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各位兄臺,請問草根出身如何發家致富?
鄧通(漢):壟斷鑄錢業,與皇帝打好關係即可。
呂不韋(春秋):立一國之君主,則可獲利無數。
沈萬三(明):積少成多,懇殖,分財,通番。
常樂:沈兄可否能詳細說明?
沈萬三:購置田產,設置糧倉,投資巨資,經營管理。具體私聊。
常樂打開私聊窗,發現沈萬三已經向她發送了價格表。理論教學及設計方案五百金,一對一實踐教學根據難度與時長再進行收費。她忍不住感嘆這些頂級商人果然是心思細膩,休想佔他們一點便宜。
常樂承認作爲一個理科生穿越到一個架空王朝的確是吃虧,本想靠技術鹹魚翻身,奈何資金有限,材料有限。不過出生在地主家裡,還能苟活。不知爲什麼,她還將自己的平板電腦也帶過來了,還非常反科學地不消耗電。乍一看,原來的聊天羣已經不見了,反而出現了幾個古人羣。
常樂與這些古人倒還比較親近,畢竟她多少在課本上也多少見識過。她所處時代的貨幣與他們交易的貨幣的兌換比例大概是十比一。
常樂想了下,找沈萬三貸了款,利息還不小。
東南街金玉樓。
常樂按照沈萬三的指示請了一個風水先生,跟着老闆挑選了幾個地勢不錯的房產。她準備利用自己的專業對房屋進行二次改造,然後再出租給暫時在縣城居住的商人或者官員。
常樂剛把一打銀票遞給老闆,她就被一股力量撞得頭暈目眩。她低頭一看,懷裡趴着一個男孩。男孩的身體很瘦弱,他的拳頭大概也就常樂的掌心那麼大。常樂的身體僵住了,她扶住男孩,輕聲問道:“你沒事吧?需要什麼幫助嗎?”
如今正是晚秋之季,樹枝的枝頭還吊着由霜雪凍成的水晶。男孩身上的衣物很是單薄,甚至是殘缺的,但摸起來料子手感並不粗糙。
還沒等男孩回答,一個大漢提着個棍子以殺豬的氣勢匆匆趕來。男孩更用力地鑽進常樂的懷裡,連看都不敢往後看一眼。常樂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當她看到大漢滿臉的橫肉,又有點想退縮。
“大哥,有事好商量,別動手動腳的。”
常樂臉上擺出尷尬的笑容,她已經感受到男孩的鼻涕眼淚全抹在她的衣裳上。
她突然被激發出了幾分母性。
“好說,這小子嬌生慣養的很,水桶提不起來,地也下不了,只賣你五金,划算吧?”大漢手臂上的腱子肉隱隱約約跳躍着,把常樂的心臟看得撲通撲通作響,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常樂懷裡的男孩。
“兩金,連地都種不了,當你兒子要不要!”
“四金,姑娘,這小子面相不錯,長得還白白淨淨的,當個上門女婿你也不虧。”
異常的紅色在常樂的臉頰暈開了,纖細的手指挽起男孩墨色的髮絲,她偷偷打量了下男孩的外貌。眸光若星辰盪漾,臉龐溫和而俊朗。的確是生了一副世間難得的好皮囊。
常樂忽然想起她是地主家的獨苗子,老爹好像也沒有能力生二胎了。好像常老爹對她的目標是琴棋書畫不需要一樣精通,三從四德更是狗屁,只要她能經營家產或者找個男人經營家產就可以了。
……
大漢雙臂環胸,對常樂做出了妥協,神色開始不耐煩起來:“好,三金,三金,就三金。”
“兩金,不然我到衙門去舉報你拐賣小孩。”常樂抱着男孩,慢悠悠道。
大漢氣的直跺腳,嗯哼一聲,扭了下腰,收了錢就走,常樂嚇得雞皮疙瘩掉在地上。
大漢撒嬌的樣子太驚悚了。
“你叫什麼名字?”
“無衣……楚無衣。”
“無衣,這麼文雅的名字,和我們小鎮的氣質有點格格不入,你的家是書香門第吧。”
楚無衣沒有再說話了。
“你家在哪?我有空送你回去。”
“我……我不記得了。”
常樂愣了一下,她瞧見楚無衣的小腿上都是被毆打的淤青,還有血絲從傷疤裡滲出來。楚無衣還倔強地跟在她身後,沒走幾步腳卻軟了下來。
常樂路途中指了幾個招牌,楚無衣那些字都認得,估計是讀過書的,比小鎮裡的二狗和小黑強多了。在這個不安穩的時代能上學的家庭條件能有多差,何況現在的皇帝好像也並不注重平民階級的教育問題。她感到幾分好笑,不會這個男孩是離家出走怕回去捱打吧。
若是他真的無家可歸……呂大神的話雖然有幾分凡爾賽的意味,但是若將培養一個皇帝更改成培養一個能賺錢養家的小官,操作性還是很強的。
常樂發出低沉的笑聲,她狡黠的目光落入了楚無衣的眼中。楚無衣別過頭,瞳孔暗淡了幾分。
事後常樂還是到衙門把大漢舉報了。
她突然想到家裡的鐵公雞老爹估計現在也是黑着臉握住戒尺在等她。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畢竟她用的是老爹的私房錢,還一分不剩。
常樂想從側門溜進去,就被家裡的婆子架到了母親的閨房門口。
“娘子,樂兒動我資產的事……”
“你竟敢揹着我藏私房錢,恐怕不只這個數吧。”
“娘子,樂兒也不小了,這事做的……”
“我放棄瀟灑暢快的江湖生活,爲你辛辛苦苦打理這個家,你私留這麼多銀票作甚?是和天香樓哪個姑娘做相好?如果你不是庶人出身,恐怕妾室都納了好幾房吧?現在還有我說話的份嗎?”
