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雅不願意在軍區的電話裡談二胎指標的事兒,所以,就特地把前夫約了出來。
她放下了電話,一旁的蕭青山側頭瞧着她,“誰啊?又是雲墨城?我就納悶了,他有什麼事兒,不能到咱們家來說呀,非得打電話往外勾你?過去那些日子,老虎的耳朵不好,米香兒的父親有病,他來看過幾回啊?簡直就是人情淡薄!”
許靜雅走過去輕輕地給他揉着肩,柔聲細語的哄他,“怎麼啦?這麼酸呢?瞧你!這麼大年紀了,還弄的跟小年輕似的!哪來那麼高的醋勁兒?”
蕭青山撇了撇嘴,“醋他?切!你別看雲墨成是個司令員,我還真就沒把他放在眼裡,小雅,我話放在這兒,你如果想去找他談二胎指標的事情,準保是兩個字回來……沒戲!他?就他?原則性多強啊?怎麼能爲了兒孫犯這種政治上的錯誤呢?”
許靜雅嘆了口氣,“唉!事在人爲嘛!成不成的?總得去問一問呢!”
伏下了身子,把嘴脣壓到了蕭青山的耳邊,“你發現沒?香兒這胎懷的好像還挺安穩!也沒看她怎麼鬧孕吐啊?和上一胎完全不一樣!如果要不是你說啊,我還真有點兒不大相信她懷孕!”
不由自主的就有點興奮,“哎,你說,如果兩胎懷孕的症狀不一樣,是不是就說明……性別就不一樣啊?好像我當初懷老虎的時候,就和懷老大老二時不一樣!男孩兒,女孩兒,還是有區別的吧?”
蕭青山牽了牽嘴角,“我看你呀,你就是想再要個孫女,湊一個”好“字兒!懷孕的症狀因人因時而異,什麼酸兒辣女,這都是沒有醫學根據的,最多也就算是一個民間概論……”
許靜雅沒等他說完,“那概論也是來源於生活經驗呢!反正別管怎麼說吧,我就是覺得米香兒這一胎是個女孩兒!人家都重男輕女,我可不!我就覺得女孩兒是貼心小棉襖,有女才萬事足呢!就咱家老虎那個性子,米香兒要給他生個女兒?他不得把她們母女倆寵上天了?我想想都興奮!”
蕭青山訕笑了一下,“得啦,你別在這兒做夢了,先把指標搞下來再說吧!如果老虎要不是軍人,好些事情咱們倒是能解決,不過景庭在部隊上,情況就不一樣了,不能因爲孩子,就影響他的政治前途啊!他才從前線下來,又負了傷,將來立功嘉獎的日子還在後頭呢,前途不可限量!要是硬生孩子啊……”
他停下不說了,扎巴扎巴兩下嘴兒,“挺難!兩邊都放不下呀!”
許靜雅輕搡了他一下,“廢話,這還用你說呀,要不然……我能去找雲墨城嗎?得了!不聊了!我去看看米香兒媽去!”
說完了話就要往外走。
蕭青山叫住了她,“你急啥呀?”
捨不得媳婦兒,也想和對方多說幾句話,“我問你,聽說夏參謀回來了?老虎和景琪不是去看他了嗎?結果怎麼樣啊?”
許靜雅瞪了他一眼,“我哪知道啊?景琪還沒回來呢,三兒是多說話的人嗎?”
轉念一想,向着蕭青山一笑,“不過啊,我總覺得……這次景琪的婚事應該有眉目了!爲什麼呢?我最瞭解自己的閨女,平時看起來高傲自信的,尤其是在感情上,根本就不會開口主動!可一旦男方落難了呢,她就不一樣了,拼了命的也要衝過去幫人家,你看童澈上次出車禍,她寧可自己被撞……”
真是知女莫若母。
許靜雅大概覺得話有點多了,馬上停止了,“行了!行了!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了!我走了!你該忙啥忙啥吧?趕緊多看看書,把老虎的耳朵治徹底了!”
蕭青山的傲性發了……誰要是敢質疑他的醫術,那可絕對不行!
一把抄起了桌上的線裝藥書,假裝舉起來要摔她,“哎呦,你還教育起我來了?老虎的耳朵不好,那是我的錯嗎?能用的方法我都用了!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見效慢,我有什麼辦法呀?你要是信不着,我就找別人去!”
許靜雅捂着嘴笑,“哎喲天呀,還當真了?得了!得了!我給你賠禮道歉啊,你可別撂挑子,你是神醫,錯過了你,我還找誰去呀?”
