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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眼無法看清的壓力在廳長室的空氣中瀰漫,給人造成一種周圍的空間的重力都有所增加的感覺。
在羅真凝視着廳長室內的三名最高等級的陰陽師時,廳長室內的三人同樣在注視着羅真。
“靈氣很微弱,靈力卻很強大,還真是奇怪的狀態啊。”
天海大善如同在進行什麼判斷跟考慮一樣,目光不停的在羅真的身上掃動,臉上則一直掛着目空一切似的笑容,顯得非常有威嚴。
“這就是夜光的轉世嗎?”
宮地盤夫亦是低聲喃喃,根本不知道在想什麼。
至於倉橋源司,其注視着羅真的眼中頻頻泛起不知名的精光。
至今爲止,倉橋源司只是在小時候和羅真見過一面而已。
如今已有數年時間未見,但倉橋源司一直都有在注意羅真的動向。
例如,羅真在當年的那場咒術戰以後就繼承了土御門家的真龍的消息。
例如,在入學陰陽塾之前就將分家的土御門夏目收爲式神的消息。
例如,陰陽塾的成績一直以來都無人能夠超越,堅守第一名,連三年級的塾生們都遠遠及不上他的消息。
再例如,面對頻頻來襲的夜光信徒,每次都能乾脆利落的將對方都給解決的消息。
這些消息,全部都會進入倉橋源司的耳中。
到得現在,終於是連〈十二神將〉都盯上了羅真,並且還被其擊潰。
回想起羅真小的時候就已經展現出來的驚人天賦以及如今剛成爲陰陽塾的新生沒多久就能降服〈十二神將〉的實力,倉橋源司越發的覺得這個少年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乃是足以改變咒術界歷史的那位偉人的轉世。
至少,就羅真現在展現出來的天賦跟實力,那是一點都不弱於那位傳奇人物的。
這還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終於也是接觸到了那個儀式。
那個經由安倍晴明和土御門夜光這兩位陰陽道的最大偉人,最終才得以誕生的靈魂秘儀。
“————〈泰山府君祭〉。”
倉橋源司緊視着羅真,沒有任何掩飾的直入正題。
“根據報告,土御門家的御山天壇被再次開啓,並出現了疑似使用了〈泰山府君祭〉的跡象。”
倉橋源司冷靜的發言,讓天海大善和宮地盤夫的表情都開始變得鄭重。
反倒是羅真,目光接連的在倉橋源司、天海大善、宮地盤夫三人的身上掃過,隨即微微一笑。
“果然是因爲這件事情才專門把我叫來啊。”
早在決定使用〈泰山府君祭〉的時候,羅真就已經猜到自己必定會被問罪。
只是...
“就爲了這麼一件事情出動陰陽廳最高的三名負責人,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呢?”
羅真施施然的說着這番沒有緊張感的話語,令得衆人啞然。
“我說,土御門家的小子,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天海大善手中拿着一把扇子,一邊敲着自己的手掌,一邊斜眼看着羅真,這般道:“對靈魂咒術的研究本來就是禁忌中的禁忌,更別說是那個〈泰山府君祭〉的禁忌儀式,那可是導致東京靈災頻發半個世紀的罪魁禍首,觸碰那個的話,我怎麼可能置之不理呢?”
咒術犯罪搜查部的部長就說着這樣的話,非常的言之有理。
“當然,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宮地盤夫的語氣顯得有些缺乏威嚴,卻也嫌煩般的表示道:“當初的「上已大祓」事件就已經讓整個祓魔局差點被顛覆,東京更是險些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如果半個世紀前的大靈災再發生一次,那我們祓魔局的麻煩可就大了,作爲司令室的室長,就算麻煩,我也必須過問啊。”
對靈災方面的專家的領頭者便也因此出席,不得不與這次的事件接觸。
而倉橋源司就更不用說了。
“曾經的宗家已經爲咒術界帶來過嚴重的災害,這次若是再重蹈覆轍,無論是出於立場上還是關係上,我都有介入的必要。”
倉橋源司漠然的說着。
“請你正視這一次的事件,我們將會酌情處理,並不排除將你問罪的可能。”
倉橋源司的一句話,令得室內的壓力變得更加的沉重。
對此,羅真卻是笑了。
笑得非常無可奈何。
“我說,你們可以說的直接點沒關係。”
羅真沒有任何掩飾的拋出這樣的話。
“直接說夜光是因爲執行〈泰山府君祭〉才造成大靈災這樣的歷史災害,現在被傳爲夜光轉世的我再次接觸到〈泰山府君祭〉這個儀式,你們實在沒辦法再繼續坐視不管,那不就好了嗎?”
羅真直言不諱的話語,讓在場的三人均都微微產生了一些反應。
“還真是夠直接啊。”
天海大善苦笑着。
“......現在的塾生都這麼難對付嗎?”
盤地盤夫更是沉默了半響,隨即嘆息起來。
“......”
倉橋源司則是徹底失去言語,不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着羅真。
顯然,羅真所言非虛。
觸及禁忌是一回事。
有引發可怕靈災的可能是一回事。
連造成歷史事件的可能性的問題也是另外一回事。
現在,陰陽廳的三名最高負責人之所以會聚集在這裡,會面羅真,原因正是因爲羅真所言,身爲夜光轉世的他接觸了〈泰山府君祭〉的這個儀式而已。
這究竟會導致什麼樣的狀況發生,誰都不知道。
所以,咒術犯罪部的部長坐不住,祓魔局的司令室室長坐不住,連陰陽廳的廳長都坐不住,只能出席此次會面。
可羅真只想說...
“我不是夜光,更不是他的什麼轉世,請你們認清楚這點以後再來與我對話。”
羅真絲毫不懼眼前的三名地位崇高的人物,如此放話。
“我使用的〈泰山府君祭〉亦是我土御門家代代相傳的祭祀儀式,而不是帝式的〈泰山府君祭〉禁忌秘儀,沒有被問罪的理由。”
羅真堂堂正正、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以這樣的方式,將所有的話都給直接坦清。
那無畏又隨性的態度,令得天海大善和宮地盤夫說不出話來,只能皺着眉頭,陷入苦思。
反倒是倉橋源司,面色不變的提及了。
“的確,陰陽廳並沒有禁止土御門家舉行世代傳承的儀式,但若是單單舉行儀式祭祀還另當別論,你的情況我已有所耳聞,並不單純只是祭祀,而是爲了降靈吧?”
倉橋源司以低沉的口吻說着。
“既然接觸了靈魂,那就是觸犯禁忌,如何沒有被問罪的理由呢?”
這是倉橋源司的說辭。
只是...
“我想問問身爲咒術界泰斗般存在的三位一個問題。”
羅真不爲所動的這麼問了。
“何爲「靈」呢?”
這個問題,讓在場的三人均都微微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