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濃重的夜色,稀稀疏疏的人羣。
呂強已經在鼓樓大街上走了一個多小時了,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這樣鬱悶,第一次有了心塞的感覺,兩年多了,這街道兩旁的槐樹又高了許多,店鋪和主人來了去、去了來,只有他們在這裡紮下了根,還有東單那邊...幾個人都不是高調的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現在的他們是多麼富有,早已甩所謂的‘萬元戶’幾條街,他也在尋找位置好的房子,想給她一個家,他以爲,他做的這一切,她都是知道的,今天晚上,她的言行無疑給了自已一個響亮的耳光,還當着所有人的面...這,他難堪的同時更感到心痛,五年了,眼前總是那雙靈動的眼睛、那一頭柔軟的秀髮,還有粉嘟嘟的嘴......
南方的小白臉只會用嘴哄人,如果他傷到你,你能承受嗎?呂強的心再次揪了起來,他小跑着回到茶餐廳,玻璃大門已經上鎖,饒到後面的平房,“玉蓮、玉蓮!”
王碩披着外套走出來,“別喊了,她不在。”
“不在,去哪兒了?”
“我哪兒知道,要不你去新街口那邊看看?她不是在那邊租房了?”
鼓樓距離新街口不遠,騎車過去十幾分鍾,呂強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只覺得陳玉蓮和那個小白臉在一起會有危險,自行車蹬得飛快。
拐過去就是新街口的十字路口,呂強的腦子有些懵,這麼大的地方,到哪兒去找啊?總不能去派出所吧,一個勁兒地埋怨自已脾氣不好,沒問清楚地址,默默地點上一根菸,王碩說得對,自已有時候不冷靜,不冷靜的男人在姑娘眼裡就是不成熟、不理智的表現,她就會對你表示懷疑...任由思緒飄飛,茫然四下望着......
一個嬌柔、好聽的聲音傳過來:“嗯,我知道、我相信你!”
呂強循着聲音看過去,樹影下站着陳玉蓮和那個小白臉,兩個人離得很近但又保持着一點兒距離,呂強的心裡舒服了一點點,他把自行車支好,身子往牆邊靠了靠,不厚道地想聽一次牆角。
“店的名字要起得有特色,讓人過目不忘的那種,再去申請一個執照,以後都要執照的,還有,帳目一定要清楚......”
好像,說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情,舉止也沒有半點逾越,呂強的心放下了,暗罵自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瞬間他衝動地想過去賠禮道歉。
“這些我都不懂,只能慢慢學,你不會嫌我笨吧?”陳玉蓮輕聲慢語地說着,把姿態放得很低,“或者,你找人來做也可以。”
呂強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傻瓜,生意就得把在自已手裡,不是什麼人都能相信的。”
“你這麼冰雪聰明,學什麼都會很快的,我當初選擇與你合作也是看重這一點,而且你很勤奮,這是我特別欣賞的。”
原來,他們兩人在合夥做生意,一看就合作有一段時間了,呂強揪着自已的頭髮,怎麼就沒發現呢?蠢!
“那,我就試試。
陳玉蓮現在哪裡還有半點跋扈的樣子,完全是一個小女人...呂強暗暗咬牙,一股無名火焰再次升騰起來,他握緊了拳頭。
“不急的,”小白臉遞過一個冊子,“這裡面有固定的格式,你試着按這個先做一下,不過,不要搞太晚哦,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要勞逸結合。有不明白的我們明天再溝通,好嗎?”
語調溫溫柔柔,這特麼的,男人還可以這麼說話?呂強有些發木,握緊的拳頭也慢慢鬆開了,擡起的腳也輕輕放下了,自已好像是有些LOW啊!
“知道啦!”陳玉蓮的聲音歡快又柔和,呂強的心裡一酸,那原本應該是說給自已的啊!
“玉蓮小姐,我給你提個建議:這裡是京城的二環裡面,是中心區,如果你的經濟條件允許,還是想辦法把房子買下來,租房子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呂強心裡一動,這小子還有點兒腦子 ,和老二說的一樣。去年老二就不停地給他和許列洗腦,有錢就買店鋪,像過去地主有錢就買地一樣,他們現在已經有了二十幾間鋪面了,呂強自已也買了一個小小的院子,如果他知道這個小小的院子在幾十年後會以九位數計,他一定會嚇死的。
陳玉蓮不停地點頭,像個小丫環似的言聽計從。
這個小白臉還是有些手段的,自始至終聽下來沒說一句框外的話,有禮有節,呂強又開始自責,不該聽信許列的一面之詞、不該對玉蓮有疑心,只怪自已做得不夠好,不會哄人...不會...總之,都是自已的錯。
“如果你暫時資金有問題,我可以借給你,不要和我客氣!”
小白臉說完,發出了一陣清爽的笑聲,聽得呂強渾身一緊,這個機會不能讓給你,老子明天就去取錢,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我懂...嘿嘿,鬱悶了一晚上了,終於通暢了。
陳家的家教還是比較嚴的,又有了之前劉增山的教訓,陳玉蓮再虛榮,也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的道理,趕緊搖頭:“不用不用,我自已可以。”
這點讓呂強很滿意,也更加堅信了陳玉蓮還是當初那個任性、驕縱的小姑娘。
“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小白臉揮了揮手,“我要在京城停留三天,有事你去和平賓館找我。再見!”
和平賓館,呂強重複了一下,看來這個小白臉每次都住和平賓館,離鼓樓和新街口都方便,南蠻子,真滑頭!
呂強和陳玉蓮拉開距離,緩緩地跟在她後面,這一片有五棟樓,樓高也只有四屋,看着陳玉蓮拐進了第三棟,進了二單元,幾分鐘後,三樓的窗口亮了起來。
呂強站在樓下,抿着嘴角自嘲地笑了起來,特麼的,這是幹嘛啊!大大方方地不好嗎?
想到這裡,他擡腳就往樓道里走,走上二樓的拐角處又停了下來,好像不妥,她應該還在生自已的氣,貿然上去會不會惹惱她?這個時候要學一下那個小白臉,講究一下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