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咫尺天涯

席幽夢打了輛的士, 直接回到她與丁綺羅居住的小區。

年輕的保安看到席幽夢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上前招呼,而是迅速拿起電話機撥給馬行空。

電話線另一頭的馬行空說:“很好,你去天馬集團找Mrs黃領獎金, 到的時候給我個電話就行。”

年輕的保安千恩萬謝。

席幽夢對此渾然不知, 只是徑直回到住所。

房間里居然有了薄灰, 席幽夢大驚, 她衝進每一個房間, 都沒有找到丁綺羅的下落。席幽夢心中一動,打開兩人共用的衣櫃,屬於丁綺羅的衣服少了一些, 她的身份證和銀行卡也不見了。

席幽夢愣愣的站在房間裡發呆,綺羅離開了?怎麼會?

對了, 手機!席幽夢翻出她去找馬行空那天忘記帶走的手機, 上面一串陌生的號碼, 但她看着卻有幾分眼熟,會是綺羅嗎?她爲什麼不用手機撥打?

席幽夢抱着試一試的態度, 將電話回撥過去,沒有人接。席幽夢六神無主的回想可能與綺羅發生交集的人,這個時候,她陡然覺得,她對綺羅的瞭解居然這麼少, 除了李雲旅和丁綺盛, 她甚至想不出綺羅可能和誰在一起。

丁綺盛接到席幽夢的電話有一點點驚訝, 她居然不知道綺羅住院的消息?但轉念一想, 他就明白過來了。李雲旅啊李雲旅, 看不出來,你也是一隻會咬人的兔子。

丁綺盛本是因爲丁綺羅纔會與席幽夢產生交集, 若不如此,他是懶得和席幽夢多說半句。這些也都是表面功夫,不過……丁綺盛想了想,若是有席幽夢橫插一腳,李雲旅與丁綺羅之間更是沒有可能。那李雲旅不是有機會投入自已的懷抱麼?於是他很難過的說:“幽夢,你不知道嗎?綺羅已經是白血病晚期……”

席幽夢猛然想起來,那個覺得眼熟的號碼正是她每次用來打給綺羅的那部公用電話所有。

丁綺盛後面還說了什麼,席幽夢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揣着手機就往回跑。

丁憲看着隔離室裡幾乎面目全非的小女兒,心裡有一種複雜的感覺。他不是不愛兒女們,只是不懂該怎麼去愛。家大業大,兒女之間的感情也較一般人家淡漠得多,現如今最小的妹妹病危,哥哥姐姐們也不來看上一眼。丁憲自嘲的笑了,所謂的親緣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外人。

站在丁憲身邊的李雲旅渾身不自在。丁憲的氣場實在太強,一般人都受不住他探查的眼神。李雲旅也不例外,不過他可以感覺到丁憲對他沒有惡意,甚至有那麼些喜歡。

“雲旅,你很不錯!”丁憲難得夸人,伸手拍了拍李雲旅的肩膀。“把幽夢交給你,我很放心。”

“丁伯父……”李雲旅心中十分高興,一面是丁綺羅病情治癒有望,一面是得到丁綺羅父親的讚賞。

“小姐,你不能進去……”

隔離間外有一個供人觀察的走道,但仍屬於病房內,而病房外此時卻傳來了爭執聲。

丁憲和李雲旅都面露不愉,這裡是重症加強治療病房,哪裡來的人居然亂闖?

“綺羅……”門被推開,一個漂亮卻蒼白的女孩闖了進來,儘管她略顯消瘦的臉龐有些憔悴,但仍然是足以打動人心的美麗。

“李主編……”席幽夢一眼就看到了李雲旅,但另一個,席幽夢的眼神在看向他的同時就被他的威勢逼迫得幾乎是立即想轉頭。

“你是我女兒的朋友?”丁憲冷冷的看着眼前這個侷促的女孩。

席幽夢心中一凜,眼前這個男人眼神銳利,臉部線條與丁綺盛極爲相似。

“丁伯伯……”席幽夢遲疑了一下,低聲招呼。

丁憲眉毛動了動,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孩頗有幾分眼力,原本的惡感去了幾分。

丁憲自已雖然和男人女人都有過糾葛,可真到兒女身上,他卻是不喜歡。試問,有哪一個父母不希望自已的子女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甚至於兒孫滿堂?

當初丁綺羅想離開,丁憲同意了,但追根究底不過是爲了讓她吃點苦頭。他的大兒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發揚光大的,二女兒嫁了個好女婿,他也不用發愁,唯獨這個什麼也不爭的小女兒,他不知道如何對待。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丁憲已經偷偷的建了一個基金會,若是他去世,丁綺羅雖然分不到什麼家產,至少每年也可以領到一筆可觀的生活費,一直到她的生命結束,而這個基金會在丁綺羅生命消失後由主持運營的接手人負責將產業以丁綺羅的名義捐獻給慈善機構。

丁憲不想和兒女們解釋他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他覺得很累。也許是年紀大了,他越來越習慣一個人默默的生活,雖然有時會感到寂寞。兒女們並不經常回家,他們之間的間隙丁憲心中也瞭解,可他不可能把所謂的身後遺產分割情況告訴他們,就算說了,只怕會更加激起他們的貪慾。總之,他感到厭倦,對一切……

席幽夢見丁憲沒有與她交談的意願,急切的趴到玻璃擋板前,焦急的打量裡面看不清模樣的丁綺羅。

“李主編,綺羅怎麼樣了?”席幽夢鼻子發酸,眼淚差一點就要滾出來,只能強自忍耐。

李雲旅不知道丁憲是否清楚丁綺羅與席幽夢之間的關係,但看他的冷淡,也許不知道吧?李雲旅雖然同情席幽夢的遭遇,但愛情面前,寬容沒有任何立場。

“綺羅的情況很危險,但是已經找到合適的骨髓,醫生說這兩天就安排手術。”李雲旅只挑重點說,沒有和席幽夢詳談的意思。

丁憲看着一臉傷心的女孩,沒有多少同情,只是嘆了口氣做勢離開,臨走前他對李雲旅打了個眼色。

李雲旅也算是聰明人,他立即知道丁憲有話想說。他回頭看了一眼恨不得能穿牆而過的席幽夢,跟在丁憲身後離開。

“雲旅。”丁憲目不斜視,走起路來一板一眼,腰頂得很直,一看就是做慣了發號施令的人。“我很喜歡你。有些時候,要得到某些東西就得使用手段,千萬不能心慈手軟……”

李雲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丁憲含有喻意的話是什麼意思,只知道愣愣的看着丁憲。

“你父親把你教的很好……”走到電梯前,丁憲停了下來,親暱的拍拍李雲旅的肩膀。

李雲旅受寵若驚。

“他現在過得好嗎?”丁憲又問,語氣中有着奇怪的溫柔。

李雲旅只覺得怪異,卻也老實答道:“還行,就是和母親的關係總是淡淡的,我每次說到讓他們一起旅遊或是什麼的,他們都不怎麼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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