“我犧牲的也不少呀,本來我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氣,爲了你肚子裡的樂兒才繼承常家的田產。如果我是王孫子弟,也不會娶你呀……”
常樂的耳朵貼着門,聽到此處頓時覺得大事不妙,猛然推開,果然一本書越過老爹拍在她的臉上。常樂拿下書看了看,是《女誡》。《孝經》、《列女傳》等書也散落一地。
韋氏手握長劍盤坐在牀榻上,紅了眼眶。而老爹似乎也在生悶氣,時不時哼了幾聲,身體卻顫巍巍地伏在常樂的正前方。
“娘,這事是我做的不妥。你倆什麼風雨沒經歷過,十多年的恩情整個鎮子裡的人都看在眼裡。”常樂將地上的書耐心地撿起來,然後一起扔在了火盆裡。
等火焰將那幾本泛黃的書吞噬得不成形,常樂才收回目光,稍稍低下頭:“爹仗義疏財,時不時也會拿自己的錢財救急江湖上的朋友,女兒是知道的,只不過很多時候甚是急切,來不及稟告您。”
其實常樂也是瞎編的,她老爹雖然不會去逛天香樓,但抽菸打牌燙頭髮這些習慣一個不漏。
韋氏緊鎖的眉頭逐漸舒緩開來,她的嘴角隱隱勾起了微笑,眼神開始迷離起來。
估計是想起了甜蜜的往事。
“娘子當年一襲紅衣,人面桃花,當然不是那些凡夫俗子能娶得了的。更何況君子一言,我怎肯辜負你對我的真心。”常老爹看自家女兒爲自己找了臺階,立即接嘴,他還看見常樂偷偷翻了白眼。
婆子的聲音結束了這場爭吵:“姑娘,你帶回來的小子已經整理好了,需要我帶進來嗎?”
常樂嗯了一聲,楚無衣被帶了進來。污泥被洗去後,他露出了乾淨白皙的臉龐。楚無衣的五官甚是可愛,宛如蓮下童子。他擡起懵懂的眼眸,疑惑地觀察着房內這一片混亂的事蹟。
常老爹迷惑了:“這玩意兒值一百金?”
“一百金我用來購置房產了。”
常老爹愈發迷惑:“那買他回來做甚?”
常樂坦然答道:“讀書,科舉,改變家族命運。”
常老爹沉默半晌,又微微眯起眼睛:“我大梁女子也並非不是不能參與科舉,雖然名額較少,但你自小便與常人不同,爹對你還是懷有期待的。”
常樂想起那密密麻麻的文言文,只覺頭痛。若她是讀文的料子,她高中時也不會去承受理綜思考半小時也無法動筆之痛苦。至於語文也是半吊子,翻譯題答案可謂是天馬行空,能達到將自己氣笑的至高境界。與答案不能說是差距頗大,只能說是毫不相干。別說穿越時空與聖賢進行靈魂上的交流,她若是離開某度都無法識別聖賢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算她穿越到這裡已經十年了,但是年齡的累加並不表示智商可以累加。
“爹,逼人讀書,如同殺之父母。”常樂表情凝重,又用一種悲痛的眼神看向楚無衣,“媽媽的好大兒,家族復興的任務還是託付給你了。”
“就算讀書不成,以後幫忙打理下家業,這樣貌,以後收他做女婿,相信樂兒也是滿意的。”韋氏拉起地上的常老爹,繞着楚無衣轉了幾圈,真誠地點評幾番,“你年輕若有這等樣貌就好了,我現在也不會如此嫌棄。我被你糟蹋掉大好年華也就算了,我女兒,一朵鮮花豈能插在牛糞上。”
常老爹只能扶額哀嘆。
“爹,您要支持女兒創業呀。”常樂發亮的眸子在眼眶裡溜了一圈,她乘勝追擊道,“我手頭還是有點緊,能不能再借我一筆,沒有利息的那種。”
至於奶出優秀的孩子自家爹孃是靠不住了……幸運的是,她順利地混進了文人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