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曉一邊翻烤着紅薯,恍惚看見門口有一個人影閃過,那影子,很像是周天祥。
會是他嘛?他怎麼來這裡了?
“你等一下。”趙曉曉對趙曉燕說,自己跑到門口去看了一眼。
可是她往門外看,卻沒有看見周天祥的身影,只是覺得外面的天很低,空氣中寒風有些凜冽,大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趙曉曉想了想,剛纔可能是自己的錯覺,然後就關上了門,回到屋裡,可是他覺得剛纔那個身影真的太像周天祥了,哎,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天氣這麼冷,他怎麼會來呢?再說了,都快過年了,他應該是在家裡忙着。
趙曉曉搖搖頭,有些懊惱的回到屋子旁。
趙曉燕悶頭坐了一會兒,擡頭看着趙曉曉,眼中滿是委屈:三姐,你在等天祥哥嗎?
趙曉曉嘆了口氣說:沒有。
趙曉燕有些不解的問:“三姐,天祥哥對你的感情,連我這個小孩子都能看得出來,你爲什麼不和他在一起呢,你看大姐和張大哥多般配啊,張大哥每次在咱家吃完飯後,都會幫忙去廚房收拾,我以後也要找一個這樣的男人。”
趙曉曉瞪了她一眼:“你纔多大,你就要找男人。”
張曉燕不好意思的撓頭道:“我就是打了個比方嘛。對了,三姐,你不要岔開話題,我在問你和天祥哥的事,你爲什麼不和天祥哥在一起呢?”
趙曉曉伸手撥開一個烤熟了的紅薯,表皮還有些燙手,他翻來覆去的拿着,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有時候這感情就像一顆很燙的紅薯,拿在手上覺得燙,吃在嘴裡覺得甜,拿在手上的時候想要扔掉它,但是一想到常品嚐的美味,卻又捨不得丟掉。
“我不懂。”趙曉燕說。
“你還小,當然不懂了。”趙曉曉把撥好的紅薯放到趙曉燕的手上,讓她先吃。
“紅薯好吃,但是烤紅薯和紅薯都要付出代價,就像感情一樣,深陷其中的時候會覺得很甜蜜,但是隨之而來的是責任。”
“你想想,如果我和天祥在一起了,那隨之而來的是什麼?結婚生子?天祥哥他不是這樣的人,他需要的是另一番更廣闊的天地,簡單來講,他明年要不要去上大學?如果去上大學,那學校允許結婚嗎?如果不上大學,那前途怎麼辦?我會自私到讓他放棄自己的前途嗎?”
“可是你們也可以先不結婚呀,”趙曉燕說,“天祥哥家裡條件不錯,他又對你那麼好,你們倆在一起以後肯定會幸福的呀。”
“曉燕,你知道什麼是幸福嗎?”張曉曉說:“你還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我不能因爲感情把他禁錮在這個小鎮上,也不能因爲感情把我自己禁錮在原地,我有我想要追求的東西,他有他的前程,如果我們真的能在一起,不差這一兩年。”
曉曉說到這兒的時候,心裡也是一陣難過,喉嚨有些哽咽了。
這些天來,他和周天祥鬧了彆扭,還知道周天祥心裡難過,可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三姐,我好像懂一些了,”趙曉燕似懂非懂的說:“就好像,書上說的那首詩,兩人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喲,你還看了這種詩啊。”趙曉曉有些驚訝,她知道這個年代,這種風流倜儻的詩人的作品,幾乎都是禁了的。
“我在同學家裡的書上看見的,我想借過來看,但是同學的媽媽不給,還不讓我往外說。”趙曉燕有些不理解,“爲什麼會這樣?”
趙曉曉說:“等你上初中了就明白了,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總有一天這些書你都被重新看到。”
“可是三姐,我覺得好矛盾啊,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一片光明,可是回到家我又覺得我什麼都做不了,你說會不會過兩年媽就不讓我上學了呀。”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趙曉曉說:“我跟你保證,只要你想上學,我就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你在學校讀書。放心,姐這裡有錢。”
“三姐,你怎麼這麼會賺錢呢,以前爸在家的時候吧,每個月能拿回來52塊錢的工資,媽那裡一個月也有十幾塊的工資,生活的還算可以,但是自從爸走了以後,家裡的收入都是媽賺來的,大姐也是在張大哥的幫助下,才進了製衣廠,可是三姐,你爲什麼能想到那麼多方法賺錢?”
“知識就是力量啊,曉燕,”趙曉曉一邊撥花生,一邊對她說:“你要知道,女孩兒從來不比男孩差,很多事情他們男人辦不到,我們女人卻能辦得到,同時一個女孩想要在社會上立足,是絕對不能依靠男人的,現在是這樣,以後更是這樣,”
“三姐,那你教我學醫好不好?”張曉燕興奮的說:“上次和你一起救夏家媳婦兒,我覺得特別有成就感,覺得你好厲害,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就敢和你一起進產房,我想要將來和你一樣。”
趙曉曉點點頭說:“好啊不過你要知道,學醫是很辛苦的,你現在的任務還是先好好學習,把課本上的知識理解弄懂,才能爲學好醫學打下基礎。”
“嗯。”曉燕點點頭,雖然臉上還帶着淚水,嘴角已經揚起了微笑。
兩個人在房間裡有說有笑,一邊吃着瓜子花生,在喝茶,卻不知道,兩個人的談話已經被在外面的周天祥聽見了。
他呆呆的站在門口,嘴裡重複着一句話,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或許真的是這樣吧,看來趙曉曉的心裡還是有他的,只不過是她過於成熟,考慮的事情比較多,當然,這也很符合趙曉曉的性格,如果她不是一個這樣個性的人,自己也不會喜歡上她。
聽着裡面的兩個女孩相談甚歡,周天祥覺得自己不應該去打擾他們兩個,但是他的心情已經比來的時候要好了很多,他邁步往家的方向走去,心中的擔憂已經放下,他知道趙曉曉的心裡有自己,這便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