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楚含玉讓汀月去了一趟廚房,給她們弄點好菜色來,每天的清粥鹹菜饅頭,她已經吃膩了。
汀月離開沒一會兒,慕容瑾醒了,看見她在船艙有些意外,卻還是笑着打招呼“姑娘,現在什麼時候?”
“快用晚膳了。”楚含玉淡淡的回了一句。
“船是開往哪兒的?”慕容瑾勉強坐起來,身上蓋着薄被,船艙中因爲不透風,有種難言的氣息,聞起來感覺並不好。
“開往歷國。”楚含玉瞥了一眼費力坐着的人,說“聽說明天晚上會在一個碼頭停留,你若是想離開,明天便下船。”
“姑娘要去歷國?”慕容瑾皺眉“沒有文書,你們能去歷國?”
“即使沒有文書,總有人會有辦法去的。”她不屑道。
“你們偷渡過去?”慕容瑾語氣沉了幾分“夏國不好嗎,讓你們厭惡到不惜犧牲性命,也要去歷國?”
“......”楚含玉不說話,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他多說,夏國不是不好,只是她不能不報仇。
她大仇未保,再好的夏國也留不住她。
她當然知曉很危險,若不是走投無路,她也不會選擇偷渡去歷國。
楚含玉沒吭聲,慕容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沒說話。
一時間,船艙安靜極了,除了船行走時的嘩啦啦的水聲,聽不見任何動靜,死寂的一幕讓人壓抑。
最後還是慕容瑾打破了沉默,看着她,問“在下之前是不是見過姑娘?”他盯着楚含玉的五官,若是忽視她黑黃的膚色,其實她的眼睛很美,五官也很精緻。
聞言,楚含玉詫異的擡頭,對上他打量的目光,下意識的用手遮擋自己的臉,一時不想暴露身份,說“沒見過。”
說完,她嘲諷一句“像我這麼醜的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的容顏,公子若是見過,不可能記不起來的。”
“......”慕容瑾被她說的一臉尷尬,再不敢出聲,他知道,他醒來的那句話,對她傷害很深,讓她耿耿於懷,不能忘記。
否則不會時不時拿出來刺他。
汀月回來時,手上多了一個食盒。
除了三碗粥,還有四個饅頭,一碟鹹菜,以及花了一兩銀子買的一碗豆腐魚湯,一碗青菜,一碗雞肉。
船上的飯菜味道面前能入口飽腹而已,精緻可口是談不上的。
楚含玉讓汀月把粥和魚湯送到慕容瑾面前,她們吃其他的菜餚,吃之前,楚含玉謹慎的每一樣菜餚都聞了一下,魚湯也嚐了一口。
擔心走了一個賴四,來了一個三哥,會像賴四一樣,玩下三濫的手段,在她們的吃食中下藥。
慕容瑾受傷嚴重,身子虛弱,看着眼前的粥食,並未挑食,幸好他的手臂還能動,用勺子一慢慢的喝粥喝湯。
晚膳後,楚含玉出去透了一會兒氣,回來時汀月已經收拾好了,船艙不大,她和楚含玉睡在左邊,慕容瑾一個人躺在右邊,中間放着茶壺茶杯,涇渭分明。
慕容瑾臨睡前,楚含玉給他化了一顆藥丸讓他喝下去。
晚上,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楚含玉聽見咚咚的聲音,她被驚醒了,睜開眼看向門口,船艙黑暗,她一隻點着油燈。
此時看見趴在地上艱難爬起來的身影,皺眉“你做什麼?”
“......”慕容瑾僵了一下,尷尬的回頭,俊朗的臉紅了紅“姑娘,請問,茅廁在哪?”
“......”楚含玉臉上一熱,神情羞憤的瞪了他一眼。
“那......在下自己去找一找吧!”慕容瑾知道,問一個黃花大閨女這樣的話難以啓齒,只可惜,他憋了一天了,實在憋不住了。
慕容瑾本想自己出去,他的腿受傷,身子軟綿無力,爬起來還沒走到門口,又摔在地上,狼狽極了。
楚含玉看着他這般無力的模樣,暗暗嘆了口氣,走過去,抓着他的手臂,臉上熱熱的,神色彆扭,道“我送你過去,免得吵得樓下的人睡不着上來找麻煩。”
慕容瑾深有同感,況且他都要被摔懵了,有人攙扶再好不過。
慕容瑾比楚含玉高了一個頭,人高馬大,身子沉重,手臂壓在她肩膀上,差點沒把她壓着趴在地上。
兩人費力的彎腰出去,朝着走廊盡頭的小房間走去,那兒是專門用來方便的房間,其實她們船艙內有個木桶,不過用起來不方便而已。
慕容瑾看着咬牙扛着他的楚含玉,愧疚的臉紅了紅,如果可以,他是不願意爲難這個脾氣古怪的女子的。
幾步遠的距離,慕容瑾和楚含玉都走的累得一身的汗水,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幾次差點摔在地上,幸好扶着牆壁站穩了。
到了門口,楚含玉推開緊閉的門,一股難聞的氣息撲面而來,楚含玉差點沒吐出來,而慕容瑾也皺了皺眉,掙扎了一下,還是擡步進去。
楚含玉避諱的走遠了,背對着他站着。
慕容瑾關上門的那一剎那,看着楚含玉纖細的身影,神情有些複雜。
楚含玉在外面等了一會兒,聽見開門聲,聽見他的喘息聲,纔回頭,看着抓着門框虛弱得就要暈倒的慕容瑾,她迎上去。
慕容瑾不好意思看楚含玉,他沒想到,他會淪落到這個悽慘的境地,需要一個弱女子扶着他,還給他守門。
楚含玉也不想尷尬,不看他,也不說話,此時兩人的內心只剩下尷尬。
回去後,慕容瑾臉色有些難看,楚含玉扶着他躺下,想了想撩起他的褲腿,露出一條大長腿,讓慕容瑾激動的差點跳起來。
“放心,只是給你查看傷口而已。”看他一副怕被輕薄的神情,楚含玉鬱悶,她可沒那個心思。
“......”慕容瑾訕訕的笑了一聲,乖乖的躺好,只把她當做大夫。
“姑娘會醫術?”慕容瑾看着低矮的船艙,問道。
“略懂皮毛而已。”她看着滲出血跡的傷口,檢查了一下傷口,傷口崩開了,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她上了點藥,拿出撕爛的衣裙布料重新包紮,冷聲道“不要亂動。”
慕容瑾躺屍一般,不敢再動,一雙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
過了一會兒,他想起了什麼,弱弱地問“姑娘,是誰給在下換衣服的?”
“......”楚含玉擡頭,對上慕容瑾尷尬又緊張的神情,她面無表情的說“有區別嗎?”
當然有!
若是,她們幫忙的,他的身體豈不是被看光了?
他是不是要對她們負責?
想到這,慕容瑾頭疼!
“放心,我們不想傷了眼睛,是賴四給你換的衣服,衣服也是他的。”楚含玉嫌棄,道“所以,公子不用做出一副被人輕薄欲死的神情。”
“......”他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