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十三趕車載着慕容瑾回到太守府,伍大夫看着滿身鮮血的慕容瑾和慕十三,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慕十三跟着倒在地上,差點又把伍大夫嚇暈過去。
他沒想到,接下來他要照顧的是兩個傷患,而且傷情一個比一個嚴重。
給他們處理傷口的時候,還以爲兩個人都活不了,流了那麼多鮮血,衣袍染透,後來才發現,他們果然福大命大。
流了那麼多血,竟然還有呼吸。
若不是他醫術精湛,把兩個人從鬼門關拽了回來,恐怕這次夏國當真要國喪了,沒了保命丹的伍大夫,只能找楚太守要了百年人蔘叼着他們的性命。
楚含煙派人留意着含玉閣的動靜,聽說他們回來了,想去看看,被侍衛攔住,還是伍大夫開口,楚含煙才得以進去。
伍大夫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兩個病人,只能找楚含煙幫忙,她求之不得,之前就是她守在慕容瑾身邊,還有這樣的機會,她肯定不會錯過。
看着新傷舊患密佈的慕容瑾,楚含煙捂着嘴巴,差點哭出來,眼淚卻無聲的滑落,她抓着伍大夫的手,哀求“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皇上,救救他,他不能死!”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皇上本來就氣血不足,這次又添了幾處新傷,且心脈不穩,精力耗盡,能不能活下來,得看皇上的造化。”伍大夫搖搖頭,想着一家十幾口在他們手上,他就悲傷絕望。
他不是大羅神仙,不能決定他們的生死,他只能盡力而爲,能救活人不可能不救,伍大夫不可能陪葬。
他給慕容瑾縫合傷口,上藥包紮之後,讓楚含煙守着,有什麼不妥立即告訴他,他去給失血昏迷的慕十三診治。
楚含煙滿臉淚水,守在牀邊,看着幾乎踏入鬼門關的慕容瑾,緩緩伸出手,握着他冰涼的說,看着毫無生氣的慕容瑾,低語“慕郎,不要死,求你不要死,我還沒進宮呢,難道你不管我姐姐了嗎?”
“慕郎,慕郎,慕郎......”
養了一天的嗓子,楚含煙守着慕容瑾,一聲一聲,溫柔又不捨,擔心又緊張的呼喚着慕容瑾的名字。
學着楚含玉的聲音,希望能把他叫醒,似乎這樣,他就能聽見楚含煙的聲音醒來,知道有人期盼着他,希望他活下來。
楚太守知道北山坡的事情,他派人喬裝打扮去善後,把自己人的屍體處理乾淨,連帶着慕容瑾的侍衛。
不得不說,這場廝殺極其慘烈,楚太守根本不敢聽,死傷的人楚太守做了安頓,至於慕容瑾的侍衛,他找了一個地方掩埋起來,一切等慕容瑾醒來再做主。
看見阿冥的屍體時,楚太守才知道,刺殺慕容瑾的人是誰。
阿冥他幾年前見過一次,跟着桂園的主人,沒想到他竟然敢刺殺皇上,楚太守心驚不已,擔心自己的秘密被慕容瑾知曉。
當年把楚含玉送去桂園學習,也是爲了讓她聰明一點,學習一些謀略,在後宮之中,能善用手段,爬上皇后的位置。
短短半年的時間,楚含玉的表現讓楚太守知曉,之前的付出不是白費的,她一躍成爲最得寵的玉妃娘娘,想來要不了多久,母憑子貴,誕下皇子,就能坐上皇后的寶座。
到時他楚正明就是國丈,真正的皇親國戚。
卻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如今桂園園主是刺殺皇上的刺客,而他和園主私下有交集,若是被皇上知曉,豈不是懷疑他和桂園的人是同黨?
想到這,楚太守打了一個寒顫,趕緊回去,把和蒼寧的通信全都燒燬,只要和桂園有關的東西,全都毀了,不留一點蛛絲馬跡。
這樣,楚太守才放心的去了含玉閣看看情況,聽說傷得不輕,楚太守暗暗祈求不要有事。
楚太守到了含玉閣,侍衛並未阻攔,讓他進去,其中一個人跟着,似乎擔心他對昏迷的慕容瑾不測。
楚太守並未放在心上,還未進去便聽着楚含煙一聲聲的呼喚慕容瑾,他滿意的點點頭,就算那個女兒死了,這個女兒補上,楚家依然能盛寵不衰。
就算這個女兒沒去桂園學習,以她的聰慧和心計,絲毫不遜色楚含玉,進了宮也能嶄露頭角,更何況,他們楚家現在對慕容瑾可是有大恩德。
慕容瑾昏迷了三天,楚含煙喊了一天,嗓子嘶啞,徹底不能說話,她依然守着慕容瑾,衣不解帶的照顧,希望慕容瑾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是她。
三天之中,慕容瑾無數次的叫着楚含玉的名字,噩夢連連,極其不安,是楚含煙握着他的手,在他的耳邊低語,她說不了話,就讓婢女出聲安慰,握着他的手不鬆。
高燒反覆,昏迷不醒,幾次差點讓伍大夫嚇得死過去的慕容瑾,最後還是活了下來,他的傷情穩定下來,高燒也退了下去。
伍大夫說他無性命之憂的時候,楚含煙暈了過去,守在牀邊幾天,不僅是身體,還有心理上的煎熬。
知道他活過來,不會死,楚含煙太高興,嬌弱的身體承受不了連日來的辛苦,會暈過去也是正常的事情。
伍大夫又得給一人調養身體,太守夫人的身體剛調養好,這兒又倒了一個。
這天,楚太守從衙門離開,馬車經過一個茶樓時,有人攔住他的馬車,若是別人,肯定不敢。
只是這個人,卻是楚太守不敢招惹的。
楚太守看着對方亮出來的腰牌,臉色變了變,讓侍衛退下,他問“何事?”
“我家公子在茶樓等着太守大人,希望太守大人賞臉喝個茶,敘敘舊!”青衣侍衛盯着楚太守慘白的臉,緩緩道“若是楚太守不願意,那便打擾了!”
“停車!”楚太守怎麼敢不願意,人家都找上門了,楚太守第一反應慕容瑾在太守府的事情,不會被他知曉了吧?
楚太守跟着侍衛進入茶樓,並未在大廳和樓上,而是去了後院的茶寮,裡面視眼開闊,環境清幽,無人打擾,便於談話。
蒼寧一襲月牙白長袍端坐在茶寮中,親自泡茶,香菸嫋嫋。看見他過來,也不起身,只是泡了一壺茶在他面前,道“楚太守請坐,嚐嚐在下泡的清茶合不合胃口?”
“園主好閒情雅緻,難道不用打理桂園的事情?”楚太守面上帶笑,絲毫不表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神色淡淡,很有城府。
“難得閒情雅緻,何必過問俗物,今天只想和太守大人喝一杯。”蒼寧笑着說道,一雙桃花眼盯着楚太守,有種看透人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