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晚上能睡個好覺,誰知道楚含玉躺下睡了沒多久,就被慕容瑾吵醒了。
她爬起來一看,慕容瑾似乎做了噩夢,嘴裡一直叫着一個人的名字,楚含玉費力聽了一會兒,才聽出來。
他一聲聲的呢喃“......雪兒......雪兒......雪兒......”
楚含玉看着面色潮紅,滿頭大汗,雙脣乾燥的慕容瑾,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得嚇人,知道他又發熱了。
汀月去廚房打了一點冷水進來,楚含玉束手無策,該用的藥已經用了,他現在如此,她也幫不上忙,只能用冷水給他降溫敷額,時不時喂他喝一點水潤脣。
楚含玉晚上睡不着,讓汀月先休息,她守着慕容瑾,以免出事。
慕容瑾迷迷糊糊,他覺得自己處於水深火熱中,人難受極了,腦海不住的出現一張臉,溫婉淡雅,笑容明媚“......雪兒......雪兒......”
楚含玉給他拉了拉被子蓋在他身上,手臂突然被大力抓住,她皺眉,看着抓着她的大手,目光落在一臉痛苦的慕容瑾臉上,想要抽回手,被他抓得死死的“雪兒,不要走,不要走......”
楚含玉吃疼的皺眉,嘗試的大力的掰開他的手指,他手指想鉗子一樣,抓着不鬆,掙扎了一會兒,楚含玉妥協“好,不走,不走,你好好休息......”
“別走......”慕容瑾似乎聽見了她的聲音,抓着的手鬆了鬆,卻沒鬆開,臉上痛苦急切的神情消散了不少。
楚含玉看着虛弱的人,不知道爲何,有些同情他,又有些可憐自己。
雪兒這個名字,真是令人觸動,她之前是沈傲雪,年輕的時候在沈家,閨名也是這個名字,雪兒,雪兒,父母都會溫柔的叫她雪兒。
進宮後,她是皇后,就連她心愛的男人,也沒親暱的叫她的閨名,只是疏離的叫她皇后。
她無意中聽見趙德私下叫元貴妃薇兒,當時多麼希望趙德能寵愛的叫她一聲雪兒,只可惜,到死,她都沒聽見趙德這樣稱呼她。
如今聽見慕容瑾在夢中喚着這個名字,她很想那個被這個男人記掛的女子,至少,在他處於生死邊緣,他心心念唸的一個心愛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雪兒。
而她楚含玉,曾經也有人稱呼她雪兒,只可惜從沒人如此眷戀不捨的稱呼她。
熱淚從臉上滑落,昏暗的油燈下,楚含玉神情悲傷的看着昏迷的人出神。
這輩子,她不會再奢望任何人的寵愛,不管是趙德,還是任何男人,她都不會奢望。
她只想報仇!
楚含玉在慕容瑾身旁守了一晚上,慕容瑾早上醒來是,看着被他抓着手臂,歪脖子靠在牆壁上熟睡的人,目光頓了一下。
他打量着這個熟悉的船艙,看着微弱的油燈,再看看黑黃的臉上看不出疲憊憔悴之態的楚含玉,心頭一動,他明白,昨晚守着他的人是誰。
他知道,他又給這位不知名的姑娘添了麻煩,昨晚,他久違的做了一個多年前的夢,他見到了那個女子。
慕容瑾閉上眼,眼前便是她燦爛的笑容,那低眉淺笑的容顏,讓他永生難忘。下一刻,腦海上過她彌留之際的悽慘容顏,那觸目驚心的神情,讓慕容瑾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砍了一刀,疼的他忍不住吸了口氣。
“你醒了,哪兒不舒服?”楚含玉聽見捶地的聲音,驚醒過來,看着瘋了一般捏着拳頭的人,皺眉。
“沒事!”慕容瑾咬了咬牙,收斂失態的情緒,憔悴的臉對着她,愧疚道“昨晚,多謝姑娘。”
楚含玉看了他一眼,被他這樣慎重的道歉,她有些沒反應過來,語氣有些冷酷“你記着,欠我一條命就行。”
“......”慕容瑾愣了下,點點頭“姑娘放心,在下不會忘記姑娘的救命之恩。”
“那就好!”楚含玉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出去一趟纔回來。
汀月醒來發現天亮了,懊惱不已,她居然睡過去沒換班。
楚含玉沒說汀月,是她沒叫醒汀月而已,她累了,躺在左邊,側對着慕容瑾躺下休息。
楚含玉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汀月叫醒時才知道已經是下午了,這一覺,她睡得黑甜,汀月叫了幾次不醒,嚇哭了都。
還是慕容瑾查看了一下,確定只是太累了,才讓汀月安心了些。
慕容瑾其實也有點擔心,擔心楚含玉出事,是因爲照顧他的原因,事實上確實是因爲照顧他纔會累着的。
汀月看她醒來,鬆了口氣,連忙去廚房弄點熱粥過來,楚含玉胃口不是很好,用了半碗粥,便吃不下了。
慕容瑾問“下午船會靠岸?”
“嗯,昨天問了船員,說是要上岸採買一些東西,到時你跟着下船。”楚含玉並不樂意和他共處一室,男女有別,極爲不方便。
若不是情況特殊,她絕對不會把他留在這兒的。
“好。”慕容瑾點點頭,想起了什麼,問“你們不下船?”
楚含玉搖搖頭,她怎麼可能會下去,不到歷國,她是不會離開這艘船的,她吃了那麼多苦頭,不會半途而廢的。
慕容瑾皺眉“沿途肯定會有官兵搜查,你們偷渡就不怕被抓回來,到時會以叛國之罪處罰的。”
“那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楚含玉不悅的瞥了他一眼,她當然知道被抓住的後果,她很清楚,已經想好了退路,如果被抓,死了也就死了。
她最後悔的,便是貪生怕死什麼都沒做,碌碌無爲的活着。
既然上天給了她一個報仇的機會,她是不會放過的,即使是擔上叛國通敵的罪名,她也在所不惜。
慕容瑾見她目光堅定,心意已決,知道他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他只是不忍心救了他的人去送死而已。
單憑她們兩個弱女子,隨隨便便救人,輕信他人,估計還沒到歷國,就被人賣了也說不定。
他不是壞人,不代表別人不是惡人!
汀月看看楚含玉,再看看慕容瑾,感覺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息,她嚇得不敢吭聲,更加不敢勸說楚含玉回頭。
即使前方是火坑,汀月也會跟着她家主子跳下去的。
楚含玉收回目光後,不想和慕容瑾共處一室,她起身離開,想去甲板上透透氣。
此時甲板上人很多,她發現不少船員都神色緊張,手上明晃晃的大刀,弓箭把她嚇得一愣,走來的三哥看見她一臉懵逼的杵在門口,皺眉“你跑出來做什麼,快回去躲着。”
“發生了什麼事?”楚含玉皺眉。
三哥瞥了一眼陰沉的天空,臉色凝重“沙口幫的人來了。”
“什麼?”楚含玉不懂。
三哥失了耐心,恨恨的推了楚含玉一把,唾棄道“江洋大盜知道嗎?沙口幫就是這條河上的強盜。”
“.......”
聞言,楚含玉臉色一變,只可惜她黑黃黑黃的臉很難看出變化的臉色,她嚇得腿軟了一下,對於強盜,她是有耳聞的,殺人不眨眼,燒殺搶掠,無惡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