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小和顧遠,就這麼以零食之友的模式相處了下來。小小每次有好吃的都會記得顧遠一份,而顧遠就會開着車帶着小小跑遍柏林尋找美食。他說,這是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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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集團的人員調動在高層也引起了很大的風波,終於,不光是示威靜坐,又有人自殺了,而這次跳樓的,是公司被撤職的高層,他就直挺挺的從會議室上跳了下來,屍體正中的砸在了諾亞摩天大樓的門前,血流成河,引起一片驚呼。而顧遠,則直接被警方帶去了警局調查。
當身心疲憊的顧遠從警察局裡走出來,在這個蕭條而壓抑的夜裡,他看見那個女孩,穿着粉色的長裙,白色的毛呢大衣,扎着兩個可愛的小辮子,站在路燈底下朝他一個勁的招手。然後她急急的跑到他面前,靈動的眼咕嚕咕嚕的圍着他打轉,接着,埋頭從包裡掏出一個巧克力,剝開來舉在他眼前,乖巧而沒頭沒腦的歪着頭說:“吃了巧克力就不難過了!”
顧遠就這麼看着她,靜靜的看着她期待而鄭重的眼,還有那鼻頭被凍的通紅,卻無知無覺的傻笑。
半響,他終於動了動,低低應了一聲“嗯。”伸手接過巧克力,靠近了她一點,才放低聲音柔聲問她:“小小的夏天,你怎麼在這裡?”
而傅小小歪歪頭,嘿嘿兩聲,拉了拉自己的衣領說:“我看見新聞了,就找過來了。”
“所以就站在外面等?累不累?你冷嗎?”
“不累啊,也不冷。”說着傅小小眨眨眼,突然湊過去伸手摸摸顧安的頭說:“你不要害怕,知不知道?”
顧遠的笑僵住了,他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套在小小身上,也伸手摸了摸小小的腦袋。這才帶着幾分傾訴般的,又像是急於要解釋一般的開口,他很輕很輕的說:“他跳樓之前,我找過他談話。我說,如果他再一再阻擾公司改革,強佔着董事會的席位,我會把他違法操盤,賄賂官員的證據全部交給警方處理。可是,我並不希望這樣,我只是想,在這五年內,把公司整頓好……”說着顧遠頓了頓,那語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而這時,傅小小卻突然跳起來,她搖搖頭,伸手就塞了一顆巧克力進顧遠嘴裡,很賴皮很無辜的搖搖腦袋說:“你不要和我說,我又聽不懂。”
接着她低頭拉起顧遠握着巧克力的手,因爲用力,顧遠手心裡的巧克力都已經被捏爛了,胡的滿手都是。傅小小看了也嘟嘟嘴,嫌棄地盯着他髒兮兮的手看了又看才說:“你看,要你吃你就吃,都捏壞了。”
說着,她卻埋下頭,開始從自己的包包裡翻餐巾紙,嘴裡也突然少了幾分孩子氣,認真無比的說:“執行長,只要是你堅信的事情,那麼就算失敗,就算全世界都說不可以。你也應該給自己一次機會,給自己一次摔倒的機會。然後。如果真的摔倒了,也請記得告訴自己,沒關係,我們再試一次。”
說着,傅小小擡起臉,拿出紙巾在他面前搖了搖,然後握起顧遠的手認真的擦了起來。她說,用無比溫柔的語調說:“別人怎麼看有什麼大不了?顧遠,不要害怕,沒有關係,我們再試一次。”
這個時候,平時傅小小那機靈古怪的眼底,就變得滿是包容和深遠。當你看清,你不得不說,她確實是傅君顏和顧寶貝的孩子……
其實,作爲一名芭蕾舞者,每天的生活都是枯燥而艱苦的,除了日復一日的練功之外,她們還必須犧牲許多日常的樂趣,比如爲了防止不必要的受傷,滑雪這類簡單的戶外活動也是舞者們的禁忌。所以這個下雪的天氣,看着電視節目裡總會蹦出來的滑雪之類的畫面,我們的傅小小,就會糾結的對着電視屏幕伸着指頭戳戳戳。
這一天,顧遠開車來接傅小小,聽慣了她在電話裡抱怨自己不能滑雪。顧遠卻結結實實帶着傅小小去了滑雪場。然後,他帶着她來到了半山腰的咖啡廳,而透過窗子,能看到的就是初級滑雪者的滑道,他揚起酒窩笑了笑,眼底亮了亮說:“我們今天喝點東西,看看熱鬧吧。”然後,兩個二貨,就一人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牛奶,靠着玻璃窗坐着,以看熱鬧的心情,看外面不停摔倒的滑雪初學者。
最後,傅小小說:“哎呦!我看他摔跤自己屁股都疼了!其實滑雪也沒什麼好羨慕的!”
