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只顧你一言我一語說得熱鬧，也沒注意音量有多大。中島美雪在一旁可忍不住了，她走上前兩步，落落大方地向許霆一伸手：“許先生，你好，我叫鍾美雪。”
這是來時在車上我與她商量好的說法，以她的外國人身份要進軍營多有不便，所以依舊得用假名字。
我見許霆笑咪咪地也伸出手去，搶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然後回頭對中島美雪說：“有些人的手不能亂握，握了小心鬆不開。”
“看你，說到哪裡去了。鍾小姐光臨，令鄙處蓬壁生輝。”許霆這小子一見了美女口齒就十分伶俐，而且還會拽文，令我一下子想起當年他瞞着我追求古小鹿的那副嘴臉，恨得牙根直癢。
“好了，”我見許霆還要客套，忙一擺手，“你大概也想到了，我今天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要你幫忙，不過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當然，進去說。”果然是有人好辦事，許霆領着我們進了軍區大門，連登記都免了。
軍用吉普向着院內的辦公大樓開去，就這麼一會兒工夫，許霆還抓緊時間向後面瞄了幾眼，然後壓低聲音問旁邊的我：“這女孩你是怎麼認識的？告訴告訴我。這大院建成以來還沒來過這麼漂亮的美女呢，就是軍長見了，也得向我打聽。”
“哈。”我帶搭不理的迴應了一聲。
“喂，你還拿架子是不是？”見我不理睬，許霆有些急了。
我斜眼看了他一眼，心想我不告訴你小子是爲你好，要是被你們軍長知道你領着日本黑幫頭子進軍營，還不得讓你蹲一個月的禁閉。
軍區大院裡的樓差不多都是一模一樣的灰色三層斜頂樓，據說這是爲了打仗時讓敵方的轟炸機找不到精確的目標，管它是真是假，反正轉了一圈之後，我是有點蒙了。許霆將車停在一座樓前，一指三樓的最左邊：“那裡就是我的辦公室。”
進了許霆的辦公室，我不由得讚了一聲，這裡的辦公條件比起我的辦公室來好太多了，辦公用品一應俱全不說，許霆還是一個人獨佔辦公室。同樣是工作幾年，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我不禁苦笑。
許霆倒是痛快，剛把我們讓到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坐下，就開口問道：“老同學，什麼事大老遠來找我？你說，只要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幫。”
我所說的依舊是在來時的出租車上商量好的說詞：“鍾美雪有一位年紀很大的親戚，他想要尋找一個解放前失散的朋友，我知道你這裡的電腦裡可能有些相關的資料，就自告奮勇領着她來了。”
“找人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喔，我明白了，是部隊上的人。”許霆的腦子還挺快。
我一笑：“差不多，不過不是我們這邊的部隊，而是當年國民黨的軍官。這個人叫陸元龍，四十年代的時候，軍銜是少校。”
“這麼久的事情啊，那時候國民黨內部派系林立，就連軍隊也是分成中央軍、晉綏軍等一大批。這種資料可不好找啊。”許霆抓抓頭。
我火了，剛要說話就被中島美雪拽住，只聽她誠懇地說：“許先生，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請您一定要幫幫忙。”
中島美雪一開口，許霆臉上的難色立時一掃而光，坐在電腦桌前面連聲道：“好說，好說，我這就找找看。”
我向着天花板翻翻眼，這就是所謂的“兄弟情誼”？真是天曉得。
許霆熟練地操作着電腦，我上前想要看個究竟，他卻對我抱歉地一笑：“你們要找的雖然不是什麼絕密資料，但這些資料庫裡卻有些其他的加密資料，以我的安全權限每週只能登錄一次，每次半小時而已，所以……”
我明白他的意思，只好悻悻然走開。十幾分鍾過去，許霆按照我們給出的信息在幾個不同種類的數據庫中進行查找，最終還是沒有結果。我與中島美雪的失望之色溢於言表。我忽然靈機一動，說道：“天照號，查一查天照號！”
“天照號，那是什麼玩意？”許霆狐疑地問。
“你別管，就當是我好奇好了。”我的態度簡單粗暴。
“好奇？你以爲這裡是博物館嗎？”許霆嘴上這麼說，倒也按照我的指示去查詢了一番，然後一攤手，“還是沒有。不管是火車、艦船還是飛機，沒有一個叫天照號這個名字。”
“再查一查黎嫚君這個名字！”我叫道。
許霆一揚手：“秦非，不管你查這些事情到底要做什麼，我的半小時權限已經用完了。再想查什麼，下週請早。”
我情知他已經對我們的真實目的產生了懷疑，可還是嘴硬道：“你再去向別人借半小時的權限，這還不簡單。”
“簡單？”許霆漲紅了臉，大概是我的語氣有點像是在責怪他不夠賣力，他這個人最受不了冤枉氣，“你以爲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軍隊！誰會把安全權限借給你？萬一出了事，泄lou了什麼軍事機密，按照電腦記錄逐一追查下來，輕則扒軍服，重的要上軍事法庭，你以爲是在開玩笑嗎？”
中島美雪見許霆脖子都粗了，站起來打圓場道：“算了，我們還是不要爲難許先生了，再想一想別的辦法。”
別看許霆對我氣勢洶洶，中島美雪一出面，他立時把聲音降下八度：“其實你們到我這裡來找陸元龍這樣身份的人，實在是找錯了地方。要論起目前保存解放前戰爭資料最爲完整的地方，還得說是上海的中國近現代戰史資料館。要說那裡連列兵都有資料可查是誇張了一點，不過少校級別的軍官資料應該齊全。這個資料館是個半軍事化的單位，很多資料都對外開放可供查詢。”
“上海？”我看了中島美雪一眼，用目光詢問她是否要去一趟。
“你們不用親自去，我在哪兒有熟悉的朋友，打一個電話就一切搞定，免得你說我不夠盡心盡力。”許霆搶着說。
一句話把我和中島美雪都逗笑了。許霆拿起桌上的電話，在一番交涉並付出了一瓶好酒的代價之後，他回身向我們輕鬆地聳聳肩：“行了，一會兒上海那邊會將搜索到的陸元龍的資料傳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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