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王萊戈拉斯!!!!”憤怒的暗黑色火焰從精靈們世代所要守護的“時間之線”內溢出!!狂亂舞動的火焰燒炙着整片月影森林的上空……
飛行中的精鷺們, 無措的撲落地面。
驚惶的不知發生什麼事的精靈們擡起他們優雅的容顏,看着樹冠頂端那詭異的暗黑……
彷彿世界末日來臨般,連那幾乎與這個世界共同存在的神木, 都發出了悲鳴……
“精靈奧蘭多!!你要毀滅精靈族嗎??”精靈王翠綠的眼神閃爍着光芒, 不畏火焰的直視着自己的“兒子”。
“那又如何??我毀了又如何??”
“哦?是嗎??那麼你也想殺了這個青年嗎??”精靈王的目光轉回了木牀上, 痛苦的閉着雙目的黑髮青年……
“……總比被你們這樣生不如死的關押數千年的來的好多了!!”不知覺間, 聲音裡有了些遲疑。
“哦?是嗎?”精靈爸爸又豈會聽不出語調的變化?“即使這人類的願望無法完成??你要讓他抱着無限的遺憾徘徊在永遠的黑暗中嗎?這樣的靈魂是無法迴歸神的懷抱的吧??我的孩子,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情’嗎??”
“……老頭,你到底想說什麼??”黑色的焰似乎有些收斂, 那傢伙究竟在說什麼??
“做筆交易吧?奧蘭多,你既然在人類的世界中生活了這麼多年, 應該知道人類的規則吧??要想得到, 就必須付出!!”
“……”
“和我做筆交易!你有二個選擇!”
“第一, 你可以放棄你的使命,繼續當你在人類世界快樂自由的‘黑袍’, 當然,做爲代價,這個人類必須代替你,永遠禁閉在‘時間之線’中,直至生命的毀滅!”精靈王冰冷的聲音, 無情的說着。
“!!你這死老頭!!別做夢了!!”
“第二, ”精靈王沒有任何波動的打斷了奧蘭多的話, “第二, 做筆交易, 你心甘情願的在這裡完成你的使命,做爲交換條件, 我們精靈族同意幫助這個青年,給予他‘改變過去’的力量!!”
“……你,你說什麼??”精靈愣了一下,或許是太過震驚了,所有的黑色火焰在一瞬間便消失了……
“你是說,我會以自己爲代價,完成達肯的願望??”聲音中帶着絲好笑,“你,爲什麼會如此認爲呢??”
“我就是如此認爲的!”精靈王笑的很自信,“我的孩子,他,是你的‘愛情’,你認定的‘愛情’,不是嗎??你願意爲他犧牲一切,不是嗎??”
“……笑話,爲什麼我會爲了人類犧牲自己的自由??什麼‘愛情’??‘愛情’對我奧蘭多而言,就是無盡的貪婪,無窮的索取,我不會爲他人付出任何!!我只會從我的‘愛情’中得到我所要的!!我是精靈!這片大陸上最美麗的生物!!我不需要奢求任何人的‘愛情’!因爲別人會親手爲我奉上我所要的一切!!”
“哦??”挑了挑眉。
“……所以,這傢伙不是我的‘愛情’,我不會爲他付出的……”
最初的憤怒過去……奧蘭多不自知的,掉入了精靈王所設下的誘捕中。
“呵呵,是嗎??那你就是選擇了第一條,對嗎??長老……”精靈王帶着勝利者的微笑,對着身後一直不發一語的長老說道,“既然如此,長老,交換吧……”
不是選第二,便是第一,精靈已經做出了選擇。
幾乎只是在一瞬間,奧蘭多感到一陣暈眩,再睜開眼,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側頭一看,躺在他身邊的黑髮青年不再皺着眉,反而是一臉安詳的,甚至是帶着絲微笑的……靜靜的躺在奧蘭多的身邊……
“好了,我的孩子,祝你以後的旅途愉快!!”精靈爸爸微笑着,纖弱的身體毫不費力的橫抱起高出他半個頭的黑髮青年。
“……等一下……”
“嗯??”精靈爸爸疑惑的低頭,看着緊緊抓住青年黑色衣服上白皙的手……
“……”奧蘭多當然也看到了那視線,他想馬上放手,放開緊抓着青年衣服的手……可是……爲什麼,會不聽使喚呢??
