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玉扶着蘭五走到看臺旁,她幾乎脫力,別看蘭五瘦瘦弱弱的,卻不是一般的沉,幾乎將她壓垮。
手上拿着蘭五的髮簪,楚含玉把蘭五丟給婢女,即使裙襬被蛇咬的勾絲,卻絲毫不妨礙她周身散發着王者歸來的氣息,走到蒼寧面前,道“髮簪。”
蒼寧嘴角含笑,一雙鷹眼落在她臉上,楚含玉神情坦然和他對視,看不出一點怯意,反倒是一雙明亮的眼眸中,露出濃濃的得意之色。
蒼寧笑了一下,道“東西是你的了,蘭九,你沒讓本園主失望。”
“多謝園主。”楚含玉微微行禮,示意婢女接過小廝手上的托盤,三個藥膏都成爲了她的囊中之物。
至於那些發出怪叫,想要驚動蛇咬她的蘭一她們,楚含玉是有仇必報之人,她可不會嚥下這口惡氣。
要不是毒蛇的毒牙都被拔了,否則即使她穿着撒了雄黃的長靴,也阻擋不了毒蛇的攻擊,更不會活生生的站在這兒。
楚含玉朝蘭一她們走去,幾個人見她過來,明白她的意圖,雖然心虛,面上卻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一雙眼睛挑釁的盯着她。
像是在說,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把我們如何?
園主都沒說話,就算你覺得委屈,不甘,也奈何不了她們。
楚含玉看出她們的挑釁,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步履盈盈的走到她們面前,對上她們挑釁的目光,突然一甩袖子,長袖飛揚,露出藏在袖子下的秘密,一條蜷曲的長蛇被她甩了出去,正好落在蘭一的身上。
她們只看見細長的影子一晃,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就看見蘭一肩膀上搭拉着一條身形靈活的毒蛇,醜陋驚悚的腦袋朝蘭一面具上游移而去。
“啊!”圍着蘭一的姑娘們驚叫着作鳥獸狀散開,嚇得花容失色,慘叫連連。
至於蘭一,她當時還未反應過來,只感覺肩膀上微微沉了沉,低頭一看,正好看着準備從面具的眼睛縫隙往裡面鑽的毒蛇,嚇破了聲音,掙扎着後腿,一不小心從看臺上摔下去。
楚含玉看着蘭一連上的面具被她慌忙中丟開,露出的一張花容失色,面色慘白的容顏,忍不住多看一眼。
只見蘭一眉目如畫,五官精緻,頗具幾分姿色的容顏,不屑的笑了笑,帶着婢女離開。
蒼寧看着這一幕,什麼都沒說,就像是沒看見一般,縱容楚含玉收拾她們,方纔蘭一她們故意使壞,他也沒出聲。
公平起見,楚含玉報復她們時,蒼寧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桂園的幾位姑娘嚇得不輕,蘭五是被嚇破了膽,更不要說身上被毒蛇咬過的傷口多少,幸好拔了毒牙,否則就算是藥老有解藥,也解不了那麼多毒。
就算保住了一條小命,今天的事情,也讓蘭五一輩子留下陰影,以至於後來見着繩子,細長的東西,都會嚇破膽。
楚含玉只是被咬了一口在膝蓋上而已,所幸穿着長靴,小腿肚以下並未受傷,沒了牙的毒蛇的咬傷不痛不癢,讓藥老看了一下,清洗了一下傷口,便讓她回去了。
楚含玉特地詢問了藥老蘭一的傷勢,藥老搖搖頭說“那個姑娘被嚇壞了,又摔了一跤,這會兒還昏迷着,想來是傷了腦子,已經開了藥,只等晚上看看,是否有其他的變故。”
“很嚴重?”楚含玉幸災樂禍的問。
“比起你,應該算是嚴重的。”藥老別有深意的看了楚含玉一眼“聽說是你出手的。”
“是她自找的。”楚含玉並未抵賴,反倒是理直氣壯。
“老頭子年紀大了,越來越看不懂現在的小姑娘。”藥老搖搖頭,找了一本手札給她,說“回去吧,老頭子還有事情要忙,沒工夫和你說話。”
“多謝藥老!”楚含玉激動的接過手札,說“看完會盡快送來,不會弄壞的。”
“那就好!”藥老背對着她擺擺手,一副嫌棄她不想她在這兒的模樣,等她走遠了忍不住嘀咕“好好地一位小姑娘,不喜歡琴棋書畫,竟然對藥草感興趣,真是稀奇。”
楚含玉回到竹屋,便迫不及待的洗手翻閱書札,上面記錄着不少藥草的藥性和毒性,還有配方,和相剋,對楚含玉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她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膳時間,用晚膳時,楚含玉纔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今天蒼寧對她說的話。
讓她晚上去他那兒找他。
不知道蒼寧有什麼意圖?
