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還有這,與這……都拆了!”沈玉嘉帶着一隊人,指着城外一間間屋子面無表情的說道。
“啊,大人,這可都是百姓居所,這要拆了,日後他們住哪裡啊?”
邱陽,只是歐建業軍中的一個小小夫長,不過率領的弟兄,也有兩三百個之多,如今將軍讓他跟隨徐先生辦事,他本來只是認爲很輕鬆的驅趕一下汴梁城外,因留念家園不肯走的百姓。
可是沒想到,一來到這裡,便受到了百姓極大的阻擾,說他們這些當兵的沒用,不敢出城迎敵,保護百姓們,反而要驅趕百姓離開家園,故此,他們是受到了百姓們一筐又一筐的鹹黴爛菜狂轟濫炸,而大人更是一怒之下,下令拆房子了!
這百姓們的居所若是被破壞了,的確可以很方便的將其驅趕離開,可是如此一來,這惹來的民怨,也是相當重啊,而承擔這個結果的人,那自然不可能是這位徐先生了,而是他們的將軍歐建業啊!
所以邱陽是想極力阻止,然而,沈玉嘉卻不由分說,直接下了死命令。
“一切後果,由我承擔,你們儘管執行!”
正所謂,將在外,皇命想受就受,如今歐建業忙着招兵買馬,收集糧草,那裡還顧得上這些啊,邱陽無奈,只能應了下來。
其實沈玉嘉也不是想拆房子的,可是若是不拆,這些百姓死活都不願離開,這要等趙家堡的大軍殺到,兩軍交戰後,那裡還顧得上他們的死活啊。
況且,這一排房子都建造外城牆腳邊,城牆雖然高達十多丈,但是這些建築,矮的也有城牆三分之一的高度了,更別提高的了,這要等大軍殺到,靠着這些房屋,一來可以阻擋箭矢,二來更是讓他們更加容易攀上城樓,所以沈玉嘉也是迫不得已啊。
不久之後,邱陽便率領三百號人,分爲兩批,一批手持大盾,推開羣衆百姓,一批手持大錘,開始往沿城一路的房屋上招呼。
這古代的拆遷效率雖然遠不如現代的爆破與機械拆除,但是這古代的房屋也不是什麼鋼筋水泥打造的,所以拆起來雖然麻煩,也不困難,況且上百號人一起動手,每人一錘過去,足夠將一間房屋轟成渣了。
汴梁水軍不知道還能抵禦趙家堡多久,所以他們的時間是十分緊迫,由不得半點浪費,就算到了天黑,沈玉嘉還繼續讓人拆房。
一連累了三天,汴梁東城與南城外靠牆的房屋,都被轟成渣了,房屋變成的殘骸遍地都是,不過對比於之前的情況,的確要好得太多。
正當沈玉嘉還想繼續把西門外的建築也轟成渣時,汴梁水軍再次戰敗的消息,便又傳來了,而且這一次敗北,已經毫無回天之力,恐怕過不了一天,趙家堡的五萬大軍,便要登岸了!
剎時間,汴梁全城封鎖,一切守備工作都在緊鑼密鼓的執行着,衆將士是忙的焦頭爛額,但還是咬牙堅持下來。
“新兵召得如何了?”沈玉嘉回到董府裡,看到董莊臣在廳中喝茶後,便開口詢問道。
董莊臣這纔是前腳剛回來,後腳沈玉嘉便到了,所以他也算忙的氣喘咻咻道:“還不錯,已經有上萬人了,加上原先汴梁的三千兵力,和明日水軍敗兵投靠過來的人數,應該不下三萬了!”
說着,董莊臣慎重的看了一眼沈玉嘉,又道:“只是,大人要明白,就算有一萬新兵加入,然而新兵畢竟是新兵,連戰場什麼樣都不知道,更加沒有訓練的時間,這要打起來,死傷恐怕很嚇人啊!”
沈玉嘉豈會不知,連秦鍾這等人物,就算要統領雜牌軍,也需幾年的淬鍊,纔敢上陣,更別提歐建業這等半路出家的將領了。
“新兵只是輔佐,並不是要真與敵軍拼命,除了新兵,董員外有沒有照我的話,去通知百姓們協助守城?”
董莊臣點點頭,道:“這點大人放心,歐將軍和我這幾天都在忙着這事,應該不成問題,至少能讓十萬百姓幫助我等,只是他們多是老弱婦孺,少有力氣,許多事情無法做,倒是不知道能幫助什麼?”
“能幫大忙了!”
沈玉嘉笑了笑,道:“婦人可以幫我軍燒菜做飯,而老人可以提傷兵包紮傷口,至於小兒,可以幫着搬運箭矢與食材,如此,軍民如一體,將士們的士氣必然高漲,爲了保護這些可愛的百姓與家園,還有什麼不能付出的!”
一聽這話,董莊臣心中一寒,暗歎這沈玉嘉,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如此一來,定是要惹怒了趙家,而汴梁要是被趙家攻陷,那麼這全城的百姓,恐怕也跟着遭殃了!
