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抓住範不閒話中的漏洞,迫着他讓自己三招,這讓範不閒很不舒服。然而,他的傲氣,又決定着他是個惜諾如金的人,既然已經答應了讓招,這當場反悔的事,他又是做不出來的。
當下,範不閒鐵青着臉,收了手中的霸天狂刀。冷眼看了凌風一眼,道:“好,範爺便讓你三招。我看三招之後,你還能使出什麼花招。”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氣了。看招!——”身陷如此重圍之內,凌風還沒有傻到真的要和他過招的地步,早已於懷中抱出一包迷魂散,攫在手中。一邊故意出言迷惑他。
範不閒見凌風欲行出招,連忙調轉靈力,佈於身外。他絕對的把握硬接下凌風的三招,只要被他把握了機會,他相信,自己是絕對不會有絲毫留手的。
範不閒全神應戰,周圍的其他兵侍雖然並不看好他二人的一戰。但這些兵侍都是極爲傲氣之人,也根本沒將凌風放在眼中,認爲在已方如此之多的人力包圍之下,凌風是絕對不可能逃得出去的。所以,也就對範不閒的讓招之舉不予過問,只在一旁觀戰。
凌風的聲音尚未落地,人卻如穿雲之箭,一個跺腳,探身,竟然於瞬間竄天而起,向頭頂那數丈高的大樹上射去。
“好個小子,膽敢在我面前耍花招!”範不閒睹之,立即醒悟過來。原來這小子要求三招先戰之機,不過是想拖延時機,尋找逃跑的最佳時間罷了。
範不閒與衆兵侍已發現不妙,身形皆如疾電般向凌風高高竄起的影子追去。而凌風卻是早有準備,他一手扣住一根粗壯的樹枝,回首朝衆人一笑,右手一揚,一大包迷人眼耳的迷魂散,頓時如潑雲灑霧般,大面積地對着衆人的面龐直灑而下。
衆兵侍一心只想將凌風擒住,哪裡想到還會有這種變故。一時間,都來不及躲閃,皆被漫天的迷魂散給潑得睜不開眼睛。
十八兵侍的修爲雖然厲害,但這種迷魂散乃是刺激人體的有效靈藥,縱使修爲再強的人,恐怕也難抗其襲眼侵耳之力。待到衆人罵罵咧咧地揉盡眼中的藥粉之時,卻只能看到凌風的身影,如同星丸般彈跳於萬千樹頂之上,而後又落入更加茂密的叢林之中,最終消失不見。
範不閒上了這麼大的一個惡當,氣憤交加。但怨也只能怨自己太笨,才致使在這陰溝裡翻了船。他心中很明白,因爲自己的失職,走了凌風,回去將會承受多大的重責。所以,在看到凌風的身影消失在遠處的叢林時,而其他兵侍還全無反應時,不禁感覺急火攻心,大怒狂吼道:“你們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給我追!”
十八兵侍本來就沒有什麼等級之分,十八人本來都是鬼手神君的直系親隨,在天府之中很有地位。鬼手神君爲隱藏他們身份,將他們調入天鬼魔君的靈犀堂,混入普通殺手之列。
這些人個個性格高傲,桀驁不馴,除了鬼手神君沈沉燈和天鬼魔君印七成,天府之中,任誰也難入他們的法眼。範不閒因爲作戰較爲勇猛,所以這次才被天鬼魔君破格調用,讓他暫時代任領隊一職。
這範不閒一路之上,都較爲跋扈。衆兵侍都是礙着有天鬼魔君在場,纔對之一再忍認。而今更看到因他之過,而讓凌風給跑了。他這罪魁禍首不但不先思已過,還對着大
家大吼大叫,實在是太過猖狂。
如此囂張態度,立即就觸動了這衆多本來就沒個好脾性的兵侍們。立即有人不滿地冷哼道:“範不閒,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這樣和我們說話?”
“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長刀衛而已,和我們有何區別?不要以爲印七爺暫時給了你一個領隊的位置,就覺得自己有多了不得。”
“是啊,剛纔要不是你這蠢貨要與凌風過招,上了他的當,會讓他趁機逃走麼?”
一時間,範不閒被一陣口水聲所包圍,他感覺既羞又愧,卻很實在是找不到可以爲自己脫罪的理由,又知道衆怒難犯。只得頹廢地緘默住口,雖是心急如焚,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衆人正在圍攻範不閒,突聞一個尖冷地聲音從後方傳來:“你們都在這裡做什麼?凌風可曾擒信住?”
衆人聞言回過身來,只見天鬼魔君印七成正一臉灰敗地走了過來。
印七成緊皺雙眉,面上的刀疤因他的面部表情,而緊緊地虯結在一起,顯得非常恐怖陰森,而他那一雙眸子裡所射出來的森森寒意,更是冷酷得有如十二月的寒冰。令這些本就叱吒風雲的殺手們,一個個心中都突然涌起了無可阻攔的怯意。
天鬼魔君冷眼掃了範不閒一眼,見他兩手空空,形同落魄地樣子,不禁面色一沉,陰聲道:“你們剛纔不是施放了信號,說擒住了凌風。現在,那小子人呢?”
“這——稟報魔君大人。凌,凌風那小子,逃走了!”範不閒眸中閃爍着無可言喻地怯,都不敢擡頭來看天鬼魔君的雙眼,低聲說道。
天鬼魔君滿面怒色,道:“怎麼可能讓他給跑了?你們這麼多人,難道就拿不下一個小小的靈士境修士?”
