聽見沒?”
安菁笑了,這位大嫂是真的關心她呢。想當初,她剛嫁過來時,這位大嫂對她並不親近,而且好面子,愛端着。不過,到底人心是肉長的,只要對方不是立身不正一心要害人的,拿出真心去,總能換得真心來,即使換不來真心,至少也能結個人情。
“笑,就知道笑!”周婷玉也是無奈了,搖搖頭道,“馬上就是要做母親的人了,你能帶好孩子?”
“這個……”安菁繼續嘿嘿笑,“我覺得我教出來的孩子,一定又聰明又乖巧,又機靈又懂事。再說了,就算我不會管教,有的是會管教的人呢。”
比如她親愛的老媽,聽說她有孕後,老媽那叫一個激動。聽玉華姐說,知道她針線活不行,母親回了安府就開始安排人做小衣裳,找妥當的接生婆,乾淨的奶孃。如果不是說出去不好聽,真是恨不得直接跑榮景侯府來住下,陪着她直到生爲止。
有老媽那個高手在,想來她將來的兒子閨女都不會是吃虧受委屈的主兒。
不過,周婷玉卻是想錯了,以爲安菁指的是婆母和老夫人等,不禁搖了搖頭:“孩子還是要養在自己跟前,那樣才親近,若是抱到別處去,自然就跟別人親了。”
“那是肯定的,我生的孩子,當然要我養着,又不是養不起。”安菁點頭,轉而問起了另一件事,“我瞧你並不誹謗神佛,怎麼偏那麼討厭那道姑?那個什麼胡道姑可是口口聲聲不離神佛呢。”
一提起這個,周婷玉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哼一聲道:“菩薩佛祖當然要敬,可那打着佛祖名義到處行騙害人的,我敬她做什麼?呸。”
這還是周婷玉如此明白又不客氣的表達自己的厭惡呢,倒是讓安菁意外了一下。
接着聽下去,她才知道了其中的緣故。
想當初,周婷玉尚未出嫁,還是周家的千金小姐時,她上頭有兩個哥哥,都已經成了親。二哥的兒子都會叫爹了,可大嫂懷了三個都小產沒了。原本大嫂身子骨挺硬朗的,不該有這種事情纔對。於是,她母親聽說有位大師靈驗,急急的把人給請了家來,讓那大師好好爲自己的長子長媳看一看風水。
那大師左右看後,絮絮叨叨說了一通似是而非的話,一會兒說要這裡擺個什麼,一會兒說那裡要砍掉個什麼,鬧得亂哄哄的。把周家鬧了個底朝天后,大師拿了封賞走了,說是這次指定順順溜溜的懷上,順順溜溜的生下來。
周夫人是一心等着好消息傳來。到了年底,果然大兒媳懷上了,她還說是大師靈驗,可沒想到又小產了。因爲這次小產傷了元氣,她那大嫂養了兩個月也沒養好身子,終究是撒手人寰了。
她大哥氣的把那大師指點的東西都砸了,這才發現了蹊蹺。
“什麼大師,不過是被人買通了來害人的!”說到這裡,周婷玉狠狠的咬牙,“那擺的花瓶,枕套,裡頭都是藥,害人的藥!因爲劑量輕,味道又小,平日裡並沒人發現。可大嫂她懷孕了的人,身子本來就弱,哪裡經得起到處都是藥?”
大嫂是個很好的人,待任何人都溫柔體貼,可最終卻死不瞑目。
用帕子輕擦了擦眼角,周婷玉嘆了口氣:“那個騙子也不知跑哪裡去了,終究是沒抓到。現在想想,大嫂先前幾次小產,只怕也不是意外呢。”
原來如此,怪不得大嫂這麼討厭神棍,有了那麼一個孃家嫂子的經歷在前,大嫂怎能不擔心。安菁輕輕點頭,握住了周婷玉的手道:“你放心,人跟人不一樣,你這次一定會好好的生個大胖小子。”
“但願如此。”周婷玉輕輕點頭,又撇了下嘴,“你放心,那婆子碰過的地方,哪怕她走過的地,我等會兒都讓人去擦洗乾淨,她安排的東西,我是一樣也不會照做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冷笑,“誰也別想害我!”
兄長他那時滿心怒火,也不問究竟是哪個,將房裡的通房和妾室全都一口氣發賣了。只是,那又如何,孩子終究是被人害沒了,大嫂也不會再活過來。
所以,她要小心些,保護好自己。
弟妹說的沒錯,面子是次要的,如果自己都保全不了了,還要面子做什麼。
畢竟事情過去那麼久了,周婷玉也只是觸景傷情,說出來後便覺得好了許多。定了定神,她笑道:“我猜,那個胡道姑怕是要到老夫人那裡去告狀了。”
安菁撇嘴:“只要她敢告狀,我就敢跟着告狀。”說着,她壓低了聲音,“你不覺得奇怪麼,她那話裡話外,怎麼就讓我覺得她好像在挑撥咱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