董莊臣作爲商人的角度看事情,深知一個地方要繁榮,就少不了人口,而商人的生意能越做越好,雖然是這個地方越繁榮越好,所以他一直不主張強硬的打法,若有可能,他更希望歐建業投靠趙家,讓汴梁的百姓得以安生。
其實沈玉嘉和董莊臣的想法如一,要不是爲了希望戰事早些太平下來,他也不會利用這些百姓了,也在這時候,沈玉嘉才明白,當初秦王嬴政,是不是也懷着這種想法?還有成吉思汗,有沒有可能希望天下沒戰事,所以把一輩子的仗都打完了。
若非如此,那麼這兩位在歷史中,都是霸絕天下的人物,可真是貨真價實的嗜血狂徒了,只要不打仗,就好像沒飯吃一樣,會死一般,痛苦不堪。
揣摩了一下古代偉人的想法,沈玉嘉有問道:“糧草籌備的如何了?能頂多少天?”
“若是隻是給軍隊用,那自然半年不成問題,可是現在除了大軍,還有十萬衆,也是依靠我們的軍需維持,另外幾十萬的汴梁人口,不知道家中餘糧還有多少,能維持多久,若是等封城後,他們想走也走不了,總不能讓他們餓死在裡面吧,所以還有可能要支助他們一番,如此一來,這些糧草怕是隻能維持月許時日了!”
“那汴梁的幾大糧商呢?難道他們就沒有囤積糧草?”沈玉嘉笑問道。
“這個嘛……有倒是有,只是大人也知道,對付這些商人,可不能用強的啊,他們背後誰沒有一兩個朝中大臣做靠山,現在要逼迫他們,等時候就算汴梁守下來,樑國無事後,他們便會跳出來,翻弄是非,屆時大人可以一走了之了,而我與歐將軍,恐怕就要遭殃咯!”
董莊臣把事請看的很明白,不僅要看眼前,還要顧着後面,所以萬不得已,他可不希望把汴梁這些糧商的倉庫給搬空了,這要得罪多少人啊!
沈玉嘉可不怕得罪人,但是也沒有繼續望着下面說,只是笑了笑,便將話題一轉,聞到了其它正在籌備的事請上。
距離汴梁數十里外的汴梁水軍軍營外,兵逃將奔,留下一片狼藉。
趙家堡堡主,趙慎一身華貴,頭戴玉冠,面容無喜無悲的看着逃去的汴梁水軍,頭也不回的問道:“不追嗎?”
身後,一個面容赤紅,其貌不揚的青年,正是趙家堡軍師寧醜,此事他聞聽趙慎這話,立即搖搖頭,道:“無需,現在立即整軍,好明日趕去汴梁攻城。”
“這一仗,先生有多少把握?”
趙慎說着,轉身看着醜臉青年,繼續道:“要知道這一次,我們趙家全部壓在上面了,若是敗了,那麼一切都完了!”
寧醜神色不爲所動,只是看了看汴梁的方向,道:“若是以前,要取汴梁不難,可是現在,據探子彙報,汴梁太守歐建業,靠着豫州董大善人的幫助,廣招新兵,拉攏百姓對抗我等,如此一來,要取汴梁便不是那般簡單的事請了,但是要有月許時間,取汴梁還是不難,只是大人找的那名先生,究竟有沒有辦法說服東齊皇帝?”
“聞先生能言善辯,定能說服龐炳,恐怕要不了多久,東齊便會派軍過來拖住楚鵬羽,那麼依軍師之見,要攻下汴梁定是十拿九穩了,只是尹天左那邊作何解釋?他可是要我等馬不停蹄的直取洛陽啊!”
寧醜搖頭道:“尹天左此人狼子野心,想要依靠我們的力量取得洛陽,從而成爲天下霸主,但是此子畢竟太嫩了,急於求成,倘若他步步爲營,當初幫助秦鍾把顏芷綺滅了,雖然日後他要造反的機會更少了,可還有雙齊在左右,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弄到現在,面臨了這等一條線的局面,想退也退不了!”
聽到寧醜提及顏芷綺,趙慎渾身一震,旋即似乎鬆了口氣道:“那是芷綺命不該絕,吉人自有天相!”
“怎麼,大人還想着那個女子,你不要忘了,當初用我的計謀時,我就說過,此計不成,你和她便是死敵了!希望日後對陣時,大人不要懷着這等心態纔好!”寧醜告誡道。
趙慎搖頭一笑,思緒一下子回憶到了當初與顏芷綺相見的時候,自己驚爲天人,迷糊了心智,在照成這等後果,這也怪不得誰,只能長嘆世事無常,不過想到最後,趙慎目中忽然寒芒一閃,忽然問了一句:“那沈玉嘉呢?”
寧醜微微一呆,而後便說道:“聽長安的探子彙報,此人回到了長安府中,一開始還是時常帶着妻女露面,不過在顏芷綺成爲西齊的大元帥後,此人便深居府中,足不出戶了,看來他也是明白,這是西齊皇帝明揚暗抑的計謀,他這等敏感的人物,自然不好過多露面,深藏纔可縱觀局勢,從而想出破解之法!”
“那這般說來,要殺他,不把西齊給滅了,恐怕是不行了!”趙慎皺眉道。
“如今的確是這樣,只要我們與尹天左攻陷洛陽,佔據一席之地後,圖謀西齊也不是不可能的!”
“軍師真有把握!”趙慎雙眼一亮道。
“當然,不過在這之前,恐怕先要讓大人心目中那位朝思暮想的顏將軍,消香玉損了!”
一聽這話,趙慎瞬間便呆住了,想到顏芷綺若是死了,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不能活捉她嗎?”趙慎屏住呼吸問了一句。
寧醜只是冷笑一聲,說了一句讓趙慎徹底絕望的話。
“活捉!哼,兩百多年來,顏家從未有過一名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