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咱家曉曉聰明着呢,要不這老孫家也不能給她蘋果又給錢的。”三姑臉上皮笑肉不笑的,想到曉曉和周天祥走的那麼近,心中又盤算起來。
周天祥願意給趙曉曉介紹去老孫家做家教,那說明這倆人平時的交情還不錯,要是能說合成一門親事,那也是趙家高攀了。
再說了,做個媒人也是好處多多啊。牽媒拉線這種事,幹砸了,沒人說不是,幹好了,以後逢年過節的,少不了禮品收。
“曉曉,別在屋裡帶着了,快去幫你二姐做做飯去,一會兒曉燕他們該放學回來了。”劉慧蘭吩咐着。這兩個月,曉曉可是長大了不少,很多事都能擔在肩上了,她也省心了不少。
曉曉應了一聲,就去廚房了。
大姐趙曉蘭和二姐趙曉芸正在廚房裡忙活,知道家裡來了這麼個三姑,正發愁添什麼菜呢。
“大姐二姐,這個三姑咋突然就來咱家了。”趙曉曉問,劉慧蘭病了這麼些天,沒人來看過不說,不給他家添亂就不錯了。聽這三姑的話裡話外,也不像是常來的。
“誰說不是呢,年不年節不節的,說是來看咱媽,實際上不一定憋着啥呢。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十年前,順走了咱家的兩隻老母雞,被媽追着罵了,然後就再也沒來過。”大姐說起十年前的事,臉上帶着不屑。
十年前的老母雞可是稀罕物,正是鬧饑荒的時候,啃樹皮,吃草根,餓死的人都不在少數的年代,有兩隻老母雞簡直是鉅額財富了。
可見這雖然是個長輩,卻是爲老不尊的一位。
“既是這樣,那做菜也不用忒合適她了。”趙曉曉挑了顆大白菜,做了個醋溜白菜,又炒了點土豆絲,再加個粉條白菜肉末湯,最後再多加了點白麪做的烙餅。
平日裡,能吃上這樣的菜已經不錯了。
把菜端上桌的時候,三個上學的孩子也回來了。聞到屋裡的飯菜香,一個個像是饞嘴的小貓,嘰嘰喳喳的鬧騰着。
“洗手去。”趙曉曉拍了一下曉峰曉山的手,她是個醫生,平日裡多少帶點潔癖,來到這裡後,衛生條件差,她只能從最開始的勤洗手做起。
趙德花看了看桌上的菜,除了肉湯,一點葷都沒有,臉上帶着絲不高興。
趙曉曉趁着幾個弟弟妹妹沒注意,趕緊把幾個蘋果給藏起來,要不然被他們發現了,肯定搶光了,母親劉慧蘭就什麼也貓不到了。
“三姑,這也就過秋了,家裡也沒啥好菜,您就將就着吃吧,哪兒照顧不周到的,您就跟我說,我給您賠不是。”趙曉曉把話說的漂亮,弄的趙德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說的啥話呢,咱一家人,還在乎這個。”趙德花訕訕的一笑,拿起筷子,挑了塊白菜吃。
三個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對視笑了笑,沒說話。
“哎,俺哥呢。?”三姑筷子還沒放嘴裡,嘀咕了一句:“你們沒叫你們爸回來吃飯啊?”
趙曉曉心中不悅,沒說話。
幾個姐姐和弟弟妹妹也沒說話,各自低着頭,也不動筷子。
氣氛僵在了這一刻,劉慧蘭咳嗽了幾聲,然後打着原場說:“哦,德剛那個忙呢,等晚上,晚上曉峰記得叫你爸回來吃。”
“嗯,知道了。”曉峰含糊不清的答應了。他雖然只是個八歲的孩子,但是也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對自己不好。那個不爭氣的爸和豔紅混在一起,這些年不回家已經是常有的事。
趙曉曉心中不由得對這個三姑又改變了一些看法,她這次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會不會和趙德剛有關。趙德剛和豔紅廝混,這件事大多人都知道,三姑幹嘛提出來自討沒趣。
吃過午飯,幾個小孩子嘰嘰喳喳跑着上學去了,趙曉曉收拾好碗筷後,又把枇杷膏端了出來。
“媽,快把這個喝了,對肺有好處。”趙曉曉扶着劉慧蘭來到炕邊坐着。
三姑鼻子尖,一下就聞出了這是枇杷味兒,一臉詫異的看着趙曉曉,問:“芽兒,你哪兒弄來的枇杷這稀罕東西。”
趙曉曉心中一樂,沒想到還真有人吃過,只是可憐她炕上的媽,還不知道這樣的水果。
“是天祥哥無意中找到的,聽說這東西對肺好,就給我了。讓我給媽做點,可以清肺。”趙曉曉說話,看都沒看三姑。
十年前老母雞的事,她雖然沒親眼見到,但是今天這蘋果的事,她可記在心裡呢。
劉慧蘭臉上洋溢着女兒能幹的驕傲,但是嘴上還是十分心疼的說:“曉曉,我這已經好了,不用吃這麼貴重的東西了,有點水果什麼的,還是留着給曉峰曉山嚐嚐鮮吧。他倆是男孩兒,這以後……”
一聽劉慧蘭說這話,趙曉曉就不願意聽了。
男孩兒怎麼了,男孩兒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不顧家裡的老弱病殘了?
就因爲他們生理結構的不同,就天生佔優勢了?
趙曉曉心裡雖然不高興,但是臉上也沒表現出來。把枇杷膏放到劉慧蘭受傷,說了句:“那水果我都給曉峰曉山留了,這是藥,是藥三分毒,他們小孩子吃這個幹嘛。”
劉慧蘭也不好多說什麼,知道趙曉曉是關心自己,也就聽話的喝下了。
看着這一切的三姑,心中的小算盤又打起來。等趙曉曉收拾碗走了後,趙德花就跟劉慧蘭說起趙曉曉的婚事。
“老嫂子,你看啊,這大丫頭已有人給說親了,二丫頭剛十八,談婚論嫁是有點早,不過也沒她挑上的人兒不是。”三姑盤腿坐在炕上,大腿間的肥肉堆在一起,肚子上也累積了好幾層。
“二丫不急。”劉慧蘭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手上打毛線的活兒也沒停下來。
十年前趙德花偷走自己老母雞的時候,正是四閨女曉燕還在襁褓中,吃不了粗糧需要營養的時候。趙德花剛出月子不久,拼了命的追上她家去,趙德花怕被發現,愣是把兩隻老母雞藏起來活活悶死了。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時候,當天晚上,半個鎮都知道她家燉了老母雞,可憐她趙家,一根雞毛,一塊雞屎都沒看到。
“二丫是不急,可是我看這老三吶,有戲。”三姑吧嗒着嘴,拿起掃炕用的笤帚苗,折下一根剔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