“那個,你要把他帶去哪裡??”
“當然是去他該去的地方,我會把他的身體送到神木之中,繼續他的沉睡。”
“……他的身體??”
“而他的靈魂,”精靈爸爸擡起頭,看了看頭頂的“時間之線,“他的靈魂,已經在那裡面了。”
於是,奧蘭多也有些遲疑的把目光移到了他那所說的“龍蛋”中……
比起一開始初見的強烈光芒,此刻的光,微弱許多。可是,意外的,奧蘭多卻回想起黑髮青年那帶着絲靦腆的笑容,有着對不時吃着他“豆腐”的精靈的無奈與羞澀……只是,那微弱的光在奧蘭多的眼中,特別的刺眼……
像被蒙上一層絲紗般,朦朧的微光……精靈笑着,爲什麼,爲什麼他會感到悲傷呢??這個“時間之線”,難道可以反射出附在他內部的靈魂嗎??那裡有一雙靦腆羞澀,會縱容他的任性,卻總是會不自知的透出痛苦神情的黑眸……
“好了,我的孩子,回到你的人類世界去吧……這裡,已經不再需要你了……”
轉身,精靈王帶走了黑髮的青年,奧蘭多就這麼無措的看着那黑色的衣服,就這麼突然的從他的手中滑開……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那雙靦腆羞澀,透着痛苦的如夜空般的黑眸……再也,再也不會見到了嗎??
奧蘭多並沒有如精靈王所說的離開,自由自在的過着他嚮往的“整片大陸唯一的黑袍精靈”的生活……
恰恰相反,幾天了,他像個幽靈般的沒事就在那顆“龍蛋”前來回晃盪着。
而精靈王則也真的把他當成路人ABC,徹底的無視啊無視……
“長老……你知道達肯在這個‘龍蛋’裡在做什麼呢??”所以,奧蘭多隻能抓住已經退休開始等待最後榮耀的迴歸衆神懷抱那一刻的長老。
“孩子,我並不知道這個人類在想什麼……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在‘時間之線’中是如何度過的……”長老慈愛的看着這個孩子,悠閒的等待自己那一刻的到來。
“哦??”精靈有點兒好奇。
“其實,在那裡,並不覺得時間的流逝,感覺就像在夢境中一般美好……”
“夢境??”
“是的,夢境……”枯樹般臉色的長老,只是依舊清澈像天空的藍眸,閃耀着回憶般的甜美光輝。
“每次沉睡後,靈魂便與‘時間之線’內,那時,我覺得我就是在做夢,不斷的回憶,不斷的回憶與家人,與朋友,與愛人們生活的那些日子……”
“……”
“那是隻有陽光,沒有陰霾,彷彿在衆神樂園般的時光……我們會一起採摘果實,一起分給那些喜歡在我們身邊的動物,一起聽着溪流的歌唱,一起追尋着風之精靈的腳步,踏遍每一片衆神所創造的美麗土地……”
“??你在夢中做到這一切嗎??”
“呵呵,其實,奧蘭多,我的孩子,我從未離開過月影森林,可我卻知道外面世界的一切……因爲我有無法替代的可貴朋友,每次,當我從沉睡中醒來時,他們會迫不及待的告訴我他們的見聞,他們所看到的美麗世界,他們都會與我分享他們的快樂……”
“只有快樂嗎??”奧蘭多皺眉,這世界,只有快樂嗎??