楚含玉第一個想法便是,蒼寧對她意圖不軌,不是她自戀,她覺得,兩人的關係,可沒好到可以邀請她去喝茶的地步。
更何況,楚含玉對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特別是見了蘭三和蘭一的容貌後,她更加篤定,她的容顏,在這羣姑娘中時拔尖的。
以她傾國傾城的姿容,想來沒一個男人能不喜歡。
晚膳用的不是很愉快,想着蒼寧的意圖,楚含玉頓時倒胃口,根本沒心思用膳,放下碗筷,讓婢女收拾一下,繼續拿着手札翻看。
她不準備去赴約。
她不想,不代表蒼寧也不想。
楚含玉看了沒幾頁,婢女收拾完碗筷進來,給蒼寧傳話,道“姑娘,園主讓你去一趟主院。”
翻閱紙張的手一頓,楚含玉皺眉擡頭,看着燭光下婢女恭敬的身影,她咬了咬脣“園主吩咐的?”
“園主親口吩咐的,說是還沒人敢忤逆他,希望姑娘也不要挑戰。”婢女如實道。
“知道了!”楚含玉雖然生氣,卻也明白,蒼寧這個男人不好惹,他手上抓着不少楚家的把柄。
就說她匿名在桂園學習這事,說出去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楚含玉想明白這一點,理了理衣裙,藏好手札,帶着婢女離開竹屋,去了蒼寧的主院。
蒼寧的院子在桂園中間的寬大院子中,她們很少來這邊,院子外面不少人看守,她們根本進不來。
這次若不是蒼寧請她來,她也不會來主院這邊。
門口守着的小廝,看見她,目不斜視,並不阻攔,也不敢阻攔,便讓她進去。
蒼寧獨自一人坐在亭中對月飲酒,亭子周圍垂着紗幔,微風吹來,紗幔輕揚,帶着一抹飄逸之美。
楚含玉她們進了院子,看見坐在亭中的人慵懶聲音,微微吸了口氣,朝亭子走了過去,紗幔吹拂而來,她站在紗幔外,道“園主。”
“楚姑娘好大的架勢,得本園主請纔來?”蒼寧語氣不善,眉眼微擰着的看着她。
楚含玉彷彿沒聽見一般,站在原地不動,面具遮擋她傾城之姿,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
今夜月光皎潔,如霜似雪的灑在她身上,她靜靜的站立,微風吹拂她的裙襬,有種遺世獨立的感覺。
蒼寧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放下酒杯,道“進來!”
楚含玉走了進去,在他示意下,坐在對面的蒲團上,蒼寧擡手,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而不是酒。
“今年新得的雪芽,聽說你喜歡喝茶,嚐嚐看。”蒼寧淡淡的笑道。
楚含玉看着瓷白的杯中琥珀色的茶色,遲疑了一下,端着茶水微微掀開面具,露出一張飽滿水潤的脣,弧度完美,脣紅齒白。
紅脣剛湊到嘴邊,她正要喝茶,眼前寒光一閃,手中的茶杯丟了出去,正好打在刺來的長劍上,發出清脆的叮聲。
“小心!”而楚含玉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和博愛,竟然撲過去,把蒼寧撲倒在地上,讓他躲過鋒利寒冷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