顧遠就跟着她笑,點頭附和說:“滑雪真的不好玩。”
外面的雪下得小一點的時候,顧遠給傅小小帶好手套,兩個人就跑出去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雪人完工的時候,傅小小開心的拍拍手說:“我們拍張照片吧!我傳給媽媽看一看。”
那時,顧遠愣了愣點點頭,有幾分緊張的理了理自己的頭髮。
顧遠幾乎就成了傅小小的垃圾桶,小小貪新鮮買來不好吃的零食都往他那倒。有時候小丫頭無聊吐槽電視劇,他也默默地放下手裡的文件,靜靜地坐下聽。
兩個人相處久了,傅小小發現顧遠喜歡聽自己談家裡的事情,只要說到自己家,他就會笑,還有那兩個好看的酒窩也會露出來。於是她也很不介意的偶爾會講家裡的事情。
比如,他會告訴顧遠,她的哥哥傅心吾的夢想本來不是當醫生的,哥哥想當醫生,是因爲有一天看見了爸爸和媽媽演的宣傳片。然後哥哥哭的好難過,很害怕媽媽生病,所以他要當世界上最好的醫生,防患於未然。比如,小時候,有一次弟弟玩刀子割傷了手,爸爸教育弟弟,媽媽就在一邊抹眼淚,後來從房間裡面抱出一個波咯咯的小布偶就坐着不動,好幾天都沒有胃口吃飯。也因爲這件事情,調皮的弟弟乖了好幾天……
而顧遠聽着,心中千迴百轉。他多想回家啊,可是他答應外公外婆,他會安安分分呆在顧家,保住顧家的基業。兩位老人害怕他回去,連名字都給他改了,他是顧安啊,顧小安啊,可是現在,他還回不去……
那天,顧遠接到管家的電話,因爲吃壞了東西,兩老身子頂不住一起病倒了。他當時想也沒想,合上文件夾就開車往外公外婆家裡跑,可車開到一半他又轉彎倒了回去。
這時顧遠回家抱起家裡的那一窩寶貝孫子們,看看時間就急忙去柏林團找傅小小。
而傅小小練了一晚上的基本功,這天正黑白顛倒。被敲門聲吵的在牀上打了幾個滾,纔不情不願的打着赤腳去開門。推開房門就看見顧遠站在門前,抱着一個紙箱子對她說:“我家裡有點事,你可以替我照顧它們嗎”
傅小小揉着眼睛,看着那一窩小狗,點點頭。迷迷糊糊的伸手抱起那個紙箱,就嘭的一聲關上了門。也不管門外站着的顧遠,放下紙箱裡的小狗,就繼續無知無覺的爬回牀上死睡。
而顧遠站在門口,手再次垂在門面前又放下,有幾分無奈的搖搖頭,嘴上卻是笑着說:“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
傅小小真正睡醒的時候,小狗們已經爬翻了箱子,開始在房間裡撒歡。於是當小小打着赤腳站在地上,看着又是咬她被單,又是咬她窗簾,又是爬在她梳妝檯上照鏡子的小狗們時,石化了……
於是她拍拍腦門趕緊去翻手機,準備給顧遠打電話。而手機一開機她就看見一條信息,是顧遠發來的,他說;“小小的夏天,老傢伙的孫子們這幾天在你這裡乘涼。一共四隻,會炸毛的那隻叫小小啓,它最嬌氣,你要記得盯着它給它餵奶,要用箱子裡的奶瓶。還有,小狗不能吃巧克力,不要餵它們,要好好照顧它們,謝謝!”
