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趙曉峰打水回來,周天祥抱着燕子也跟了進來,看這情況纔不解的問了一句,剛一路上忘了問趙曉曉,現在才發覺出事兒了。
周天祥是前院印刷廠工人的兒子,原趙曉曉剛知道的時候也不當回事兒,可後來聽說,他老子是印刷廠的四級工,一個月能掙將近五十塊錢,那時候趙曉曉就知道,和他們這一家七口人,一個月也就指着不到二十塊錢過日子是不一樣的。
不過趙曉曉還是喜歡和周天祥說話,因爲他讀書多,倆人有共同話題。
他長的高高瘦瘦的,不像窮人家的孩子,人白淨長相也好,比現代許多小鮮肉都強上許多。
“天祥哥,沒事兒,你回去吧,是我媽老毛病犯了,咳嗽的厲害。”趙曉曉臉上帶着剛出冬日裡吹的凍傷,老遠看着通紅,剛到這來的時候她還不適應這兩塊猴屁股。
“我爸說了,咳嗽不是小事兒。”
周天祥可是當回事兒了,放下燕子關了屋門,坐在炕沿邊上對趙曉曉問道。
“我知道。”趙曉曉暗歎一口氣,“所以我再想辦法能不能弄到一些東西。”
“啥東西,你說說看。”周天祥皺了皺眉,看趙曉曉這樣子就知道估計是什麼稀罕東西。
“荸薺,琵琶,梨。”趙曉曉隨意地回答道,腦海裡正想着辦法。
在這個年代,剛過了兵荒馬亂的時候,有點兒吃的都不錯了,誰敢挑揀,這三個東西再稀罕不過了,平日連個蘋果梨兒都不多見,更何況另外兩個?再者,她手上的錢恐怕也買不起這些……
“恩……”見周天祥頓時皺眉了,臉色有些難看,許久後又看着趙曉曉道:“你別急,我幫你吧。我去問問我爸,要是有明兒早上我給你送來。”
他起身倒是利索,走到門口交代了一句,人都走出了老遠了。
趙曉曉都沒有來得及拒絕他的好意,雖說有人幫忙是好,可到底是欠下了一個人情,日後總有還的。
“姐,這鼻涕是個啥玩意兒?”就看着趙曉峰拉了拉趙曉曉的袖子,流着哈喇子滿臉期待的問道。他自然是不認得荸薺的,恍惚聽着就以爲是鼻涕。
“鼻涕是啥,你舔舔你鼻子下邊不就知道了。”趙曉曉哭笑不得,卻還是打趣兒的說道。“咳咳——”劉慧蘭又咳嗽起來了,整個人燒的沒了意識,也不知道幾雙兒女在一旁說的什麼。
“快把水拿過來,我給咱媽擦一擦。”見劉慧蘭又咳起來,趙曉曉推了推趙曉峰,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氣,確定溫度差不多了才覆蓋在劉慧蘭的腦門兒上。
探了探劉慧蘭的體溫,趙曉曉心道不好,整個人都慌了神,這樣子八成有將近四十度高燒了。
趙曉曉緊皺着眉頭,面色上露出了難色,本一晚上吹着大風來回跑,走街串巷好幾道衚衕兒,以爲佔了兩塊多的便宜,這會兒卻讓她開始擔心了。
“姐,我看咱媽這回病的不輕,這可咋整啊?”
燕子在一旁看劉慧蘭咳嗽的厲害,盯着趙曉曉急忙問道,這聲音驚醒了屋裡面的大姐二姐還有老五,看着姐倆帶老五從裡面走出來,揉着眼睛不解的盯着眼前。
“燕子,你還記得上次曉峰和曉山從咱姥家帶回來的的那種帶穗穗的草嗎?你去看看院子裡還有嗎?”
趙曉曉連忙問道。
“我知道三姐,等着,我現在就去院子裡找找!”還沒等趙曉燕回答,趙曉山就披了件衣服匆匆跑去院子裡了。
趙家一家七口人,趙曉蘭是老大,趙曉芸是老二,趙曉曉是老三,老四趙曉燕,老五趙曉山,老六趙曉峰。
趙曉燕明天還要上學,趙曉曉便叫她去睡覺了,大姐和二姐不懂醫理知識,幫忙照看了會兒,趙曉曉也讓她們回屋了。自己則小心翼翼的給劉慧蘭順着胸口,濃痰在嗓子眼卡着,劉慧蘭一次次的咳嗽咳不出來,再加上發炎,導致的下呼吸道出血,才咳血談。
“三姐,你看是這玩意嗎?”不出一會兒,趙曉山便捧着一把“野草”進了門。
“對,就是這個!”趙曉曉抓過‘野草’,二話不說就朝爐子的方向去,隨手在簾子上抓了一把自己前段日子才曬乾的桔梗,一起放到鍋裡面炒了炒,眼看着桔梗和‘野草’炒幹了,趙曉曉才停了遞柴。
天已經矇矇亮了,趙曉曉去叫三個弟弟妹妹起牀,然後便開始煎藥。
“三姐,你這是做啥好吃的,這野草有啥用?”
趙曉峰不解的問了一句道。
“啥好吃的,你就知道好吃的,這是給咱媽準備的藥。”
趙曉曉正着急沒好氣兒的翻了個白眼,把準備好的東西放到砂鍋裡,添上清水慢火煎了起來。
“這東西叫甘草,不是野草,是中藥,能治咱媽的咳嗽。”
說話間不知從哪裡弄出來一顆糖,直接塞到了趙曉峰嘴裡邊去,就看趙曉峰吃到了甜頭喜滋滋的笑了出來。
趙曉曉轉身繼續在廚房忙活自己的事兒。
趙曉曉今年有十六了,該是上中學的年紀,但是自從趙德剛走了之後,趙家沒了掙錢的,上學自然也緊着兩個男孩子和老四趙曉燕。
這邊,趙曉曉忙着煎藥,兩個大姐也早早地起來跟着張羅早飯,一鍋棒子麪兒粥,兩碗小鹹菜,幾個玉米饃饃就解決了一家人的早飯。
藥煎好了,趙曉曉忙端藥朝裡屋走進去,捂了一晚上的汗這會兒劉慧蘭好了許多,也能睜眼瞧瞧自己幾個兒女。
“媽,你先把藥喝了,喝了就沒事兒了。”
趙曉曉坐在炕沿邊上扶着劉慧蘭柔聲說道,說話間吹了吹藥碗,送到劉慧蘭嘴邊上。
“淨胡來,過幾天你弟弟妹妹要交學費了,哪還有閒錢買藥,我病了你就敢拿家裡主意了是不是,你要氣死我?”
劉慧蘭四十了,一直自己照看着一家子六個孩子,脾氣自然好不到哪去,可卻也不是壞人,斥責趙曉曉的時候卻還是把藥碗接到了手裡。
“媽,別怕啊,這是藥是我用姥家的草自己煎的,不要錢,就是見效慢。”
趙曉曉哭笑不得,她這個媽哪都好,就是脾氣急,總因爲這些事兒生氣,不過想也是了,這個年代日子過的不精細點兒,她怎麼能一個人拉扯大這麼多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