“是的,只有快樂……即使他們知道這世界的悲哀,可是,卻從不讓我知道……他們只是希望我能帶着這些快樂再次的沉睡,他們把最美好的東西留給了我……”
“他們,你的朋友終究會死的,不是嗎??”你不會感到悲哀嗎??
“啊,是有一點兒悲哀……所有的人,只剩下我一個活着……很悲哀……”老者閉上了眼,正當奧蘭多第一次感到無措時……又睜開了,慈祥的目光,看着奧蘭多。
“可是,我的朋友們都替我留下了你們……留下了希望……”
“??我們??”
“是的,每一次,他們都會告訴我,他們有了孩子,有了新生命的誕生,即使他們不在了,他們的孩子也會代替他們,繼續告訴我這個世界的美好……所以,我並不覺得寂寞,即使有悲傷,可是很快,也有着希望……”
“……希望嗎??”
“是的,我的孩子,並不是像你相像中這麼可怕的,每次我都帶着他們所告訴我的故事進入長眠中,每次,又是帶着希望甦醒的……這樣子的我,是幸福的吧,罪惡的幸福……”
“長老……”
“呵呵,我的孩子,知道嗎?你的祖先,也是最初代的精靈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幻想,一起遊戲。然後,他守護着我的沉睡,而我守護着精靈族的職守,彼此遵守着諾言,他也留下了後繼者繼續守護着我……給我帶來無數快樂與幸福的後代……”
“奧蘭多,我的孩子,我還記得你剛出生時我正好從沉睡中醒來。雖然只有幾天,可是,我忘不了,忘不了你的父親萊戈拉斯是如何抱着還是嬰兒的你,幸福的向我說,你將繼承他的的王位,代替他守護着我,成爲我的幸福……”
“……”
“呵呵,你知道嗎?在我眼中,你的父親還是個包着尿布剛會爬的孩子,結果一覺醒來,他卻抱着嬰兒的你,說,這是他的兒子,他的驕傲……”
“……那個臭老頭……”
“呵呵,雖然只有幾天,可是那些日子,奧蘭多,你就一直爬在我的身邊,靜靜的睡着,圓圓的臉上帶着嬰兒所特有的滿足,紅紅的肥肥的小臉,很可愛啊!!”老者似乎回憶起來,“你知道嗎?孩子,在我接下來的百年沉睡事,我經常會夢到你穿着開檔褲笑着向我爬來的情景,很可愛吧……”
“……”難得的,精靈的臉也紅了……
“所以,孩子,我覺得我是幸福,即使在離開這個世界前,我只能困在這片森林,可是我卻覺得我守護着精靈一族的職責,我守護着我的朋友,我,擁有了整個世界……”
“……”精靈沉默了,他沒有這麼偉大的胸襟,帶着幸福沉睡,失去一生的自由,他想,他或許永遠無法體會這種心情吧……
“……那……他呢??他會如何??他……也會如此幸福的沉睡嗎??”精靈想了想,依舊揮不去腦海中的另一個身影……
“……”回答他的,是長老的沉默……
“他,不會幸福嗎??”一絲恐懼突然抓住了精靈……
“……孩子,‘時間之線’中的沉睡,是建立在自己的記憶上的……”
“什麼意思?”
“……如果那孩子像我一樣,一直生活在幸福中的話,他的記憶將會是美好的……”
“!?如果不是呢??”奧蘭多想到了那雙總是會透着悲傷的眼眸,不經意間,透着悲傷……
“那孩子……他帶着無限的悔恨,帶着愧疚,連‘時間之線’都被他蘊上了悲傷……”
“……”
“對他而言,或許會有一段時間做着童年時的美夢,可是,或許,他就將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悔恨中……無時無刻,受着心靈的煎熬……永遠永遠,即使從沉睡中醒來,也依舊會自責吧……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就這麼……永遠活在痛苦之中嗎……
……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嗎……
奧蘭多沒有再說什麼,看着眼前閃爍着淡光的“龍蛋”……離開了長老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