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熠澤不知道說什麼纔可以幫助安夏減少一點心裡的自責感和負罪感。
安夏的痛他感同身受,他很清楚,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緩解這種痛苦,只能靠自己,靠自己走出來。
安夏哭了很久很久,直到眼淚乾涸,真的再也掉不出一滴眼淚來了,一雙眼睛又紅又腫,細長卷翹的眼睫毛上還掛着淚珠,眼底全是悲慼。
安夏低垂着頭,一直沒有說話。不哭了以後,她就這麼靜靜地坐着,一點聲音也沒有,一動不動。
安夏越是這樣看上去很平靜,冷熠澤越是擔心。
“你去看過他了嗎?”冷熠澤問安夏。
他們就坐在太平間門口,他猜測,安夏應該還沒有進去過,應該是到了門口就坐在了這裡。
她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她想騙自己,覺得只要不看見藺遲的屍體,她就還可以在心裡騙自己,藺遲還活着。
事實上,確實如此,安夏沒有勇氣走進去,她不敢,所以她在這裡已經坐了五個小時了。
任憑護士怎麼叫她,她都毫無反應,直到冷熠澤來了。
好半天后,安夏才緩緩搖了搖頭。
“進去看看他。”冷熠澤道,“我陪你。”
安夏慢慢擡頭看向冷熠澤,有些害怕地搖頭:“不要,那裡面沒有藺遲,我不要進去。”
“安夏。”冷熠澤伸手,心疼地揉了揉安夏的頭,“他想你去看他,我陪你去,再去見他一面。”
一顆眼淚“啪嗒”一下又落了下來。
冷熠澤抱着安夏從長椅上起來,拍拍安夏的肩膀:“我陪着你,我陪你進去。”
感覺雙腿像是僵硬了一般,每擡一步,都異常艱難。
太平間的門打開,一陣冷風迎面吹來,讓人瑟瑟發冷。
藺遲的屍體就停放在離太平間最近的那張牀上,安夏看着那用白布遮住的頭,雙腿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一樣,再也邁不開腿了。
她不要!
不要去!
那不是藺遲!
不是!
爲什麼!爲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
冷熠澤摟着安夏,低聲在安夏的耳邊道:“他就在那裡,去看看他,送他最後一程。他最像看見的就是你,別讓自己留遺憾。”
聽了冷熠澤的話,安夏努力忍着淚意,慢慢擡腳走上前。
到了藺遲身邊,安夏擡起手,顫抖着將那道白布掀開,藺遲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出現在了她面前。
藺遲……
一瞬間,安夏完全崩潰,腿一軟,根本沒有辦法站穩。
冷熠澤接住安夏,給了安夏一個支撐。
“藺遲……”安夏看着藺遲,那麼沉靜的睡容,除了臉色蒼白一點,和睡着了一樣。
“藺遲……”安夏哽咽着聲音,喚着藺遲的名字,“藺遲……你醒來……你醒來看看我……藺遲……”
“我是安夏,藺遲!你醒過來啊!”
“你不要走,藺遲,不要走。”
“藺遲!求求你,醒過來……”
“藺遲……”
“不要對我這麼殘忍,我錯了,我不要你救我,我要你活着……藺遲,我要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