轉身笑呵呵的出門了。
她心裡當然最清楚了……誰給兒子看病,也不如蕭青山用心!
到了唐喜玲那裡瞧了瞧……
唐喜玲懷孕也快有5個月了,也不知道是因爲年齡的緣故,還是肚子裡的孩子格外壯實,唐喜玲的肚子看上去頗大,走路也有點兒遲緩,到底是高齡產婦,慢慢的顯露出弊端了。
唐喜玲遵照蕭青山的囑咐,躺在牀上多休息……陳軍長甘願充當“妻奴”,除了自己不會下廚,基本上什麼事兒都替媳婦兒代勞了,白天晚上陪她說話,給她按摩腫腿,摩挲肚子,反正是把媳婦寵上天了。
唐喜玲也樂得享受丈夫的體貼,有時候還用話敲打陳耀忠……故意撒嬌,“你以爲女人懷孕容易呀?上次懷香兒的時候,我比這還累呢!又沒有人管我,我心裡還惦記你,你想想……那時候是什麼滋味?現在好了!你得把我過去的憋屈都補償了!”
陳耀忠哄她,“那是!那是!你現在就是祖宗!你說一不二,行不行?等到這個孩子生下來啊,你是大祖宗,他是二祖宗,我把你們倆伺候的服服帖帖,舒舒服服的……這樣總可以吧?”
他這倒不是用甜言蜜語搪塞人,而是心裡真就這麼想的……暗暗的感謝上蒼又給了他一個重新補償妻子和做父親的機會,享受着爲老婆和孩子付出的喜悅和幸福。
三個人聊了一會兒天……許靜雅一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告辭了。
這一大家子也挺好,其樂融融的,大家住在一起……不但沒有是非,反倒互相照顧着。
許靜雅回屋換了件外出的衣服,也沒特別收拾,挑了件白色的襯衫,外罩了一件灰色的開領羊毛衣,下配一條同色的褲子,搭雙黑色半高跟兒的的牛皮鞋,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倒更顯出她落落大方的氣質。
臨出門之前又去看了看孫子,交代了保姆幾句……這纔算是放心了。
到達東來順的時候,正好是六點……許靜雅進了飯店的大堂一瞧,雲墨城也早就到了,坐在靠窗的一張桌邊,穿着一身便裝,依舊難掩身上的英武之氣。
雲墨城遠遠的瞧見了她,立刻站了起來,“這兒呢!”
許靜雅快步走了過去,大大方方的一笑,“你來了?”
只這一個照面,只這一句問候……雲墨城就覺得心裡有點酸酸的,惋惜自己的錯失,如果當初能夠堅貞不渝的挺住了,是不是現在也會是一家其樂融融,不再孤家寡人了?
他訕訕的一笑,向對面座位裡指了指,“你請坐!我已經點好菜了!要了你平時愛吃的小羊肉和茼蒿粉絲,木耳蘑菇,還特意要了韭菜花!你瞧瞧……還有什麼需要補的嗎?”
許靜雅匆匆的往桌上一瞧,點了點頭,“這樣就挺好!”
她對雲墨城的這份“用心體貼”並不是很在意……自己又不是真來吃的,又不是來和前夫談情說愛的!
隨便往座位裡一坐,半仰着頭,“老雲,你也坐呀!”
雲墨城瞥見她鬢角處花白的頭髮,不由得有些感慨,“靜雅,時間過得真快呀,一晃眼,咱們倆認識30多年了!今天你坐在這兒,我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許靜雅直爽的打斷了他,“老雲,咱們別煽情了!我現在有新家了,不提過去那些事情了!”
她不是那種勾三搭四,吃着鍋裡看着瓢裡的人……和蕭青山結婚了,就是實實在在的過日子了,和前夫出來吃飯也是談兒女,沒有其他的用意,“老雲,說實話吧,我答應和你出來見面,是因爲覺得……有些事情在電話裡談,會對你的影響不好!”
“哦?”雲墨城挑了挑眉,順勢坐下了,視線直視着對方,“什麼事兒啊?弄得這麼嚴肅?”
許靜雅也沒掖着藏着的,乾脆直捅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不把話說明白了,我的飯都吃不好!那我就不客氣了,直接先說了……老雲,米香兒懷二胎了,我也打聽了一下!按照現在的政策,她這個孩子要不了!可我私下以爲,現在計劃生育的政策越來越嚴,如果這個孩子打掉了,以後就永遠再沒有機會了!我就直說了吧,我想讓你在部隊裡施施壓,讓下面通融一下,給老虎一個指標!”
雲墨城愣了一下,“這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