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巔,那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又像是一個虛幻的謊言,沒有人能夠確切地說出,就好像受到修爲的限制,最終都要止步那般。
從煙雲九州,人間界的名山大川,到一些窮鄉僻壤,窮山惡水之地,每個人都在仰望,仰望那極高的天穹,想要窺到其盡頭,故而也就流傳出一種說法,道是天有九層,九重天之外,便是那極境的所在,是爲九天之巔。
種種說法,流傳不窮,即便是仙魔兩道之人,時常也會被其迷惑,到底這天有多高,地有多大,海有多深,又有幾人能說清?
或者說這九天之上,到底有些什麼,是天之極盡,還是有更爲廣闊的天域,亦或是無盡的虛空,甚至一片死寂?
無數流光閃爍,光有九彩,煞是耀眼,宛若九道天之痕,橫貫九天,籠罩萬里,聚集在一個虛空破碎之地。
那星河遍佈的虛空之中,一片浩瀚的星海之內,楚雲緩步走出,懸在無窮星河之上,漫步在飄渺的虛幻界天,這似是一處神蹟之地,沒有人知道來歷。
其身旁還有一人,正是流雲道,二人目前所處的位置,已然不是流雲仙境,而是在那飄渺的星河、虛幻的界天當中。
楚雲走出,雖然步子很是平靜,但身邊流雲道卻是不能平靜,他不解地問道:“楚雲,你爲何要編造這個謊言?”
微微搖頭,楚雲似在回憶,又似是不知從何說起。
流雲道繼續道:“凝霜之事我自然知道,當年她救你一次,本來她早就應當受到輪迴反噬,湮滅在諸天輪迴當中,明明是你一次又一次扭轉天道規則,每一次將她從天道懲罰當中救下,足足守護了她千世,爲何卻對陸離談及什麼諸般禁忌,那豈是你的性格?難道你擔心你這唯一的徒弟會死在玄黃古陸,從而要用什麼禁忌之說來令他小心謹慎起來?”
楚雲默然,沒有多說什麼,或許他也不知該如何訴說。
流雲道又是開口道:“放手吧,凝霜的命,或許真的要絕,你已足足守護了她千世,若是沒有你,她已然死上千次,不對,應當說在一次天罰當中,她就會永絕世間,徹底地湮滅於世間的輪迴當中,再也不會出現,永遠的消失——”
突然擡頭,楚雲聲音平靜地道:“只要我在,就無人能夠傷她,天也不能!”
流雲道突然醒悟,望向楚雲,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情,許是他不想陸離也因爲蓮花,走上那永恆追逐的路,但兩者之間,真的不相同嗎?
“既然如此,你爲何不喚醒凝霜前世的記憶,與她真正的在一起?”流雲道又是問道。
楚雲淡漠一笑,語氣自然地道:“我與凝霜在那一世有兩面之緣,可就是這最後一次見面,卻成爲了永遠的訣別,那一世我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只是相知,她經歷每一世輪迴,我都在一旁守候,或許她最終會想起往昔,那纔是我們真正敞開心扉之時,在此之前,除非她遇到危險,否則我不想打擾她的生活——或者說她的心,在千世輪迴之中已然破碎,我所遊歷萬界,闖過萬劫,最終收集到的這無數心念,在最後一世,能夠將她的靈魂補充完滿,成爲當初真正的那個她。”
“那最後一世,會是這一世嗎?”流雲道心中遐想,沒有直言出來,既然楚雲沒有多說,他自然也沒有亂問的道理。
楚雲與凝霜,兩人之間,或許有一種莫名,就如陸離與紫堇,後者願意毫不猶豫地捨棄生命來救陸離,反之亦然,若是紫堇有難,陸離也會放開一切,生死相伴,這是一種無言,或許可以叫做莫名的情緣,情比金堅,世人無不向往,但又有幾人能夠遇到這樣的心儀之人?
想了很多,思緒有些沉重,輕輕地點頭,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流雲道也是聰慧之極的人物,是楚雲的好友,自然能夠理解楚雲的想法,望着楚雲手中懸浮的一顆五色石,流雲道神情又是轉爲凝重,沉聲道:“這真是那天道之中誕生的五色石,果然是含有生命源力,此物傳聞可是——”
楚雲頷首,同時補充道:“這五色天石不僅能夠補天,還是天道中誕生的產物,能夠化爲一片五色天域,誕生出生靈,不過我並不想奴役任何生靈,索性將其放逐的大荒之外的空間,暫時封印,數千年後其中自然會孕育出生命,逐漸興盛起來,成爲一片生命古地。”
流雲道對此點頭贊同,微笑道:“若是邪派的至尊獲得此物,定會自己控制起來,待其誕生演化出一界,則所有生靈的生命本源印記,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到時號令一域,也可稱雄,對外開戰,掀起無窮戰火——”
楚雲打趣道:“金仙至強者才能爲尊,沒有修煉到一定的境界,總是有迷霧無法看清,這也許就是當初天旱之戰的起因。”
二人又是攀談起來,談及大荒種種變化,說到那五色天石,最終又是談到了權利與勢力的爭奪。
楚雲對此評論道:“修煉之人,不可太過貪婪,得失之間,總有其平衡,這是頗爲簡單的道理,卻永恆不變。”
“當初我沒有敢於邁出那一步,雲夢自然也是退卻了,戰天談何容易,你要保重啊,不僅僅是爲了自己,也還有凝霜,若是你先走一步,凝霜也會死在天罰之下,你要考慮清楚。”流雲道提醒。
楚雲贊同道:“此事我自有分寸,至於補天爐,還不是你我需要出手的時機,我們且走一走那幾處故地,了結一些往事。”
流雲道最後開口道:“且先不說這些,你確定這一次陸離的異域驚魂之旅,能夠爲他帶來徹底的改變?”
楚雲最後亦是道:“我會選擇一半功法傳授給他,足夠他感悟,另外的一半,且讓他自己去找尋吧——”
楚雲輕輕揮手,移天換地,二人轉瞬就消失在這一片虛無的時空之內,任漫天星河耀眼,卻也引不起他們半點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