“這!——”範不閒已驚得口中難以成言。
衆兵侍一看範不閒那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臉上都漾起幸災樂禍的表情,甚至有人還出列一步,落井下石道:“魔君大人,本來我們已經將凌風團團圍住。怎奈範不閒他狂妄自傲,偏要與凌風比武,還要讓他三招,這才致使凌風尋隙逃走。”
“是嗎?”天鬼魔君眸中噴出怒焰,狂掃向範不閒。口中發出一聲驚魂震魄的巨喝,嚇得範不閒渾身禁不住發出一陣輕顫,屁都不敢再放一個。
天鬼魔君喝斥完了範不閒,又將眸中的怒火向衆人直噴而來:“凌風逃走,範不閒有責,難道,你們就沒有責任了嗎?你們爲什麼到現在還站在這裡,爲什麼還去追?”
衆兵侍本來還一副怨氣得解,得意洋洋地模樣,突聞天鬼魔君這一聲咆哮,這才領悟到,原來,讓凌風從容得脫的罪過,並不只在範不閒一身。
“還都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給我進林去找。今日若不能將凌風拿下,我們都少不掉神君的責罰。”天鬼魔君狂吼一聲,大聲咆哮着。
衆兵侍不敢怠慢,急疾展開身法,向凌風所逃遁的密林中搜尋而去。
範不閒正欲進林,忽然發現天鬼魔君站於原地,面色頹廢。不禁想起他與焦屠的一戰,忍不討好般地問道:“七爺,不知道那人面鬼王焦屠,是不是被你給打跑了?”
天鬼魔君顯然沒有在焦屠那裡討到半點好處,正在爲此鬱悶着呢。聽到範不閒居然哪壺
不開提哪壺,頓時面色沉敗,怒吼一聲道:“這關你屁事,你還不快去將凌風那小子給抓回來,小心你的腦袋不保!”
範不閒馬屁沒拍成,反倒拍在馬腿上,看到天鬼魔君那一臉要殺人的兇樣,似是已經猜到了結果。趕緊脖子一縮,撒開雙腿向密林中跑去。邊跑心中邊在得意地暗忖道:“印七成,你他媽 的只會在我們這些人面前得瑟。不就是仗着是神君大人的結拜兄弟麼?連個焦屠都拿不住,你還得瑟個屁啊!”
天鬼魔君的修爲雖高,但靈識還不至於能高到窺探人心的地步。若是被他聽到範不閒如此不敬的心語,豈不是要被活活地氣死當場。
在天鬼魔君的安排下,十八兵侍兩人分爲一小組,在密林中展開了地毯式地搜索。而天鬼魔君自己,則帶着吳良庸守在密林入口,以防止凌風突然轍回。
十八兵侍本身就是殺手出身,再加上進入天鬼魔君的靈犀堂後,更是受到了魔鬼式的特訓。感應能力十分強烈,密林雖然又大又密,但在他們分成九組的拉網式地搜索圈下,凌風似乎很難遁形。
然而,令他們感到奇怪的是,任他們進行了一波又一波包圍式地搜索,用他們所擅長的搜索技能都用遍了,也幾乎將每一處可疑的草叢和樹洞都已尋遍,就是不見凌風的蹤影。
凌風,就好似一縷空氣一般,憑空消失在這一片密林之中。
十八兵侍苦尋了整個下午,眼看着夜幕漸漸降臨。再這樣盲目找尋下去,根本就是於事無補,白廢氣力。
天鬼魔君也知道再這樣找下去,也是毫無結果,乾脆將他們召集起來,商量對策。
十八兵侍們一個個愁眉苦臉,皆搖頭表示束手無策。
範不閒突然有些自作聰明地說道:“七爺,您看,凌風是不是已經逃出了這個密林。或者說,已經離開了仙都山脈?”
“逃出密林倒還是有可能,但仙都山脈地域如此之大,凌風不可能逃得出去。”天鬼魔君搖了搖頭,否定了範不閒地想法。想了想,又開口說道:“仙都山脈縱橫數十公里,而且山路崎嶇難行,再往裡走,便是大陸十大凶地之一的雲夢沼澤了。那裡是生靈禁入的兇險之地,凌風就算是逃出這密林,也不敢去哪裡的。”
聽到雲夢迷澤四個字,衆人皆感心中惻然。因爲,那裡是上古傳說中幻靈大陸的十大凶地之一,更是人間連接魔域的入口。常年可見那裡有魔影幢幢,景象十分恐怖。曾經,有很多人族高手,自認爲憑藉高深的修爲,去那裡探險,卻沒有一個人活着回來。
如此生靈禁入的險地,他們縱是想想都覺得可怕。凌風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往那個絕域裡跑!
可是,凌風若是沒有去雲夢迷澤,就絕對還藏匿在這片無間密林之中。可是,縱憑他們使出渾身的解數,爲何就是探尋不到凌風的氣息?
“印七爺,依晚輩看來,凌風絕對已經進入了雲夢迷澤!”就在衆人爲凌風的去向而感到深深困惑之際,忽聽到一個嚴肅地聲音,以絕對斬釘截鐵地語氣說道。
衆人爲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全都將驚異地目光向發話之人投來。卻更驚異地發現。原來說這句話的,原來竟是一向被他們所無視的普通幫衆,吳良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