傅小小欲言又止,她木有養過狗啊!還有!用奶嘴喝奶的狗!無語!顧遠你一個大男人是不是太寵一隻狗了!於是她懊惱的爬了爬頭髮,開始撲捉這些小搗蛋鬼。
其他的小狗都滿好抓的,偏偏小小啓最難抓。明明腿又短,又小,跑起來屁顛屁顛,腿胳膊軟還打滑,滑稽的不得了。可偏偏,它就有本事讓你抓不着,你快要抓着它的時候,它就有靈氣的扭頭看你一眼,那黑乎乎的眼珠子憨憨的,別提多可愛,可就在傅小小松散的時候,它又小小的汪一聲,屁兒顛跑了。
這可急死傅小小了!急得她胡喊:“我讓你炸毛!我讓你炸毛!你不炸毛我都要炸毛了啦!你給我死過來!”最後,傅小小還是在梳妝鏡前抓住的那個小白團子。因爲那時候,小小啓同學,竟然認真的對着鏡子照自己,伸出小爪子在鏡面上扒呀扒,扒呀扒……
傅小小最開始的樂趣,是惹小小啓炸毛。然後很惡趣味的拍照給媽媽看。媽媽就會和她一樣兩個人狼狽爲奸,抱着手機咯咯咯笑得特別開心。只是幾天以後,任傅小小怎麼折騰,小小啓都木有反應了。顧寶貝在電話那頭又是欣慰又是遺憾的嘆了一聲:“好了,它認識你了。”
如果說,剛開始媽媽這麼說她沒理解。但一天不到,傅小小就理解什麼叫‘它認識你了。’小小啓,真的是這一窩小狗裡面最精靈,最招人疼的小狗了。小小有時候練舞很晚回宿舍,這時候其他小狗都睡了,小小啓卻沒有。它會縮成一團倦在門邊,等傅小小回來,它纔會“汪”一聲,然後屁顛屁顛地縮回窩裡去睡。早上小小睡醒,它就會搖着尾巴,半是刁半是拖的,把鞋子帶到小小腳邊。而有一次小小練舞扭了腳,這個小傢伙,竟然就伸出粉色的小舌頭,對着小小的腳腕舔了舔。
也因此,柏林團又多出了一道風景線,貪吃的小松鼠常常抱着一隻會炸毛的小白狗,拿着一個奶瓶子給它餵奶,而身後排成隊的三隻小狗,拱着小屁股趴在一個大碗上喝牛奶,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女孩子,功利心再重的女孩子,也會喜歡可愛的小動物,於是,小小的人際關係,竟然因爲這幾個小傢伙,變得好了起來……
顧遠和傅小小打視頻電話的時候,已經因爲太忙,好幾天沒睡了。他在電話那頭,一雙大眼睛都快要眯成兩條縫了,可還是揚起笑,困頓的對着視頻電話這頭的傅小小微笑。他說,他的外公外婆吃壞了東西,引起了腸道感染,老人家,越發的病不起。然後這個時候,他就無奈的搖搖頭,臉上滿是擔心疲憊。
傅小小聽了很難過,她眨眨眼,在電話的這頭,動容的伸手摸了摸手機屏幕。
掛下電話的時候,傅小小蹲在地上沒有動,這時候,她低頭,側過臉看手邊剛買來的新一期的時代雜誌,這期雜誌的封面上是一個搬煤炭的老人,鏡頭那麼清晰的拍下了他丘壑一般深沉的皺紋,還有黝黑粗糲的手掌,他的身體,甚至他的靈魂都是黑的。而封面的標題,清晰的寫着兩個字,‘活着。’
然後小小認真的給顧遠發了一條短信,她說:“生活有太多苦難,它遠比幸福快樂來得多,但到底,你需在這世上,活着。加油,活着。加油,顧遠。”
而剛剛還一本正經的傅小小,在發完短信後,就俏皮的笑了笑,伸手剝開一個巧克力,在四隻小傢伙面前晃了晃,很得瑟的說:“看什麼看,你們又吃不了,真可憐!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